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
我願意。
查高考成績這天, 晴，陽光很好，風也溫柔。
盛小狗是有名分的人啦。
嘿嘿, 是我男朋友。
——《青春記事簿》
“溫柔點, 別罵我, 不然我就哭給你看。”許清兮說着，還晃了晃他的胳膊, 盈盈清透的眼睛裏滿是期待。
自從跟盛奕關系越來越好之後，現在她也總是無意識地在他面前撒嬌。
是只有在親近信賴的人面前, 才會有的。
盛奕沒忍住低笑了聲, 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小許同學, 我敢嗎？嗯？”
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況且，心裏更舍不得兇。
女孩子本來就是放在心尖上寵愛的。
許清兮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兩人之間的打打鬧鬧歡快的氛圍, 仿佛沒有人能融得進去，就連陳思伊多次想要插話，都沒有找到話題。
外面教練又在繼續大喊着：“換人。”
“孟青時你歇一會兒, 讓陳思伊練。”
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下位置, 這次，坐到後面的變成了孟青時。
他臉上還帶着剛才被罵的幾分羞愧的紅，尤其是在有點喜歡的姑娘面前，像是丢了面子。
倒是沒怎麽說話了。
安安靜靜了好一會兒。
而在臨近下午最後的時候, 教練讓他們兩個新手上駕駛座, 體驗了一下車感, 又學了會兒怎麽轉方向盤。
盛奕上手極為地快, 甚至很熟練，不知是男生天生就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 還是他原本就深谙此道。
一整天黑着臉罵人的教練，難得地露出了幾分好臉色：“不錯不錯，盛奕，以前是摸過車？”
盛奕倒也沒瞞着大家：“挺喜歡的，模型的碰過，家裏的也研究過。”
只是因為沒考證，一直沒正式開。
臨了，夕陽西下，大片橙黃色的夕陽席卷了天空，風也吹動了起來，天色已晚。
教練讓大家都先回家，第二天再來練習。
四人恰好同時下車往駕校門口走去，孟青時率先開了口，一副溫和體貼的模樣：“小兮，我倒車入庫已經學會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來我家一起練，我爸那個車給我了。”
許清兮扯了一抹笑：“謝謝你的好意，我暫時還不需要。”
而她一想到，未來的一個假期都要跟孟青時一起學車，而盛奕在旁邊，這修羅場的畫面，就有些頭疼。
生活不易，兮兮嘆氣。
但好在，今天一整天，盛小狗還挺……安分？
他竟然沒怎麽吃醋。
許清兮一時間感到有些新奇。
駕校距離他們兩家距離不遠，但傍晚這個點正是很多工作黨下班的時間，川流不息的車輛穿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來來往往。
許清兮乘着暮色，問道：“盛奕，你今天好安靜啊。”
她說得模模糊糊，但盛奕卻懂了。
少年穿着寬松休閑的黑色運動服，在這傍晚的天色下，氤氲出些許朦胧的影子。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旁邊，分外有安全感。
他支起一個散漫的笑：“想看我吃醋呀？”
許清兮轉過頭，故意看着天：“不想。”
下一秒鐘，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環抱住了腰肢。
他的手臂線條格外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指交叉着，環兩個她來完全不成問題。
“其實，是有一點點的。”
“所以許清兮，你想怎麽補償我啊？”
他還恃寵而驕，理直氣壯了。
但許清兮在面對盛奕時，一向不是強勢的，反而順着他的話：“你想要什麽？”
“親我一口。”
他說得極為快，緊接着，把人的身體一轉，正面抱着她。
指着自己的唇角，笑得有幾分蕩漾。
眉眼像是蓄着十裏春風，一時間，竟讓人看呆了過去。
其實……早就想這麽做了。
畢竟遇見盛奕之後，她發現自己對于男色，好像也不是完全不感興趣。
許清兮微微踮起腳尖，微紅着耳垂半是命令道：“你……閉上眼！”
少年極為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分外明顯。
許清兮認真地描摹着他的五官，只覺得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好看。
