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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正文完
    視線範圍內,除了鄒渝的另外一輛車,還有一輛銀灰色的帕拉梅拉停在對街。
    鄒渝忽視他的阻攔下了車,與此同時,對面那輛車掩開一道縫隙。
    比起許江明,楚盡風的五官與鄒渝就沒那麽相似了,見過他的人大多對他說過一句話:
    你與楚總當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長相、性格、手段,哪怕楚盡風曾在蔣雲面前表達過很多次他對楚桉的厭惡,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世界上的第二個“楚桉”。
    獵獵寒風中,鄒渝的衣擺被吹得微微飄揚,這一幕被車內的蔣雲盡收眼底,思慮再三,他還是打開車門,與鄒渝并肩而立。
    “您不應該出現在這。”
    楚盡風眼尾揚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他的微笑就像在套公式,給人一種并非發自真心的感覺。
    鄒渝上前一步,将蔣雲攔在身後:“那你說我應該在哪?多倫多?”
    從海京到冀西,再從冀西到加拿大,這幾十年的人生裏她見了不少大風大浪,此刻本該不動如山才是,可站在她面前的畢竟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生骨肉。
    “晚來一步,你哥哥、梁津,還有小雲可能都有性命之虞,”袖管下的手輕微顫抖着,鄒渝不由得加重語氣,“……小風,收手吧。”
    “為什麽連你也要阻攔我?”
    楚盡風望向蔣雲,笑容有些僵硬:“阿雲,我們之間的情誼難道比不過梁津嗎?他認識你多久,我就認識你多久,憑什麽贏的人是他不是我!”
    “喜歡和輸贏沒有關系。”
    蔣雲悄悄握住鄒渝的手臂,以一個保護的姿态虛虛攬着她的後腰:“如果當年的我看到如今發生的一切,他大概不會願意救一個發狂的瘋子。”
    追根溯源,魏淳亭死于他之手,魏疏躲掉的那場空難也由他發起,許江明至今仍躺在醫院,險些丢了性命。
    人一輩子也就那麽幾個至親至愛,楚盡風動動手指,竟想讓他痛失所有。
    他和楚盡風沒什麽好說的。
    “阿雲,你覺得我瘋了?”
    楚盡風眼底閃爍着幾分不可思議,好像在場所有人都是瘋子,只有他才是唯一的正常人。
    “難不成是我瘋了?”
    蔣雲反問道:“不是你把消息洩露出去,誘導戚明準對魏家下手?”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給楚盡風留半分情面。
    “不是你暗中給魏疏的私人飛機動手腳,想僞造出意外空難的假象?”頓了頓,蔣雲深吸一口氣,“許江明被人襲擊,不也是你提前策劃的嗎?楚盡風,你還有什麽好裝的。”
    “阿雲。”
    楚盡風身形一動,往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沒等走近便被鄒渝勒令停在原地。
    他舉起雙手發誓不會再動,一副無奈遷就的模樣。
    “我愛你,阿雲,我給你的愛不比梁津少,”他軟下音調,就像在哄負氣出走的愛人,“你知道楚桉為什麽執意把我送到國外嗎?都是因為你啊,阿雲。楚南緣發現了我的秘密,他向楚桉告密,說我對蔣豐原的兒子報有不可告人的情感。”
    “楚桉命令我跪在他面前,要我二選一。我不想轉學,不想和你斷開關系,所以當初你問我是不是被逼,我回答說……”
    那雙狐貍眼因大笑而輕輕抖動:“我是自願的。”
    “的确,”蔣雲仿佛一塊沒有溫度的冰,說出來的每個字都裹挾着冷氣,“是你一廂情願。你愛我,難道我就要報以同等的愛嗎?當年救你不過舉手之勞,用不着你以身相許。”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但鄒渝微不可查地朝他搖了搖頭,做出“回車裏去,這裏有我”的口型。
    蔣雲點了點頭,正要背過身,一聲刺耳的槍響劃破天際。
    他愕然看向楚盡風手中還冒着白煙的□□,足足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這玩意不是擺在商場供五歲以上兒童玩耍的玩具槍。
    “楚盡風!”
    鄒渝瞪大眼睛,本能地将蔣雲一把推向身後:“攜帶槍支彈藥在國內是違法的你不知道嗎?竟然帶槍入境……小雲說得沒錯,你真的瘋了!”
    持槍的那只手緩緩下落,黑洞洞的槍口垂直指向鄒渝的胸膛。
    楚盡風眼角發紅,笑得癫狂:“不許走……你們一個都不許走!”
    “阿雲,我給你三秒時間考慮。三秒過後,我得不到的,梁津也別想得到!”
