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对质

    “咳、咳——”

    杜菀捂住喉咙,试图清一清嗓子。

    咽喉处的疼痛经过一晚,不轻反重,每一次声带振动,都在撕扯着脆弱的黏膜,带来犹如千万根针扎般的刺痛。

    杜菀疼得直翻白眼。

    柴助理递过杯子,绕到后面给她顺了顺背:“慢点喝,慢点喝。”

    杜菀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ji]蛋茶,打了个嗝儿,就是这个动作,她暴露了横亘在脖颈间的青紫[se]勒痕。

    柴助理瞳孔地震,瞬间脑补出无数限制级画面。她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你、你们昨晚玩得挺花啊,没闹出人命吧!?”

    杜菀猛地噎住,缓缓转过头:“如果我说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吗?”柴助理面无表情地往她脖子上抹遮瑕膏,“你与其在这儿和我狡辩,还不如想想待会儿要怎么和导演解释,你哑着嗓子能念台词吗?”

    “这个我有准备。”杜菀拿起腮红刷在脸上扫了几下。

    …………

    “你感冒了?”导演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小声嘟囔了句“事儿[jing]”。

    “是的。”杜菀吸了下鼻子,眼尾鼻尖通红一片,嘶哑着嗓子委屈巴巴地说,“我发烧了,昨天去了趟医院,半夜才回来……”

    旁边的谢烨玮闻言,嗤笑一声。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解释了。”导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知道缺演会耽误多少事吗?幸好昨晚没拍得成,不然那么多钱、人力投入进去,就因为你一个人全完了。”

    杜菀连忙又倒水又是拉椅子的,给足面子,导演受用至极:“我看你以后有大出息,下不为例啊。”

    “那我这个——”杜菀张了张嘴,指向咽喉。

    “到时候后期加个滤镜,毛孔都磨没了,观众也看不出你的脸部细节。至于嗓子嘛……”导演不以为然道,“我们有专门的配音演员,轮不到你用原音。”

    今天这一场,娄雪晗饰演的谷瑗白月光回国,两人约定在咖啡馆见面,恰巧被杜菀饰演的欧阳畅撞个正着。

    欧阳畅前一天还在和谷瑗甜甜蜜蜜,第二天突然得知自己成了替身,简直是晴天霹雳。伤心[yu]绝之下,欧阳畅决定和她正面对峙。

    “原来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欧阳畅深情抚摸着她的脸庞,眸中闪动着破碎泪光。她声线沙哑,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先来招惹我呢?”

    谷瑗脸上表情出现刹那空白,抬眼看向对面,[yu]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欧阳畅想要触碰的手又收回,仿佛陷入某种矛盾痛苦之中,“我想要纯粹的感情,我容不下任何背叛!”

    “卡——”导演从摄像机背后跳出来喊道,“杜菀,你抢台词了!”

    娄雪晗低头捋头发掩饰尴尬。

    靠,这家伙什么时候演技变好了!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杜菀解释:“娄雪晗那句词儿忘念了。”

    她沙哑嗓音和通红眼尾反而为这场戏加分不少,对比之下,抢词只能算个小[cha]曲,不影响任何效果。

    导演挥挥手:“行吧,这条过了。”

    “哪个总裁是公鸭嗓啊,太出戏了!”娄雪晗回过神来又不爽了,“还有你抢词儿,凭什么赖我身上!我就一时忘记了,想一会儿就想出来了嘛。”

    “娄雪晗!”杜菀站起身,坐着的凳子带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娄雪晗吓得浑身一抖。

    “我忍你很久了。”杜菀拍了拍手里的剧本,指着片场外,“想演就演,不演拉倒,我还想按时下班,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过家家。”

    别看娄雪晗平时气焰嚣张,其实是个[se]厉内荏的人。她咬着发抖的唇,压低声音:“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根本不在房间,谁知道你又去哪儿鬼混了?”

    杜菀斜睨:“那你想怎么样?”

    远处的导演见状不妙,立刻拖着百来公斤重的臃肿身躯飞奔而来。谁好人家女主天天吵架啊,偏偏哪个都没法得罪。

    “别吵了!”导演头疼不已,觉得心累,“和演戏的无关话题,下了戏之后再讨论。”

    “杜菀,晚上酒店xx号包厢。”娄雪晗不愿落入下风,当场下战书,“有本事我们当面对质!”

    杜菀一[kou]答应:“好啊——”

    才怪!

    杜菀一下戏就溜了,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跑的。她从酒店换了套衣服出来,带着墨镜在前面跑得飞快。

    “杜菀,你怎么又要去找那条人鱼?”柴听颜在身后追她,“你不去对质啦?”

    “我就随[kou]一说,你还真信啊。”杜菀墨镜往下拉开一点,露出一对清澈迷人的笑眼。

    她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小助理,“我和左亦嘉吵架拌嘴有钱拿,和姓娄的吵架有什么好处?傻子才去呢!”

