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1]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出自《论语》
    [2]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出自明末清初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
    [3]何以利吾国?何以利吾家?何以利吾身?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出自《孟子》
    [4]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出自《论语》
    [5]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出自《论语》
    [6]何以观之哉——出自《论语》
    第61章
    ◎春山夫人◎
    檄文迅速传播, 这天下不乏有义气之人,当即响应,拍案而起。
    “夫人所言极是。”
    “岂可颠倒黑白改换日月, 寒此人心!”
    “不知是哪位夫人?”
    “正是那位创办书院,素有仁善之名的夫人。”
    “将门虎女啊,如今几个孩子也是不凡, 大有作为。”
    “……”
    各地州府紧闭门户, 官府不敢正大光明投靠,更不敢提供援助,是以谢津如今仅有培养多年的五千兵马,他看着这檄文, 眸色变幻不断。
    他废了这番功夫,调离嘉平将军, 本以为再攻取京城便如探囊取物,没想到常戎安藏了这许多年,表面平庸无奇, 实则深受信重。
    “嘭——!”
    他一掌拍于案上,底下端坐数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如今天下大势如此,再无退路,谢津咬牙道:“遗诏呢?”
    “禀殿下, 宫中探子已被斩杀,无法挟持六皇子妃。”
    谢津:“可有派人搜寻诏书?”
    “恕属下无能, 未能找到。”
    谢津皱眉, 遗诏这样的东西, 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他又问及赵家几人:“将军府和赵家如何?”
    “禀殿下,常家已调集城中兵马,正于京城备战,赵在泽封锁皇宫不出,六皇子妃把持中宫,赵在洹正率兵而来。”
    “赵在凌呢?”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回答。
    谢津心下一紧,陡然想到些什么,喝道:“立刻派人沿路截杀赵在凌!务必赶在谢淮之前,不必生擒,格杀勿论。”
    “是!”
    当下便有一人匆匆而出,即刻点兵出营。
    谢津握了握拳,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拿下京城。
    “明日攻城。”
    “是!”
    瓦林堂。
    “哐——”
    “哐——”
    “哐——”
    无数沉重的木箱被抬出,一箱箱置于院中,院中堂主齐聚,齐恒巡视一圈,沉声道:“今而有难,非为私利,若为天下,当复出手。”
    他端起杯盏,高高举起。
    “诸位兄弟,还请助我!”
    “嘭——”
    “歃血为盟,不负此约!”
    霎时杯盏齐碎,白瓷落地,木箱开匣,一把把兵刃呈现,寒芒乍现,人皆带刀,成群结队而出,接应齐雪竹和赵在凌。
    齐雪竹一路带着赵在凌赶路,大刀虎虎生风,早已斩杀数个心怀叵测之人,她沉下眉眼,衣衫早已破败,赵在洹跟在她身后,两人皆是心弦紧绷。
    “追——!”
    身后数人骑着战马追来,更有箭矢追杀。
    齐雪竹拉紧了赵在凌,大刀横扫,劈折箭杆,战马直冲而来,叛军手持长剑重重斩下,她横刀挡下,却见身畔更来一人,剑光雪亮。
    “嘭——”
    大刀展开,挡下齐斩而下的两柄长剑。
    “杀——”
    正在几人激战之时,忽有呐喊声传来,大队人马赶来,粗布短打,手持各式兵刃,一冲而过,她眼神亮起,喊道:“爹——!”
    “瓦林兄弟,不负天地,不负兄弟!”
    “哐哐——”
    上百人围攻而来,将这叛军就地斩杀,战马气绝,叛军伏尸,齐恒带着浓重的煞气走来,一把拉起齐雪竹,他看向赵在凌:“有我等兄弟在,无论如何,定然护你周全。”
    赵在凌看着这一群粗壮汉子,心下触动,他喉间微动:“这般义气,无以为报。”
    “既为兄弟,不必相报。”
    谢津已然兵临城下,又闻截杀赵在凌失败,他郁气更重,眼中戾气充斥:“再派两百人手。”
    “是!”
