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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0
    周中, 蔣城聿去倫敦出差,許朝今和他膩歪慣了,突然分別, 還有些不太習慣。
    将近八個小時的時差, 兩人全靠短信交流。
    蔣城聿微信發得很頻繁, 只是文字傳達不了語氣, 他又惜字如金,難免顯得生硬。
    星期三, 7:58分。
    【降溫, 注意添衣。】
    星期四, 17:03分。
    【私事未了,周六返程。】
    ……
    星期五,許朝今午睡醒來後下意識先看微信消息。
    蔣城聿還沒來得及發,許朝今估摸着那邊是晚上, 她不欲打擾蔣城聿,想了想,編輯了條短信,發給男朋友。
    【歲歲有今朝:晚安,早點睡哦,事情順利嗎?】
    許朝今覺得蔣城聿大概率會回複【還好。】
    許朝今剛開始以為“還好”就是它本來的意思,時間久了才知道“還好”只是蔣城聿的慣用詞。
    對于蔣城聿來說, 無論勝券在握還是事情棘手,一律都是“還好”,淡然至極。
    和許朝今想的不一樣,蔣城聿回的很快, 接連兩條。
    【不太好。】
    【很想你。】
    從簡單字眼裏透出來的濃烈情感,許朝今怔了怔, 下一秒,蔣城聿的視頻電話就打過來。
    她定了下心神,接起來,蔣城聿只穿着黑色睡袍靠在床上,露出白玉般一截胸膛。
    隔着屏幕,蔣城聿的視線在許朝今身上游弋了幾秒,挑眉。
    “瘦了,飯菜不合胃口嗎?”
    “還好,”許朝今握着手機,左右觀察了下自己的雙頰,伸手捏了捏,“沒怎麽瘦,可能是燈光問題。”
    兩人的聊天內容無外乎日常,倫敦緯度更高,窗外是雨夾雪,許朝今透過蔣城聿的鏡頭,看到外面暗色的泰晤士河,心情也有點低落。
    “蔣城聿。”
    快挂電話的時候許朝今小聲叫他的名字,換來對方的注意力和詢問。
    “快點回來吧。”
    許朝今把鏡頭撇開對着天花板,視頻裏只剩下她的聲音,悶悶的傳過來。
    “我也好想你。”
    見面的話請先擁抱,告慰因為你而怦然跳動的心髒。
    ……
    挂掉電話,許朝今下午的心情都不是太好,悶悶地窩在沙發上。
    小情侶的互動黏糊孫姨看在眼裏,自然知道怎麽回事,邊收拾房間邊和許朝今閑聊,想讓她多少開懷一點。
    “先生和您結婚半年不到,給家裏打的電話比我之前幫傭十多年都多。”
    這是實話,孫姨沒撒謊。
    蔣城聿的房産遍地,在酒店還有私人套房,香港的私宅只算他的常住落腳處,哪像現在,就算因為出差應酬不回來,電話是照打不誤的。
    這才像個家的樣子。
    許朝今嗯了聲,像是随意應和,腦子裏卻在思維發散。
    自兩人做了協議夫妻以來,蔣城聿待她就是極好的,更不要說兩人确定戀愛關系以後了。
    蔣城聿的态度就好比……許朝今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答應的。
    這比喻有些不恰當,許朝今笑笑,聽見門外的聲響,孫姨在書房收拾。
    許朝今站起來,開門。
    “夫人,”稱呼一出就知道應該是蔣城聿助理,和許朝今問過好,修理把首飾盒遞過去,“之前的紅寶石項鏈已經修複好了,周特助讓我給您送過來。”
    是許朝今母親的項鏈,許朝今迫不及待,在門口就打開盒子檢查。
    裏面的紅寶石項鏈絢爛奪目,項鏈的寶石排布,工藝都與之前一模一樣,像是沒被摔壞一樣。
    許朝今的指腹在紅寶石的戒面上停留,自欺欺人幾秒。
    “太太,”助理輕咳了聲,開口,“您要沒什麽吩咐,那我就先回公司去?”
