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白仔。”
紫原敦将自己的包挂在桌子旁边的挂钩上，坐下来望着白哉礼弥，眼神中带着期待。
“早安。”白哉礼弥抬头笑着回应一声，又低下头准备今天的英文单词听写。
紫原敦等了等, 确定这样等着听不见自己想听的词汇, 皱了点眉。
看向白哉礼弥桌上的英语书，紫原敦抿着唇, 犹豫了会还是没有继续打扰。
但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早, 黑仔。”
“早安, 紫原君。”黑子哲也回着, 奇怪地看着紫原敦在几秒钟内情绪的直线下降。
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招惹了紫原。
紫原敦得到黑子哲也的回复，看向白哉礼弥等待对方能够察觉到什么。
白哉礼弥依旧专注地在背单词。
黑子哲也跟着看向白哉礼弥。
“……”两人注视视线的存在感有些强, 白哉礼弥抬起头，“怎么了？”
“我叫白仔‘白仔’了。”紫原敦将“白仔”两个字慢慢咬出。
微微眯起眼，像是白哉礼弥给不出好的答复, 下一秒就要咬人了。
黑子哲也感受到危险挺直了腰背, 认真起来。
“嗯？”白哉礼弥看向紫原敦，“是有什么——”
“哦, 早安阿敦。”
降低的气压又快速回升。
紫原敦满意地应了一声：“单词记不清也没关系, 一会可以看我的。”
“我都背下来了。”
“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写出来。”白哉礼弥略微心动了一瞬间, 还是坚定地拒绝了紫原敦的好意。
黑子哲也视线的存在感变强了一些。
“我拒绝了的, 没有要抄听写。”白哉礼弥转头看向黑子哲也。
“你——”黑子哲也欲言又止，瞥了一眼稳定下来后，在做自己事情的紫原敦，“挺好的。”
“？”白哉礼弥奇怪地看着黑子哲也，“那我接着背单词了？”
“嗯。”黑子哲也又将视线落在紫原敦的背影。
情绪变动直接，清晰表明着他期待并坚持白哉礼弥使用昵称称呼。
而确定昵称的时间——昨天社团的时候？
也有可能是通过手机简讯。
黑子哲也缓缓眨了眨眼, 将紫原敦标记成自己的重点观察对象。
“早上好，小紫原。”黄濑凉太跟着青峰大辉离开，晚一些才进入教室。
紫原敦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笑着打招呼走来的黄濑凉太：“你是？”
“我是黄濑啊，黄濑凉太，昨天我们还一起进行过传球训练。”黄濑凉太站在紫原敦座位前面，“你忘记了吗？”
紫原敦皱起一些眉像是在思索，没有接着应话。
黑子哲也有理由怀疑紫原敦是假装没有认出黄濑凉太。
“早上好，小白哉。”黄濑凉太转头继续打招呼道。
“早。”白哉礼弥抬头回应，示意一下自己正在背的英语书，没有更多交流地低下头。
紫原敦眯了眯眼，双腿朝后收回，身体也因此坐高了一些。
“怎么了？”黄濑凉太歪些头，没有得到紫原敦的回应，“我今天早上看了小绿间和小青峰打球，他们好厉害！”
“特别是小青峰，练习了一种叫做抛球的投篮。”
紫原敦没什么兴致地垂下眼，将不想接话的拒绝写在脸上。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训练。”黄濑凉太继续说着。
此时正是对篮球热情的时候，黄濑凉太情绪亢奋，丝毫不受紫原敦的冷淡影响。
何况在黄濑凉太的记忆中，紫原敦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没什么精神的状态。
紫原敦抬眼看向黄濑凉太。
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积极主动地想要交流。
哪怕拒绝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
麻烦的家伙。
“能和小紫原在一个班真不错，我们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可以打打篮球。”黄濑凉太继续道，像是精力充沛的小狗，向趴着不动的熊发出一起玩的邀请，“让小白哉帮我们看看。”
“你和黑仔打球就行了。”
“黑仔？是小黑子吗？”黄濑凉太接话，得到紫原敦反馈后更加热情两分，“他和我们在一个时间段上课吗？”
“黑仔就坐在后面啊。”紫原敦回答着，为了将黄濑凉太这个会“吱吱”叫的皮球踹给黑子哲也，甚至主动伸手示意了黑子哲也桌子的方向。
斜后方，很好找。
黄濑凉太抬头看去，回想起自己在开学入座的那天，和朋友聊天时出现的那个“与白哉礼弥和紫原敦聊天的神秘人”。
视线像是睡懵后回神，模糊了几秒后才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的视线对上，扬起一个笑来：“早上好，小黑子。”
“早上好，黄濑君。”黑子哲也回答着。