    常戎安立于城墙上,连番增援儋州,眼下禁卫军人手并不多,不过两千余,所备辎重亦不足,勉强撑过三五日。
    赵渝一袭白衣,庄严而肃穆,她踏上城墙,立于战鼓前,长静手持长剑护卫于旁,斩落飞来的箭矢。
    无论如何,要撑到谢淮和赵在洹归京,诛杀叛军。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擂响战鼓,高声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天地正道,不堕青天。”
    “咚咚——”
    常戎安一身铠甲,外罩白色孝衣,他拔出剑来,大喝道:“死战不退——!”
    “咚咚——”
    鼓声不停,箭矢钉上,长静牢牢挡在赵渝身前,剑锋闪动,将赵渝护地严严实实,重重断剑斜插入她周身,却始终无法伤及分毫。
    “铛——”
    箭雨稍歇,剑尖插入地面,长静持剑眺望,正见谢津抬头投来一瞥,她面目沉静,容貌平平,声音低沉:“娘娘莫怕。”
    赵渝点点头,城下喊杀声震天,叛军逐渐逼近,常戎安最后看赵渝一眼,转身下了城墙,身后士卒跟随,城墙上霎时空了大半,赵渝越发显眼。
    “本宫与此城共存亡!”
    在这临出城之际,她重重擂响战鼓,衣袂猎猎作响,半步不退。
    “噌噌——”
    刀剑相交,瓦林堂众人挡下这追杀,同追兵混战起来,耳旁金戈不止,鲜血喷溅,齐恒带着堂内兄弟挡于前,大刀自下而上斩去,战马险些被生生劈开。
    流矢不绝,错乱地射出,齐雪竹一刀挡下,她眉眼狠厉,大刀横扫一方,间或一记肘击打于太阳穴,下手狠辣,赵在凌居于后方,被几人护在中央。
    “咻咻——”
    箭矢射杀数人,战马横冲直撞,十数人霎时遭受重创,众人身上伤势不一,死死挡下这二百叛军,齐恒斩杀一人,而后向后大喝道:“走——!”
    “铛——”
    长剑砍下,压下大刀。
    齐雪竹扫视一圈,她咬了咬牙,后退开来,而后反手抡起大刀回首砍去,战马嘶鸣,失了平衡,跪地不起,刀光回转,斩下首级。
    “走——!”
    她一把拉住赵在凌,带着他向外跑去,长谨也护卫一旁,给他们开路,他咬紧牙关,死死拦住欲要纠缠的叛军。
    “嗤——”
    一剑劈下,伤口豁开,拉下长长的剑伤落于他胸膛上,他一剑刺入叛军心口,脚下微移,挡在路中,瓦林堂众人扑了上去,阻挠着叛军的脚步。
    赵在凌握紧手,一手护住胸前,那里藏着那封遗诏。
    谢淮马不停蹄地赶回,赵在洹亦是几日几夜不曾休息,双眼熬得通红,血丝充斥,战马都跑死几匹,大军沉默异常,寂然无声,风卷长号,呜呜低咽。
    常青安留于城中,调派粮草,安抚城中留存的部分百姓,城墙上一袭白衣坚守数日,昼夜不下,战鼓声声,赵渝声音早已嘶哑。
    春兰春菊时刻护卫于旁,身体紧绷,警惕地巡视着。
    已过两日,京中兵马折损一半,常戎安扎好伤势,面色凝重,他好不到哪去,谢津更讨不了什么好处,谢津已然折损大半,只消一日,便分生死。
    当夜,京城戒严,兵卒提灯守夜,百姓闭门不出,有人趁夜色潜行,兵分三路,一路攀登城墙,一路摸入将军府,一路来到大营旁。
    “起火了——!”
    “起火了——!”
    “……”
    京中火光冲天,骚乱不已,百姓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哭喊声呐喊声夹杂,城外更有金戈之声响起,叛军竟此时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