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雖說又遇到了一點意外,但兇殺案都遇見過了,這點小插曲還不至于影響迪諾的心情,當他們登上摩天輪的時候,加百羅涅先生望着外面的景色,明顯很愉快。
    但他并沒有看多久,很快便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琴酒。
    這家游樂園的摩天輪艙體不大,因此兩人的距離很近,琴酒能清晰地看到對面人目光中的激動和緊張,迪諾死死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一看就是在謀劃什麽的樣子。
    不知為何,雖然已經猜到他想要做什麽,但被這樣看着,琴酒也有點莫名的期待起來了。
    結果迪諾緊張地猶豫半晌,突然像是有點洩氣,開口說起了完全不着邊際的話來: “說起來,剛才遇到的那個小偵探,能力很強啊。”
    琴酒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搞得一愣,頓了頓才回答道: “膽子太大了。”
    要是他還在組織裏,現在那就是一句屍體了。
    “他這個年紀,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嘛,”迪諾笑道, “已經很了不起了。”
    雖然不知道迪諾在兜什麽圈子,但琴酒還是順着他繼續了這個話題,只是語氣有點無奈: “你十二歲就是boss了。”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
    “不是一回事啊!”迪諾哭笑不得, “我是一直不怎麽擅長他那種……邏輯分析的,如果別人有事要瞞着我的話,我就很難看出來,當然,有事要瞞着別人的時候也很難瞞得住。”
    啊,原來如此。
    琴酒明白了,他很輕地笑了聲: “你可以的。”
    這個簡短的回答讓迪諾一瞬間露出了燦爛的笑: “自然,如果對方願意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琴酒安靜地回望他,眉眼柔和,眸光專注: “我不覺得你有認真在瞞我。”
    摩天輪即将升到頂峰,盛大的煙花在他們身邊綻放開來,在這個算不上封閉的狹小空間之中,煙花炸開的聲響卻像是被隔絕在世界之外。
    明滅的火光映照在他身上,閃爍不定的光輝中,這片黑色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
    “好吧,”迪諾凝望着面前的人,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臉上的笑容輕柔而莊重, “既然如此,我就不單膝下跪了,我沒想到這個游樂園的摩天輪艙這麽小。”
    “也不太幹淨。”琴酒表示贊同。
    “你又沒有潔癖——”迪諾完全是下意識就接話了,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并不是很适合營造什麽莊嚴的氛圍感,但又很難不覺得,眼下的氛圍簡直是天造地設。
    說到底,一切的根源都是合适的人。
    于是迪諾不再猶豫,他掏出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戒指盒,在琴酒面前打開,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那麽, Gin,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雖然之前經歷了一番插科打诨,但真正說到正題的時候,迪諾的态度依然足夠認真,漫天璀璨的煙火下,那雙總是含着笑意的眸子仿佛映照着星光,比所有煙花都更為耀眼。
    摩天輪确實是個好選擇,琴酒想:至少這裏足夠私密,就算他親愛的戀人在煙花裏打出了他們的名字,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說些無聊的話。
    而且,會很适合接吻。
    “我願意。”
    有趣的事實是,很多時候,即便是一件确信會成功的事情不出所料的成功了,也依然會給人以巨大的幸福感。
    迪諾此時都不知道是否該繼續抱怨這個摩天輪的艙體太小,它讓他靠在琴酒懷裏的行為看着更順理成章了一些,但又讓他的姿勢難免有點別扭。
    “等等——”可能是別扭的姿勢對喚醒理智有加成,這次是迪諾艱難地叫停了他們越發失控的舉動, “晚上——不對,先讓我給你把戒指戴上呀!”
    他聽到琴酒很明顯地深呼吸,然後松開手。
    銀發男人向後靠到艙壁上,擡起左手放到兩人中間。
    他那雙銳利的眸子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讓迪諾感到一陣由內而外的戰栗。
    于是他下意識地更着急了,連忙拿起那個在剛才的混亂中又被關上了的戒指盒,從裏面拿出戒指,正要往琴酒手上套,突然一愣: “左手”
    琴酒點頭: “嗯。”
    迪諾沒有再問,他垂下眸,握住對方的手腕,把那個銀色的指環套進手指上。
    要不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呢,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說了,在他的預想裏,戴戒指的姿勢可不會這麽詭異。
    “我還以為你也會準備戒指呢。”迪諾滿意地打量着自己選擇的戒指,就算完全沒和對方商量過,看着也依然非常合适。
    “我說過等你的,”琴酒重新坐直了防止這個艙體傾倒,也沒在意姿勢變得更加扭曲, “而且,你給我的戒指已經夠多了。”
    “那怎麽能一樣。”迪諾哼哼,但他也得承認自己喜歡看到對方身上屬于自己的痕跡——總覺得開始理解琴酒的某些癖好了。
    “我不需要更多東西證實了。”琴酒說。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符號對琴酒而言都毫無意義,他所有對此的期待都是由眼前這個人喚起的,因而這也是他唯一需要的東西。
    迪諾凝望着他的眼睛,一時間有點愣神,像是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幹脆再次用力地擁抱對方。
    可憐的摩天輪艙體還是悲慘地晃蕩一下了,最後琴酒拍了拍迪諾的腰: “快起來,我們快要到地上了。”
    “剛求婚一分鐘就這樣,你好冷漠啊,未婚夫。”迪諾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艱難地把自己從對方懷裏拔出來,坐到對面,開始整理衣服。
    “怎麽,要我把你抱出去嗎”琴酒輕笑道, “我倒是不介意。”
    迪諾: “……啊,到了!”