    “好,沒什麽事了,麻煩你送過來。”
    許朝今握着首飾盒,點點頭,說話的功夫,她覺得面前的助理有些面熟,但又不像在家裏見過,有些疑惑。
    “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被上司的夫人記得算是榮幸,助理點頭,樂呵呵地開口,“您忘了,你和蔣總沒結婚之前,有個慈善晚宴,我給您送過一株海棠花。”
    記憶猛然回溯,許朝今想起來了,參加宴會那晚,散場後,就是面前的人遞給她一株藍紫色海棠。
    他話說得輕巧,許朝今的神情卻怔住,反應過來,追問着确定:“誰讓你送的?”
    這話把助理問懵,他不是什麽特助,自然不知道上面的事。
    剛剛的話也是看兩人已經結婚,才當做轶事說出來,現下看來情況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只能硬着頭皮開口:“是周特助吩咐的。”
    周岳是聽誰的吩咐,不言而喻。
    許朝今怔住,她之前把這件事孤立起來了,才沒想到其中關竅。
    十五歲相遇時,她送給蔣城聿一抹海棠花,若幹年後在宴會上重逢,他或許是認出了許朝今,才試探性地送她一株海棠。
    原來是這樣……
    理順所有的邏輯框架,許朝今才意識到自己的遲鈍,竟然把這麽重要的線索忘記。
    ……
    等到蔣城聿周六回來,自然而然和許朝今擁抱和接吻,吻落在她臉頰,許朝今踮起腳尖去回吻。
    突然間,脖頸間一涼,細的幾乎感覺不到的項鏈,和鎖骨附近沉甸甸的吊墜,蔣城聿把她扣好項鏈扣。
    “你母親的項鏈修複好了,”蔣城聿推開一步,語氣輕巧,“偶然間得到塊原石,沒想到你母親的項鏈就是來自這塊,給你也做了一條。”
    那是許朝今母親的結婚首飾又過于貴重,許朝今能佩戴的場合并不多。
    許朝今啞然,低頭,握着項鏈的紅寶石吊墜。
    這條則日常許多,設計的小巧玲珑,但從折射面能看出來是難得的佳品。
    億萬年之前,地質活動讓化學物質發生反應,高溫高壓形成珍貴的紅色寶石,一整塊原石被人類開采出來。
    許朝今咬唇,意識到她和媽媽戴着同一顆原石上的寶石,或許若幹年之前,兩抹紅色就緊緊挨在一起。
    “你騙人,”許朝今聲音帶了哭腔,模糊不清,“肯定不是偶然。”
    哪來那麽多巧合呢。
    “好,歲歲說不是巧合就不是。”
    見她堅持,蔣城聿沒再刻意找理由。
    确實不是巧合。
    上世紀的原石,因為品相極佳而輾轉多地,又流向了不知道的買家,溯源工作極為困難,蔣城聿得到消息時,最後一塊還未被制成任何首飾的紅寶石下落不明。
    蔣城聿找到它時,當地的部落正試圖用它交換軍/火,費了些周折才拿到。
    他願意為許朝今制造這些偶然。
    “你還騙過我,”許朝今握着項鏈,固執地看向他,“海棠花,是你送的。”
    蔣城聿見過那株海棠好多次,态度若無其事,像完全沒有幹系。
    “抱歉。”
    蔣城聿聽她只言片語就了解許朝今已經知道,語氣有些無奈,自己被忘記還得去哄“罪魁禍首”。
    “你忘記了,我也不便再提及。”
    他不想平白給許朝今壓力,更何況,許朝今那時是蔣嘉茂的未婚妻,在外人看來确實琴瑟和鳴。
    至于為什麽送她,蔣城聿也有些忘記當時的心情了。
    只記得參加宴會那一晚,隔着觥籌交錯衣香鬓影,蔣城聿認出了許朝今。
    她五官的變化并不大,只是更明豔,褪去少女時期的嬰兒肥和青澀,坐在蔣嘉茂身邊。
    和她對望的那一秒,蔣城聿聞到了濃郁的海棠香味。
    瞬間侵襲靈魂,穿過記憶,把他帶到春日遲遲的海棠花下。
    送了那株海棠給她,只是為了送她洱而已。
    他話說得認真,許朝今聽得感動,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抽噎過後才想去糾正他:“海棠花是沒有香氣的。”
    蔣城聿難得糊塗一次。
    海棠的花香淡到幾乎沒有,蔣城聿怎麽會聞到。
    民國作家張愛玲就曾經寫過,海棠無香是人生憾事之一。
    蔣城聿只去理她發絲,輕不可聞的嘆息。
    “海棠無香,我自鐘情。”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