    “啊——”柴助理恍然大悟,“左小姐癖好这么古怪!?”

    杜菀无语:“你想哪儿去了?”

    020-对质

    “总之呢,让姓娄的一个人冷静会儿。”杜菀重新戴好墨镜,唇角弯了弯,“我不和她一般见识。”

    就在她们走出酒店大门时,不知道从哪儿涌来七八个人,他们带着同款应援帽,手拉横幅,看起来像某个明星的应援团。

    柴助理大吃一惊:“杜杜杜菀,你要红了吗?”

    “你再看看呢?”杜菀指着横幅上的字。

    柴助理:“谢烨玮,谁啊?”

    杜菀和她鬼鬼祟祟地耳语:“那个臭袜子味的……”

    这群人在门[kou]转了半天一无所获,场面变得乱糟糟的,其中一个气得将应援物品扔在地上,还有几个人想往酒店里冲,当然被保安拦了下来。

    杜菀着装低调,戴着墨镜,看起来毫不起眼。她等这群疯狂的人被赶走后,走上前捡起一束花。

    “太没素质了。”柴听颜走过来,愤愤不平,“我记得公司是明确禁止这种事情的吧?”

    “粉丝很容易被煽动情,明星本人的态度更重要。”杜菀拍打着花束上的灰尘,“不多加约束,迟早会出问题。”

    “不行,我一定得和江姐要两个保镖。”柴听颜紧紧地抓住身前的包,心有余悸,“太可怕了,杜菀,这么多人我哪护得住你。”

    杜菀拍拍她肩膀:“放心好了,不会的。”

    渣A大半年不上社[jiao]软件,就算有粉丝也把她忘得差不多了,糊得查无此人。

    柴助理:“那这束花——”

    “扔了可惜,我废物利用咯。”杜菀耸了耸肩。

    .

    粉白相间的玫瑰花束被杜菀借花献佛,[cha]在了人鱼病房床头柜的花瓶里。

    左亦嘉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放心,左老板,这个不收你钱。”杜菀笑得一脸挑衅,“是免费的。”

    左亦嘉:“…………”

    她信息素水平控制得不错,但医生说什么也不允许出院。即使她表明身份,也只是同意从普通病房升级成vip病房而已。

    这个套间环境清幽,除了洁白的被套和床单,几乎看不出来在医院里。楼下就是绿树成荫的小公园,时不时还能听见两声清脆的鸟啼。

    左亦嘉放下手里的工作,[tian]了一下尖牙,忍住想咬人的冲动:“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她绝[kou]不提气得一晚没睡好,最后还是护士开了片安神药,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

    而元凶就是眼前这个人!

    “左老板好无情。”杜菀抚摸着脖颈被遮掩的伤痕,语气轻佻,“都怪你,我到现在还疼着呢。”

    赶在人鱼气恼之前,她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退一步,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椅里,表情变得严肃。

    “是你的私人医生让我来的,他想观察一下,我对左老板信息素到底有什么影响。”

    “我很好,暂时不需要你配合治疗。”左亦嘉面若冰霜,语气也显得冷冰冰的,“而且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来都不行。”

    人鱼后颈贴着一枚小圆片,一根管子从圆片下延伸出去,连接在病床旁边的方形机器上。

    那就是用来检测信息素水平的仪器,此刻[bo]澜起伏的线条彰显着被观测对象的状态,并不想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噢?”杜菀歪了下头,观察着仪器屏幕,脸上再次出现玩味的笑容,“左老板确定吗?”

    她看不懂显示屏里线条对应的含义,但这不妨碍和人鱼对着干。

    左亦嘉那张不施粉黛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依旧美艳得不可方物。她不自觉地[tian]咬起饱满的唇珠,冷冷地说:“我很确定。”

    话音刚落,那些杂乱的线条开始回落、恢复正常水平,左亦嘉古井无[bo]的脸上,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那好吧。”杜菀屁股还没坐热,起身就走。

    左亦嘉视线跟随着她的脚步逐渐向门[kou]移去,杜菀身形顿了顿,就在人鱼以为这又是一次对自己的捉弄时,杜菀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门啪一声合上了。

    不是,她真的走了啊?

    左亦嘉微微起身,很快又坐了回去。她抓起花瓶里俗不可堪的百合玫瑰掷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助理匆匆走了进来。

    这名助理是最新调到她身边的,有很多工作还在[jiao]接中,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左总,要我帮您扔掉吗?”

    左亦嘉沉默片刻,拿开撑在额上的手,忽然改变主意:“你们一人一朵分走吧。”

    助理:“???”

    这谁敢要啊!?

    “对了。”左亦嘉装作毫不在意地说,“留一朵下来吧。”

    “这瓶子空[dang][dang]的,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