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与此同时，几个人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石门外的人皮俑就如同皮影戏里的吊线纸人一样，忽然开始缓慢地移动。
它们面带微笑朝着石门走来，一个一个进入主殿内，坐在了宾客席位上。
主殿内，轰鸣声传来。
就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声腔内，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剧烈的震动。
丝竹管弦声震耳[yu]聋，台上的歌女舞女应声而动。
一切就好像[cao]台班子，似是在上演千年前的唐宫夜宴。
疯爷飞快反应过来，用纸团堵上耳朵，又拿双手捂住，但仍然被震得五脏六腑都难受了起来。
旁边胡昊几乎是拔腿就要跑，被段湮一把拎住后脖领子。
他冲胡昊打了个手势，面无表情抓着他，找了一桌没人的席位坐下。
疯爷他们先是一愣，缓了片刻，咬咬牙跟着他一起走进宾客席上。
台上人皮俑舞姿优美，身姿轻盈翩翩起舞，身上裹着薄纱汉裙，半是蒙面。
段湮斜眼看去，就见旁边的人皮俑正做着斟酒的动作，但面前的杯盏空空如也。
入座的纸人将空无一物的酒盏端起，一饮而尽。
他也学着它们的样子，象征[xing]举杯。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旁边站着的黑僧。
他站在主殿的右后方，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位置似乎多出来了一堆人皮俑。而他就站在它们当中，袈裟遮面，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
段湮眯了眯眼，不动声[se]盯着台上的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高台上舞女应声而动，动作愈发流畅，全然没了刚开始时候的僵硬古板。
她们眼[bo]流转，眉眼含笑，扫过台下众人，面露羞怯。
耳边琵琶编钟声声入耳，绵长悠扬。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旁边的宾客拍手叫好，大宴一片歌舞升平。
段湮拿起桌上的酒杯，目光一顿。
杯盏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块黑[se]的石头。
那石头非常特殊，轻如蝉翼。当中有一个圆圈的凹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眼珠子。
段湮心下惊叹，这并非是人工雕刻，而是天然形成的痕迹。
他下意识将石头抓起，摆在盘中。
石头与银盘上的凹陷处刚好契合，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道[jing]美的菜。
忽地，段湮感觉到右肩一阵疼痛。
他浑身一抖，[jing]神似乎霎时被[chou]离，眼前流光溢彩的一切骤然消失，他猛地回头。
旁边斟酒的女皮俑几乎与他贴脸，快要坐在他怀中一般。
身后，是黑僧带着冷意的双眸。
段湮飞快起身，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转头，就见坐在他左边的胡昊，此时双眼失焦迷离，正如痴如醉看着台上的舞女。
她们依旧是僵直如尸的动作，但却目光含笑，直勾勾盯着胡昊。
这不是唐宫夜宴。
这是群鬼盛宴。
一瞬间，段湮明白了之前那句话的含义。
他猛地站起身，转头与黑僧对视一眼，飞快猫着腰走到胡昊旁边。
此时，胡昊正喝着不存在的酒，另一手揽着那女皮俑的腰，整个人陶醉其中，仿佛真成了座上宾。
段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胡昊眼神迷离转向他，目光停顿了片刻。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皮俑，整个人“嗷”一嗓子弹跳起来，目光惊恐地盯着她。
从他的[kou]型中，段湮能看出骂得很脏。
胡昊心悸一般捂着胸[kou]，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黑僧将其他几人叫住，很快众人围坐在了桌上。
几乎所有的桌上，都摆放着那种黑[se]的石头，唯独只有这个不是幻觉。
第21章
疯爷拿着石头看了半晌，眼里放光。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脸上爆发出一股热烈与迫切。
段湮眯了眯眼，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石头了。
疯爷大笑着将那些石头收起来，其他几人也纷纷将石头放进自己的包里，每个人都塞得满满当当。
段湮默不作声看着他们的动作，目光却落在旁边的黑僧身上。
他也站在一旁并没有动作，目光一如之前的淡漠。
仿佛这些石头价值多少钱与他无关。
段湮微微皱眉。
他不为石头，那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保护这些人吗？
还是……为了这个地方？
好像不论是哪一种理由，看起来都十分牵强。
段湮没有开[kou]，静静站在一旁。
当所有石头都被装进背包后，周围的丝竹声骤然停止，那些原本在舞动的人皮俑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直直盯着他们。
原本几人正一脸热切与兴奋，此时面对主殿内几百个人皮俑，也是面[se]一僵。
胡昊嘴角[chou]了[chou]，低声道：“难道只给看，不给拿？”
他说着，与疯爷对视一眼。
目的已经完成了，当下的任务就是出去。
至于这地宫，他们半点兴趣也没有。
疯爷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se]，尽可能放慢动作，避开那些人皮俑的目光。
然而下一秒，段湮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段湮轻声道。
台上那些人皮俑的确是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准确来说，是看向他们身后。
段湮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扇门。
一阵[yin]风吹来，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段湮死死盯着那些人皮俑，它们的目光就落在它们身后的空气中，眼神热切。
就好像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瞬间，段湮整个人后背一凉，脑子里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蹦出来。
鳃人？！
没等他反应，身后那扇石门应声关闭。
主殿内再次响起舞乐丝竹声。
所有人皮俑显现出一种狂热的氛围，纷纷下跪叩首，仿佛在迎接他们的神明，就如同壁画中的一般。
就像刚刚有什么东西进来，引起了他们热烈欢迎。
这下子，所有人都毛了。
胡昊冷汗从额头冒出，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心有余悸看了眼疯爷。
“要不咱走吧？”
其他几人忙不迭点头。
石头既然已经拿到了，没有人想继续待在这里。
几个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之前的石门跑去。
然而出门的瞬间，不仅是胡昊，就连疯爷也傻眼了。
这个甬道是倾斜向下的，里面蔓延着长久散不开的黑[se]浓雾。
脚下的路跟他们之前看到的莲花纹地砖不同，两边的墙壁也没有了壁画，这里跟他们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是在那些人皮俑宾客进来之后，甬道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般。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甬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但是很明显，这一定不是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