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有灵不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夏丹砂曾经对着桓希朗诵过一段话,那段话桓希后来悄悄上网搜索了一下,但是没有查到结果。虽然夏丹砂对他说是一个叫托马斯·曼的德国人写的,但桓希一直觉得夏丹砂是在诓他。
    夏丹砂总是喜欢诓他,然后又慢条斯理地说出真相,眉眼间全是得意地戏谑。有时候桓希看出来了,也故意配合夏丹砂,然后夏丹砂高兴,他也高兴,两人又闹作一团。
    “死亡是一件圣洁的、有意义的和带着凄凉之美的事,也就是说与宗教或灵魂有关,但与此同时又是上述一切的反面,非常具体,只牵涉到肉体和物质,既不美,也无意义,更不神圣,就连凄凉也说不上。”
    当时夏丹砂如此对他朗诵道。
    于是桓希想去宗教里找他和夏丹砂的命运,想从宗教里,无论哪一种宗教里,找到夏丹砂和他终会重逢的证据。
    他找到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
    桓希想要画下夏丹砂和他的记忆,夏丹砂说过,她是他的达利。
    夏丹砂也曾开玩笑地说过:“我想要你杀死我。”
    夏丹砂也曾认真地说过:“我想在你的画作中永生。”
    桓希想要画下夏丹砂和他。
    他做了很多准备,为此甚至好好打理了自己一番,看着镜中的自己回忆和夏丹砂在一起时自己是什么模样的。
    那瞬间的印象,没了就没了,错过了就错过了,永远也无法追回。
    桓希望着镜中的自己,蓦地心中大恸,双手撑着洗漱台,泪如雨下,浑身颤抖。
    嘶哑绝望地哀声在回荡,桓希莫名地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这场景何其熟悉。
    当时夏丹砂说得他羞得躲进了卫生间,匆匆洗了脸,脸上满是水珠。
    当时也是这样,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却在描摹夏丹砂的身影。
    与夏丹砂的回忆成了专为桓希布置的陷阱。回忆过多就会排挤先是,这种情况出现在内在的,不召而来的回忆里,每当这种情况出现,无论转向哪里,桓希的眼前都会冒出大量的过去的事。
    任何与夏丹砂有关的事。
    桓希不断的说服自己夏丹砂的死亡是命运性的正如他们的重逢也是命运性的,是必然的,不是因为他愚蠢他自欺欺人,而是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是“必然不”的,所以才要一遍遍地说。
    他只剩下了回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夏丹砂都不可能再出现,夏丹砂只能存在在他的回忆里。这就使他的回忆成了痛苦的代名词,哪怕是在甜蜜美好的回忆也因为其消逝永不再来而披上了绝望死寂的色彩。
    桓希终其一生活在回忆里,身边万事消逝,只有回忆历久弥新。
    桓希确实做到了一生一世永不负卿,无论是夏丹砂的一世还是他的一生一世。
    第47章
    真地爱你(13)
    “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说嘴也损不了我什么,但你好歹给我几分面子。再说了,我心里也是想和你一起的。”
    孔羽面色温润地循循善诱着,任谁见了这么个青葱少年低声下气好声相邀都做不出拒绝的事。
    但夏丹砂偏能想也不想地回绝,叫孔羽脸上的笑僵硬地挂在唇角,好似那晾晒的衣服,一阵风吹来便要卷走。
    “你真不愿意?”孔羽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随机见夏丹砂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缓和的余地,不由心里大喜,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还是那副揣揣不安又诚心诚意的模样。
    孔羽是真地被夏丹砂耗得没脾气了。
    “我懒得动弹,好好一个周末,我想休息。”夏丹砂懒洋洋地说。
    孔羽眼神一暗,微抿了唇不说话。
    520这种日子从来和情爱一事分不开,孔羽虽不放在心上,但也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来约夏丹砂。为了表示自己绝对不是急切,孔羽还特地扯了张“面子”的大旗,与夏丹砂好声说道,想求她答应下来。
    实在是伏低做小到了极致。
    孔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爱上一个人就是永远?无论贫贱富贵还是生老病死都不变?
    孔羽不相信。
    所以即使他无比确信自己的对夏丹砂的爱是再真实不过了,却也不敢说一生一世爱你永不变。
    这时节孔羽因为心虚,忍不住想夏丹砂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不愿意接受他。
    夏丹砂是挺敏锐的,但敏锐也要看自己的关注重点,“一生一世长长久久”什么的还真不是夏丹砂的关注重点,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变心”这种情况,就算发生那也是她变心不是男方,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夏丹砂完美地避开了孔羽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