    “所以,”他們走出摩天輪,琴酒終于有空觀察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 “你是怎麽想到在這裏求婚的”
    那是個很樸素的銀色指環,上面并無多餘的花紋,只有兩個字母,和迪諾每次都鬧得很大的個性倒是不太匹配。
    但确實是琴酒更傾向的類型。
    “等組織的事情結束之後就求婚,這是早就想好的,至于方案,我其實想了很多種,”迪諾牽着他的右手,語氣輕快地說, “但是那天和你通話之後突然特別想要見你,所以在意大利的方案全都放棄了,我聯系了日本這邊,考慮了方便程度之後,才決定選摩天輪和煙花的。”
    要是能多準備幾天,今天的情況可能會更完美一些,但迪諾實在不想再忍了,這半年時間他想過一大堆各種計劃,最後還是用了這個相對簡單的,只因為能盡快達成。
    感謝日本官方又一次為他大開方便之門,大概他們也不願意再看着琴酒在這邊搞事了。
    反正,無論如何,他把這件事做成了,迪諾的心情非常雀躍,腳步都變得更加輕盈了: “今天就玩到這裏吧,趕緊回去——”
    琴酒配合地跟上他的步伐,目光再次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別急,”他說,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與之前來日本的時候不同,這回琴酒已經在這裏停留了一段時間,自然有自己的房子。
    他在屋子裝修的品味上一向以簡潔為主,好在不管其他東西怎麽少,床總是有的。
    不僅有,而且大小和舒适度都是一流,絕不會令人有任何不好的體驗。
    迪諾的眸子已經變得濕潤起來,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模糊,即便如此,他還是伸出手,精準地握住了琴酒的左手手腕。
    ……或者說,是琴酒配合地把自己的手腕放進了他手裏。
    加百羅涅首領那有些恍惚的目光先是在他手指上閃着銀光的位置停留了一下,嘀嘀咕咕地說着“那種時候摘了也行啊”之類的話,随後便移向小臂。
    就算燈光再暗,意識再混沌,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個圖案來。
    “你是……什麽時候”迪諾輕聲問道。
    琴酒輕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上個月,我覺得事情快要結束,就抽空去紋了。”
    畢竟關系到家族傳承,雖然迪諾不會在意,但要是紋在容易暴露的地方,似乎不是很合适,于是他最終選在了不太容易注意到的位置。
    迪諾輕輕地笑道: “總覺得……又被你搶先了。”
    有種還沒求婚就被答應的詭異感覺。
    “沒那回事,”琴酒任憑他撫摸自己手臂上的刺青, “我們都知道的。”
    迪諾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他的手覆上那個圖案,低聲道: “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我的紋身了。”
    琴酒低笑: “我看到的可不止如此。”
    這場短暫的對話很快又結束在了細碎的水聲之中。
    如日本官方所願,迪諾這次只在日本停留了幾天,并且真的帶走了在此搞事情的琴酒。
    ……放煙花就放煙花吧,就當慶祝送走瘟神了。
    加百羅涅唯一指定真神則很快在飛機上睡着了,快到地方才醒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對面正在看書的琴酒,迪諾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呆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方。
    在日本的這幾天他實在太忙了,除了第一天那場盛大的約會之外,其餘時間都在兢兢業業地熟悉新部門的各種事情,見了一大堆人,可以說是完全沒能體會剛訂婚的幸福生活。
    可是此時,當他在剛醒來的時候就見到面前這個男人的時候,迪諾依然能感覺到由內而外的喜悅。
    他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樣的喜悅延伸到之後的每個日夜。
    這可實在是……
    “怎麽了”注意到對面的目光,琴酒擡起頭望過來。
    “沒什麽,”迪諾對他微笑,下意識地就把自己琢磨的事說出來了, “我在想,結婚的時候,交換戒指總得我先了吧。”
    面對這樣突然的奇怪發言,琴酒只是微微一頓,便依然鎮定地點了點頭: “好。”
    ——該不會是剛才做夢夢到婚禮了吧,剛求婚就想着婚禮,果真是迪諾會做的事。
    琴酒在心裏感慨:不過自己竟然完全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自從遇見迪諾之後,他身上的變化真是多得難以想象。
    每一樁都出乎意料,卻又順理成章。
    而迪諾的笑容變得更甜蜜了,他向琴酒勾了勾手,在對方有些疑惑地放下書傾身過來的時候,遞上一個輕吻。
    “那麽,”他微笑道, “提前恭喜你,成為加百羅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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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了!明天休息一天,然後開始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