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看佩特。
    佩特黑眸深邃,微笑:“是烧伤,我刚出生时烧的。”
    莱欧斯利:“有点惨。”
    佩特说护士不小心造成的医疗事故,不止手臂有疤,脖子以下,还有身上,全都是这种伤,所以他穿衣服很严实。说起疤痕话题,莱欧斯利就好多了,上次划伤,伤好后连半点儿痕迹都没有。
    莱欧斯利一撇嘴:“我更乐意有点疤。”
    佩特:“迟早满足你。”
    钟离想,这FLAG立得准啊,成年后莱欧斯利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疤痕。
    ——佩特的烧伤到底有多严重呢?
    三人聊着天。忽听雪枝簌簌地响。
    原来是昨天遇到的酒糟鼻男人,端着猎枪打兔子。见三个少年晃荡,让几人不要再往前走。下雪天,容易遇见出来觅食的动物,被当成口粮。说着,酒糟鼻使劲揉了一下鼻子,鼻子更红了。
    佩特提出回,莱欧斯利因为咳嗽,也没坚持。
    钟离的意志一向坚强。
    独自去隧道。
    意志坚定,没有迷路,直达那个隧道,里边黑黑的。他往里走,数着第二根柱子,只见上面写着佩特、莱欧斯利、以及其他两个没见过面的伙伴的名字。
    就这?
    费了这老鼻子劲!
    ——风吹过,一股子熏香味道飘来。
    钟离一惊,连忙朝隧道深处走去,想寻到熏香。里边很黑,他没有照明工具。突然,有人跳出来掐住他的脖子。钟离一个过肩摔,把偷袭者摔个狗吃屎。正要痛打落水狗,突然七八只手将他按住。
    钟离奋力挣扎。
    摸到隧道里的一根棍子,不管三七二十使劲砸。
    被砸中的痛呼中,他听到了酒糟鼻的声音。可能是他太勇猛了,其中一人发出了短促的号令声音,随即这些人拔腿就跑,眨眼隧道空了。钟离拿着棍子,四顾茫然。
    ——三遇酒糟鼻,自己是被盯上了吗?
    钟离在半山腰时,就看不清路了。环境太安静,钟离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千万条虫子钻叶子的感觉,搞得他浑身不舒服,回来就洗了个冷水澡。
    佩特早就躺下了。
    莱欧斯利又坐到熏香边上,懒洋洋的。
    钟离心里有数了,这玩意儿有几盒:“你是真闻不到啊,味道太冲了。”
    莱欧斯利眼皮半睁:“很冲吗?”
    钟离捏着鼻子:“扔了吧。”
    莱欧斯利:“是佩特的,明天问他去。”
    是不能随便替别人做主,钟离没扔。只盖上盒子。跑了一天,又累又困,倒头就睡。
    半夜,有人爬进了帐篷。
    钟离顿时醒了。
    ——淡香袭来,以为是佩特,结果是莱欧斯利。
    这位也是被腌入味了。
    “钟离,我睡不着。”莱欧斯利自带枕头躺在旁边。
    “怎么了?”
    问也不说,就是侧躺着。钟离就不管了,捂住鼻子抵挡香气,一觉睡到天明。
    莱欧斯利咳醒了:“你怎么到我帐篷里了?”
    钟离盯着他:“你仔细看。”
    莱欧斯利环看四周,才知道是钟离的。他挠了挠头,眼睛泛红血丝,说自己烧糊涂了。说着,拿枕头回他自己的帐篷睡回笼觉。
    佩特又在擦拭银饰。
    然后一件件戴好,扭头对钟离一笑,雪肌生光。
    “把那熏香扔了吧。”钟离跟佩特商量。
    “贵贵的。”
    佩特说,所剩也不多了,他晚上再点的时候,会放远一点,争取不再困扰到钟离。他都这么说了,钟离也不好执拗。他一边洗漱,一边问两人今天准备干什么。
    如此几天。
    莱欧斯利彻底病倒,必须送去医院呢。
    “医院在哪里?”
    “穿过隧道就是了。”
    ——那条隧道,那个酒糟鼻,这些永远都用不完的熏香,以及据说穿过隧道的医院。
    钟离凝视佩特: “是你出生时被烧伤的那个医院吗?”