不自覺地心花怒放。
她最後，目光定格在了他的唇角那兒。
目前接吻，好像有點太快了。
許清兮也頗為不好意思地閉着眼睛，慢慢地試探着湊近。
夜色逐漸變得漆黑，在空中拉開了簾幕，路燈下，少年少女的身影纏在一起，顯得純情又旖旎。
在快要碰到他唇角的那一刻，許清兮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外套，指尖都有些發顫。
而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錯了點位。
在下巴那兒快速地親了一口，就睜開了眼睛。
她立刻背過了身體，耳邊傳來少年低沉帶笑的嗓音。
“許清兮，沒親到呢。”
他語調閑散，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只是眼底卻滿是情意。
許清兮轉過身來，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旁來來往往的路人，一瞬間，那種感覺更加羞恥濃厚了。
“我說親到了就是親到了。”
盛奕輕笑了聲，一把摟住她：“行，聽我的兮兮的。”
傍晚的路邊，兩人邊聊着天邊打打鬧鬧着，期間，有個路過的短視頻博主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發到了平臺上。
并配文【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青春最美的樣子。】
她也沒想到，這條視頻會突然火。
甚至評論區引來了無數的評論。
【我敢打賭！他倆絕對雙向暗戀互相喜歡！】
【嗚嗚嗚男生的眼神好寵啊，他看她的時候眼睛裏有光。】
【我也想起了，我曾經喜歡的男孩子，我倆還約定考同一所大學，高考完就在一起。可如今，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啦。那個滿眼是我的少年，早就消失在了十八歲。】
……
評論區的各大網友，都在回憶着自己的青春往事。
而作為被拍的主人公，許清兮和盛奕，還不知道這事。
兩人按部就班地去駕照學車，等着高考出分。
也在倒計時了。
許清兮沒想到，盛奕在學車方面天賦那麽強，科目二不到一周已經完全熟練了。
甚至比早來一個月的孟青時，還要快考完。
科目三上路只用了兩天的時間練習，就約上了考試。
而許清兮還在聯系着陡坡起步。
他看着一旁的少年，不免感嘆。
好像這世界上，就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許清兮，你怎麽回事，又熄火了？”
教練暴躁地罵罵咧咧喊道。
許清兮經歷了十八年來的第一個滑鐵盧，以前從未被老師罵過。
如今被教練罵成了常态。
她額頭上都布滿了汗珠，有些緊張，可人越緊張越容易出錯。
這下，連啓動也啓動不了了。
并且這時候，學的還是手動擋的，怎麽也挂不上檔。
許清兮深呼吸了一口氣，又試了一次。
一旁的教練又忍不住要破口大罵，這時候，在一旁的盛奕跑了過來：“教練，您歇會兒吧，科二我考完了，我教教她。”
教練沒什麽意見，帶着遮陽帽去一旁坐着休息了。
而盛奕這時候上了副駕。
“許清兮，別怕，不用緊張。”
“來，按照之前教的，手這麽放。”
他溫熱的大手直接覆蓋在了她的手上，帶着她挂上了擋。
緊接着，全程指導着她怎麽起步，怎麽行進。
這一次，從未有過的順利。
許清兮臉上都露出了幾分笑：“盛奕！你好厲害啊！”
人天生就會對比較厲害的人，格外崇拜和欣賞。
許清兮也不是心理脆弱輸不起的人，她一下午一直勤勤懇懇地練習着。
陡坡起步這個項目，算是沒什麽大問題了。
她也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
是他們這兒高考查分出成績的日子。
各個省份都有微弱的差別，有的早些有的晚些。
臨禾市的所有同學，幾乎都提前半小時就坐在了電腦桌前，緊張又激動。
蘇輕輕直接在群裏發了一個群視頻通話。
三個人都很快接通了。
“姐妹們嗚嗚嗚我好緊張！”
“高考當天都沒有今天緊張。”
陳靜的手心也在冒汗：“我也是。”
她不知道，自己後期的努力能不能換來回報。
但她不想複讀，更不想讓媽媽失望。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所謂的命運的安排。
許清兮雖然做題的時候很有把握，可這一刻，說不期待是假的。
但同時，也在心裏偷偷地保佑着盛奕。
願他能得償所願。
能——考上北清。
這一年，他們這兒還沒有什麽所謂的保密查分。
名次和總分都是直接出來的。
