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所谓。
    何况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堆满腐肉的垃圾场了。
    一如往日。
    迎面而来的家伙是个好占口头便宜的孬种?,在远远发现只身前行的淡蓝身影是禅院指定废物的甚尔后, 便耐不住心性地?快步而来, 只为在没?有咒力的少年这里动动嘴皮子再踩上两脚,从中收获上位者蔑视无能之人的快感。
    甚尔权当听不到、看不见。
    但?这不代表还坐在他肩头的人乐意听那些污言秽语。
    砰——!
    叫嚣的男人应声倒地?。
    “?”
    他低头看着已昏迷倒在雪地?上的那个人,一身短打在渐渐地?被地?面的雪水浸透,而粉发碧眸的少女成为了这弥望景色中的花叶盛春,她眨着眼睛正蹲在禅院者的身侧。
    昂首,又朝甚尔勾勾手?指头,用上商量的语气:“搭把手??”
    “……”
    不清楚春野樱做了什么的甚尔沉下身子,与?她平视, 问:“要做什么?”
    怨灵小?姐转头看向四周, 食指竖在脸侧想想:“嗯……把他倒挂在那棵树上?”
    停顿下, 又说:“但?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轻了,把衣服也?扒光呢?”
    “……”
    这算是被人出头了吗?他想不明白。
    薄唇在风雪中微启, 但?张开一半时甚尔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清楚该说什么,于是搪突地?又马上闭上嘴,可当他与?眼前的这双盈盈绿眸对视时,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不真切地?有看到栖息在其中的迷迭香,哪怕在冬季也?能生长的植物郁郁葱葱,被洗涤过的叶片正散发出强烈的清香。
    被吸引,因而情不自禁地?开口道:“不需要你做这些事。”
    “为什么?”
    她问的理直气壮。
    甚尔再度一窒,好半晌后才说:“这里每个人对我的态度都是如此,难道你各个都要挂一次?”
    “也?不是不行。”
    只有他能看到的少女歪头,笑容可掬道:“话说,甚尔你是在向我示弱吗?”
    -
    定食被放在和室外,亦是隔扇前。
    是把武家着物穿得?板滞,又铭记训诫不会?发出过分声响的女人送来的。
    从纷纷扬扬的雪天?中回来的甚尔看着那份定食,也?许只有衣食住等方面是他未被刻意苛刻过的——草菇枊川、猪软骨、白饭、腌渍番茄、鸿喜菇和已凉掉分层的酱汤。
    他稳当地?把餐盘端起,回到和室中随意地?屈膝坐下,微弱光亮从敞开的拉窗外跑了进来,雪还在下,也?仍然看不到太阳与?阴沉的灰调以外的颜色。
    不久前的经?历令甚尔食不知味。
    天?与?咒缚——天?生零咒力的等价回馈是让他拥有非比寻常的肉|体,所以他其实很少会?受伤,哪怕一直以来都是形影相吊的一只猫,也?从未真正地?被那群惹人厌的乌鸦们给欺负至瘦骨嶙峋的惨状。尤其是现在,禅院中也?不乏会?有畏惧他的家伙存在,很可笑,那些家伙享有来自父母的恩泽,反倒却不及他这个被资质抛弃的失败品。
    木筷掌握在虎口,甚尔低眉去看已经?无聊地?趴在腿旁的樱。
    被定义为怨灵的体质不需要进食,但?少女依然垂涎欲滴,眼中的绿光明亮至极。
    “……”
    他考虑了一下,兀然有点想笑。
    夹起猪软骨的一部分举过去,并未在意过程中跌落到叠席上面的汤汁。
    可春野樱不表丝毫的欢喜,反而皱眉嫌弃道:“甚尔好邋遢。”
    甚尔:……
    他在后悔,同时决定丢开任何的投喂行为。
    “欸——!”