    第169章
    禁狱篇15
    是的。
    方圆几公里就这一家医院。
    “咱俩抬不动,我去找几个村民帮忙。”佩特说。
    “行。”
    住院总得要带点衣物。
    钟离走进帐篷。
    钟离很有领地意识和边界感,即使相处不错,也从没经过这顶绿色帐篷。空间不算大,特别乱,东西种类特别多。各种颜色各种尺寸的衣服、少年喜欢的夸张饰品、不知哪里拆下来的零件,都很随意地散落在帐篷里。
    欧斯利蜷在这群杂物之间,向里躺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脸色潮红,意识模糊地轻哼。
    “你还好吗,莱欧斯利。”
    “唔。”从鼻子哼出了应答,证明有模糊的意识。
    被子旁有七卷白绷带。
    很新,很大一卷,不像捡的,应该是特意买的,不知为何买了这么多久。。
    “呼——”
    莱欧斯利的呼吸短促,呼出的气很热,就差冒白气了。钟离贴了贴额头,好烫,都能把手烤熟了。知道他会活下来,钟离才能不急。烧得厉害,
    “别担心,很快就送你去医院。”
    “唔。”
    也许是太热,莱欧斯利的衣服向上卷,露出一截腰。钟离想给他盖严实,发现不对劲,狐疑地揭起上衣,腰往上缠了一圈白色绷带。终于明白,旁边白绷带的用处。
    好奇怪。
    莱欧斯利这几天都精神不佳,没有打架,甚至没怎么出帐篷区。
    ——莱欧斯利什么时候受的伤?
    钟离用手摸了摸。
    莱欧斯利发出不畅的重重呼吸声。
    真正收拾起来,莱欧斯利的东西很少很少,就几件衣服,一个蛋糕袋子就装完了。
    不一会儿。
    四个村民抬着担架来了。
    抬起后。
    只见莱欧斯利垫着的被褥全是汗,印出了侧躺的模样。
    离开前,钟离习惯性扫视一圈,看到地上散了一圈空空的小罐子,拿起闻了一下:残留的香味冲鼻。
    这种味道。
    好几天都没闻到了。
    旁边还有几罐没有开封的,钟离顺了一罐子出来。
    佩特想给村民酬劳,村民们纷纷摆手。
    “哪里能让您出钱。”
    ——这群家伙对佩特非常恭敬。
    四人抬着担架出去。钟离跟佩特道别,佩特倚在帐篷,黑兜帽遮了半张脸,肌肤衬得越发白到发亮:“那就麻烦你了,咳咳,你们早点回来。”
    钟离应下,顺手拨了拨火以烧得更旺更热:“你也要注意身体。”
    佩特笑:“身体最重要,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雪还没化。
    村民们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聊天。
    一开始是正路。
    不知道在哪一处走岔了,就成了小路和山路。
    钟离提醒他们走错了,村民们互相看看,一人说不要紧,山路稍微绕一下就能到,他们熟得很。结果,路上又遇到酒糟鼻,这位就住附近。想起上次酒糟鼻带人在隧道堵截殴打自己,钟离多了个心眼。
    酒糟鼻倒是一愣。
    看见他,又看一看担架上被抬的人。
    “这孩子的骨架还挺沉的。”一个村民换成另一肩膀抬。
    “说明身体好。”另一人附和。
    “这是最重要的。”
    “没错,越健康越有干劲,才越好。”
    “不知道身上干净不。”
    “特别干净,一点疤都没有,夏天时他在那湖里洗澡,我都看见了。”这人嘴快,没两句全抖出来,“那时候我还纳闷,为什么不挑他……咳咳哎哟你们往那边一点,我都没路走了。”
    曲里拐弯的。
    终于来到了隧道。
    路过第二根柱子时,钟离打开电筒,往上一照,这次比上次看得仔细了,好多名字,都被磨掉了。莱欧斯利的团伙名字在最上面,没被磨掉或盖住,清晰可见:
    「佩特、莱欧斯利、杰里、梅格恩,钟离。」
    钟离很惊讶,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被写上去的。杰里和梅格恩是成员,但入伙以来,钟离一个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