在距離正式查分前一分鐘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輸入了信息，在焦灼地等待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出來了！”
蘇輕輕激動地大叫着：“650！歷史最高！”
她高三都沒有考過這麽高的成績，超常發揮了屬于。
而這時候，卡了好幾秒鐘的陳靜也默默地出聲：“我632。”
應該，不出問題的話，報那所學校的公費師範生，完全夠了。
“兮兮，你呢？！”
許清兮屏住呼吸，看着後面的分數，眼睛彎了起來，跟她預估的不上不下。
“716。”
“我，我先挂斷了。”
她拿着手機剛要給盛奕打電話，那頭，他先打了過來。
少年語調還帶着幾分低顫：“許……許清兮。”
許清兮心尖一抖，怕是什麽不好的事。
她死死地咬住牙：“我，我在。”
下一句話随之而來：“我可以——”
“跟你一起去北清了！”
沒有人知道盛奕頂着多大的壓力。
尤其是從昨晚開始，他一直心不在焉的，雖然萬分确切對了答案沒什麽問題。
可他一直擔心各個環節萬一出事出錯。
萬一——他辜負了小姑娘的期待。
各種恐懼陣陣襲來，甚至噩夢都是落榜之後，兩人天差地別，她跟別人在一起的情節。
這些事，許清兮都不知道。
“兮兮，我沒有食言。”
他又握住手機，低聲喃喃道。
719分。
原本就天賦卓絕的少年，在那段時間幾乎是拼了命地在學。
好在，所幸。
上天沒有辜負他們每一份努力。
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有了回響。
每一滴汗水，每一次熬的夜背的書，都化作了成績上的每一份，拼成了最後這個期待的結果。
而這時候，盛奕和許清兮的電話，也被打爆了。
學校裏，老于笑得合不攏嘴。
“我就說吧！我相信這兩個孩子！”
“市理科狀元一定是我們班的！”
“好啊好！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各大同城熱搜，報紙，也都迅速地出現了個人的信息。
而各種随之而來的宣傳招生，也讓這一年臨禾一中的名聲大噪。
而這些，兩人都沒有怎麽關注。
盛奕這邊，堅定地跟着許清兮一同，去北清大學。
而許清兮，也毫無疑問的，保持原結果，讓不少其他來問的高校止而卻步。
“許清兮，往下看。”
電話裏，少年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許清兮愣了一瞬，連忙跑到了窗戶旁邊，一眼就看到了樓下手捧鮮花的少年。
她連忙跑出去，跌跌撞撞地下樓。
“盛奕——”
少年眉眼帶笑，五官立體精致，站在一旁的樹下，手捧鮮花待她而來。
“許清兮，我沒有失約，我做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激動，直接把人擁入了懷中。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害怕異地。
害怕新鮮感褪去，她會喜歡上別人。
那個不可一世，肆意張揚的少年，也終究是有了軟肋。
可愛不止是軟肋，更是盔甲。
“傻瓜。”
許清兮回抱着他，也用了些力，非常地緊，“我一直在呢。”
不管現實給予你什麽重擊，你也永遠是我心中最好的少年。
白月光在初遇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了。
在青春期裏，遇到這麽一個人。
往後餘生，怎麽可能會釋懷。
慢慢分開之後，許清兮才注意到，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
鮮花也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少年再次單膝下跪，聲音緊張：“許清兮。”
“我總覺得，儀式感少不了。”
“雖然追的時間不長，可我等不及了。”
“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發誓——我會一生一世只對你好，只喜歡你。”
他的眼眸裏閃着幾絲淚光，在熠熠的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光來。
面對這個真誠而熱烈的少年。
沒有人說得出拒絕的話。
見許清兮好幾秒鐘沒回應，他甚至還試圖裝了一下可憐：“你忍心，讓我一直沒有名分嗎？”
他只要成為了正室。
其他人再怎麽蹦跶，都搶不走他的兮兮。
許清兮戳了一下他的臉頰：“盛茶茶。”
“幻想這一刻，好久了。”
不管世事怎麽無常，滄海桑田還是物換星移。
她只在乎眼前人。
喜歡就是要轟轟烈烈一場。
“我願意。”