    “三、二……”
    “砰——”
    躲在轎車背後的保镖翻身護住鄒渝,蔣雲被一道黑影撲倒,身上宛如壓着一塊重石,“石頭”用身軀蓋住他的腦袋和前胸,仿佛他護着的是一塊無價珍寶。
    “黑影”穿戴了一套齊全的防護裝備,防護背心堅硬似鐵,壓得蔣雲踹不過氣。
    那人僅露出一雙戴着深色護目鏡的眼睛,蔣雲偏頭長長吐出一口氣,手指戳戳那人的肩膀:“我快被你壓死了……梁津。”
    “怎麽認出來的?”那人推了推護目鏡,左眼底部的黑痣好似被水浸濕,看上去有些濕潤。
    蔣雲警惕地留意着楚盡風那邊的風向,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話。
    在中心城市的中心城區聽到槍響可是一件大新聞,警車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親眼見到楚盡風被繳械制服後,他目光轉回到梁津身上,伸手摸了摸那顆小痣。
    “猜的。”
    人活二十幾年,他只遇到過一個肯為他舍命的人。
    他兩在地上滾了一圈,滿身灰撲撲的,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梁津率先起身,稍後将他拉起來,撣掉他身後的塵土:“猜得這麽準啊,阿雲好聰明。”
    “其實是一種預感,”蔣雲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剛剛那一下,摔得他骨頭縫都在叫疼,“預感你就在我身邊,因為我總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梁津摘下面罩和護目鏡,額前幾縷發絲被悶出來的汗水打濕,偏白的膚色蹭出幾片紅暈,像打了腮紅。
    蔣雲嘴唇一顫,垂首把腦袋埋在他頸間,兩只手緊繃着放在身體兩側,是一個等着被擁抱的姿勢。
    兩只有力的臂膀如願地環上他的腰身,耳邊傳來一聲聲低沉的撫慰,他貼着梁津的脖頸吸了吸鼻子,輕輕道:“你說的,打破紀錄,最遠的地方……長命百歲。”
    “以後不用那麽辛苦了啊,梁津。”
    後腦被人揉了又揉,頭頂那人“嗯”了一聲,認真道:“謝謝我的神明。”
    “不客氣。”
    蔣雲把眼淚擦在他脖子上,笑道:“我也愛你。”
    *
    魏淳亭下葬沒多久便是除夕。
    這次春節大概是蔣雲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個,他提着一束鮮花敲開許江明病房的時候,魏疏正坐在床頭與水果刀激情博弈,誓要削出一條完整不斷的果皮。
    “許哥,梁津他晚點來……”
    “我靠阿雲!斷了!”
    魏疏把水果刀收進刀槽,舉着還剩半圈皮的蘋果無能狂怒道:“你看你看,就差一點削好,你晚一秒敲門我精妙絕倫的魏氏刀法即可練成……”
    “別理他,阿雲。”
    許江明上半身坐起,向蔣雲招手:“過來坐。某些人最近頭腦不清醒,淨說瞎話。”
    魏疏捧着淡黃色的果肉,可憐巴巴地垂眼。
    “拿來。”
    魏疏:?
    “蘋果啊,”許江明無語道,“不是削給我吃的嗎?”
    “好的寶貝!”
    許江明“咔嚓咔嚓”地啃着果肉,仿佛優雅進食的大白鯊,蔣雲咽了咽口水,從前許江明留給他的印象不知不覺生出幾道猙獰的裂紋。
    “傷勢恢複得好嗎?”蔣雲換了個話題,說道。
    “還不錯。”
    許江明溫和道:“要不是醫生堅持留院觀察,我真想現在就出院。”
    蔣雲:“反正帶薪休差,也不差這一兩天的。今晚除夕呢,在家過是過,在醫院過還是過。”
    許江明笑而不語。
    床頭正對的電視随機調到一個頻道,熱熱鬧鬧地播着歌舞節目。
    病人多忌口,今晚年夜飯的菜色都很清淡,蔣雲特地提早一天叫瓊姨煲了道養身湯,送過來的時候還冒着熱氣,裏頭的烏雞炖得軟爛,散發着淡淡的食材清香。
    【大老板怎麽除夕都在加班?】
    這條消息發出去半小時,對面仍沒有回複。
    蔣雲又看了眼屏幕,此時頁面彈出一條微信未讀。
    【下樓。】
    蔣雲拿起外套就走,一邊等電梯一邊打字:
    【不是認路嗎,怎麽還要我親自接你?】
    【想你了,阿雲^^】
    電梯裏沒信號,出去了他才看到這句膩歪的話語。
    新康住院樓下空無一人,蔣雲等了半天,沒見着一輛車不說,一條人影都看不到。
    手指摁向屏幕的前一秒,一束亮光升到半空,在長鳴聲結束後,綻放出奪目的焰火。
    一朵煙花轉瞬即逝,緊接着,接連不斷的亮光點亮暗色長空,将整個天幕映照得如同白晝。漫天的煙火照亮了他的面龐,蔣雲仰頭欣賞到煙花結束,低頭時,一人從陰影處大步走來。
    “站這麽久,冷不冷?”
    呼出的空氣結成白霧,蔣雲搖搖頭:“不冷。”
    “叫我下樓就是為了給我看場煙花?”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他撥了撥擋住視線的亂發,調侃道,“梁津,這算不算鐵樹開花。”
    “算的。”
    梁津的眉眼在黑暗中顯得很淩厲,只不過眼神柔和得過分,滿心滿眼地裝着一個人。
    “上樓吧,別叫他們等久了。”
    “阿雲。”
    梁津拉着他的手腕,空出來的那只手轉向大衣口袋,像在抓取什麽東西。
    四四方方的,大概是個小盒子。
    很俗套的戲碼,前幾個月蔣雲每天都能在電視劇看到。
    “怎麽,求婚啊?”他半開玩笑道。
    梁津打開盒蓋,深藍色的海棉內襯裏,兩枚款式相同的對戒熠熠生輝。
    “無論健康疾病,無論生老病死,”梁津取下其中一枚,鄭重地念着誓詞,“你願意與我共度這條人生長河嗎?”
    對戒落在左手無名指間,蔣雲調試着戒指的位置,抿出一個笑。
    “願意。”
    這是他永不變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