    樱立马伸手?过来挨住他以获得?触感,眼神追随在筷尖处:“会?给我吃的,对吧。”
    这不好说。
    毕竟他才刚刚做出拒绝该类举止的决意。
    那块肉被放在了自己的口中咀嚼,弯起嘴角。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问道。
    “我不是说了查克拉还在吗?”
    “……”
    用筷子敲住碗边,清脆的声音表示这样稀里糊涂的回答可换不到食物。
    “是幻术啦。”
    解释了忍者所拥有的查克拉与?释放幻术的简单原理后,少女心满意足地?开始喃喃起“竟然真的能吃东西”一类的话,随后又说道——
    “所以你不该在昨晚轻敌,我是有能力杀死你的。”
    甚尔:“对我使用一次。”
    “嗯?”
    “那个幻术。”
    得?到的结果是在他的身上并不会?生效,看来天?与?咒缚所构建的身体力量足以对抗精神类攻击,这对甚尔来说是个好消息,此后面对拥有这类能力的术师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开手?脚。
    让甚尔长教训的计划失败,遗憾的樱倒挂在天?花板上,离得?对方远远的。
    盯着高?大?的少年走出和室将吃净的定食摆回原位,对这个追求陈陈相因又过于僵化的大?家族没?有任何好感,她向来看不惯这些蒙昧又满是歧视性的行径,从小?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说有能力的人该去保护村子与?村民,而非持强凌弱。
    樱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再碰到这样的事情时,我还是会?用幻术去教训他们做场噩梦的。”
    甚尔:“随便你,但?别留下咒力残秽,被察觉不会?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说的那股力量我根本没?有在体内发现过,你教教我怎么整出来?”
    ……他又没?有咒力。
    甚尔移开视线,看向外面。
    并未给出一二答复,反倒是说:“露出来了。”
    “嗯?”
    “多少我是唯一能看到和碰到你的人吧。”
    “甚尔有些时候说的话真怪。”
    “只是不想被误会?我是在监守自盗。”
    跃下至榻榻米上,抱膝坐到甚尔身后,紧接着用脚趾接触到对方,而有所支撑地?向后仰头倒去。
    “我还以为甚尔是身经?百战的那种?坏家伙,这种?时候原来是会?害羞的啊。”
    嗤笑:“若是生存所需我也?会?做的,至于到底坏不坏,随你定夺。”
    “不是要否定你的意思欸。”
    “……”
    脚趾微弯,戳了戳。
    “怎么又不说话?”
    “因为没?有继续的必要。”
    “你都还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换了个姿势:“愿闻其详。”
    “等我想好再说吧。”
    -
    形成咒缚的两边会?存在对等的条件。
    甚尔成为樱唯一的锚点,与?此同时呢,对方无法远离他超过一定的距离。而不清楚是否受到他没?有咒力的影响,按理来说该是过咒怨灵的人,却分毫没?有诅咒傍身。
    比起诅咒,倒更像是背后灵。
    想不明白就算了,这个过于糟糕的世界向来喜欢整蛊他。
    蓄意从禅院出走的念头可能已压在心底长达十?八年,但?也?可能只是须臾的灵光乍现,但?他决定要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有错。
    半个多月前有认识到一个正在从事中介、提供情报工作的男人,名叫孔时雨。具其所说曾是位韩国籍的刑警,但?甚尔对他的过往不感兴趣,坐在喧闹的酒吧中喝着对他无效的酒精饮品,听能说会?道的情报贩子相当看中他的能力,侃侃而谈着没?有半点咒力这点可是连非术师都比不过的,那些家伙向来是喜欢观察和分析咒力的,因此他在他们的眼中估计堪比为不可察的空气,去接下诅咒师中介网站里的那些暗杀委托肯定手?到擒来。
    这点他当然知道,毕竟在禅院中的十?几年来,他皆与?空气无异。
    但?在哪里其实都一样,只是换个让他无法融入的环境而已,少年撑着头打量起那些群魔乱舞的人,深知自己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既然怎么样都无所谓,那不妨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