她輕聲說着。
可面前的少年卻是愣住了幾秒鐘，沒反應過來。
像是被什麽巨大的驚喜砸中了一樣。
還是許清兮拉了他一把：“你快起來呀，地上涼。”
“男朋友，不知道這樣我會心疼嗎？”
少女笑意盈盈，帶着幾分俏皮地說。
極其自然，不帶半分磕磕絆絆，仿佛在腦海裏排練了無數遍一樣。
其實，表白這種事。
我來也是可以的啦。
許清兮原本打算，大學開學之前，跟他再表一次白，正式确立關系。
沒想到，他提前了。
下午的風帶着幾分清亮的舒适感，陽光柔軟，空氣清新仿佛都帶着甜味兒。
盛奕眼眸裏泛着細碎的光，由不可置信到驚喜萬分。
他站了起來，把花和禮物遞了過去。
笑得跟個孩子一樣：“遵命！女朋友！”
“兮兮，兮兮寶貝——”
“那說好了，這一輩子，你都別想甩開我。”
“八十歲了，我也要粘着你。”
當你的盛小狗。
許清兮笑盈盈地點頭：“好呀。”
盛奕。
你知不知道。
喜歡上你。
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
是我們。
兩人散步，在小區公園的長椅上坐着，一看氛圍就親密無間，像是熱戀中的小情侶。
“盛奕，我這邊，大家考得都還不錯，周堯呢？”
盛奕頓了一下，上次預估分數的時候，他就說不太好。
到現在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盛奕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也沒有收到回複。
“他可能……不太好。”
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
“喂，盛哥——”
“嗯？我在。”
“我……我沒考好，還是想去複讀，可我媽不同意。”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哽咽着，顯然是傷心到了極致。
盛奕：“是因為……她嗎？”
周堯閉了閉眼睛，一行清淚落下來：“是，我不甘心。”
他才十八歲，人生和未來也有無限的可能，他不甘心這個成績，他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盡管，有違父母的期待。
“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們一直都在你身後。”
“周堯，人生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因為時過境遷之後，回頭再看。
好像一切也就是那樣。
“好。”
“臨去複讀之前，我們能有一次畢業旅行嗎？”
他想跟蘇輕輕，好好地告個別。
“我讓兮兮問問。”
“謝謝你，盛哥！謝謝——”
他不知道哭着說了多少個謝謝，聽着盛奕都有些為之心酸。
可高考，總有人會不如意的。
影響因素太多了。
但乾坤未定，你我皆還年輕。
何懼未來迷茫。
若沒有路，便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許清兮也安慰了他幾句，抱着盛奕的脖子，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在安慰。
“我相信，周堯會成功的。”
我們，也終将圓滿。
—
高考這幾天，熱搜上幾乎全都是有關于成績的視頻。
果不其然，許清兮和盛奕當初被采訪的那段視頻，悄悄地爬上了熱搜。
還有人認出來，是前些天那個短視頻博主拍的，青春美好的樣子。
一時間，大多數人都在讨論。
【啊啊啊啊所以這就是人家的青春嗎？】
【雙學霸，第一第二勢均力敵的愛情我嗑了啊！】
【小姐姐超級厲害的，高二就被保送北清了。】
【雙向暗戀，還都是高顏值，我酸了。為什麽我的青春跟別人不一樣。】
一時間，“高顏值情侶學霸”也上了熱搜，這段采訪的視頻，和博主拍的那段傍晚打打鬧鬧模糊的視頻，被人剪輯在了一起。
還配上了很青春的bgm。
于是乎，還沒去大學報道，兩人就先小火了一把。
許清兮在收到蘇輕輕發來的消息時，自己也蒙了。
尤其是對于她這種低調又i的人格，已經設想到，走在校園裏被人認出來的恐懼了。
她打通電話：“盛奕，你看到熱搜了嗎？”
“什麽？”
“關于我們的。”
盛奕：“？”
“最近這段時間，腦子和心裏都一直在忙，沒太關心別的事。
許清兮：“忙什麽？”
“想你。”
短短的兩個字，像是輕飄飄的羽毛在人的心尖上撓了一下，帶着幾分酥酥麻麻的癢意，卻甜到了心坎兒裏。
“油……油嘴滑舌！”
許清兮嘴上這麽說，但澄澈的眼底卻氤氲着笑意。
“不信，你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