坐在教室里的一个角，将视野内的所有收入眼中。
虽然紫原敦和黄濑凉太的方向重叠了中间一大块区域，但两侧看见的同学依旧提供了很好的人类观察素材。
或直接或间接地将注意力投过来。
篮球部一军再加上模特的身份，黄濑凉太身上的存在感和吸引力达到高峰。
“和紫原君一起训练？这个意思是，黄濑君也是一军了？”
“这才多久？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黄濑君，真的好帅啊。”
“今天要不要去给他加油？”
“去篮球部吗？可我听说那里很严的。”
“难道还要把我们赶出去不成？”
“怎么样？要不要在体育课的时候一起打打篮球？”黄濑凉太同样向黑子哲也发出邀请。
“我是可以的。”黑子哲也点头应下。
“那太好了。”黄濑凉太笑得眯起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在今天体育课上和小黑子一对一了。”
白哉礼弥想要专心在单词上，却没办法完全屏蔽掉耳边的话语。
更是在听见黄濑凉太要和黑子哲也一对一的时候，被完全吸引住注意。
白哉礼弥看向黄濑凉太。
那副期待的表情看起来不作假。
窗外的阳光都没有现在的他灿烂。
白哉礼弥犹豫着要不要告知黄濑凉太，有关黑子哲也特殊性质的事情。
“白仔，单词背完了吗？”紫原敦看向白哉礼弥提醒道，“快要到时间咯。”
“还有点。”白哉礼弥连忙又埋下头。
“背单词？”黄濑凉太歪了下头，“哦，今天的英语听写！”
“谢谢小紫原提醒。”
黄濑凉太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这家伙，还真到一军了啊。”月出等着黄濑凉太回来，在对方一走近便开口道。
“昨天才进的，等会再说。”黄濑凉太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英语书，连带出一个信封。
眉头皱了皱又很快展开，黄濑凉太将信封随手塞进抽屉里，“我忘记背单词了。”
“不用着急，你的话看两遍就记住了吧。”月出说着，拉住了因为黄濑凉太和白哉礼弥说上话，已经羡慕得扭曲的日步，“你单词背完了吗？”
“白哉桑都在背单词哦。”
“……那我也背。”日步用仅剩的魂魄回答道。
“小紫原？”白哉礼弥背完一轮，突然意识到紫原敦对黄濑凉太的昵称没有反应，转头看向紫原敦。
紫原敦没有回应。
“紫原。”
依旧像是雕塑一般没有动作。
“……阿敦。”
紫原敦抬眼看向白哉礼弥，复又垂下眼，看着展开在桌面上的书本：“他很吵，又麻烦。”
还没有继续提问就回答了问题。
明明在自己第一次出声的时候就知道想要问什么。
白哉礼弥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再次在心里确定了这家伙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就装傻。
而“叫昵称就听话”的保证，成为了无时无刻都能呼唤的“铃铛”。
至少在紫原敦不打算反悔的时间里保持着效用。
白哉礼弥因为意识到这点愣住。
“如果白仔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让他改口哦。”紫原敦看向白哉礼弥。
“不。”白哉礼弥回过神，看向紫原敦，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观察出什么，“我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哦。”紫原敦继续看书。
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失望。
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在紫原敦觉得奇怪而看回来前，白哉礼弥收回了视线，暂且放下想要细究的心思，开始了第三遍背诵。
……
连着五球。
黄濑凉太过得轻松，截得轻松。
黑子哲也只是反应迅速地追了两步，就被黄濑凉太翻身甩开。
被拦截夺球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黄濑凉太脸上的错愕很明显，视线落在黑子哲也的身上充满了探究。。
表情失控了一秒，黄濑凉太嘴角又带上了微笑。
将篮球在身侧保持拍动，语气疑惑：“小黑子感觉，不太习惯一对一？是今天的状态不对吗？”
问得很委婉。
黑子哲也点头：“我一对一没有赢过。”
答得很诚实。
黄濑凉太睁大些眼。
眼睛轮廓放大，变得稚气，不可思议地看向黑子哲也：“没有赢过？”
就算是头脑派，也不能弱到这种境界吧？
黄濑凉太满腹疑惑，实在没有什么继续和黑子哲也进行一对一的心思。
原本想要一对一见识一些新的球技，现在一无所获。
也不算没有，如果收获了对于一军实力的满肚子疑问也算的话。
“我们休息一下先不打一对一了，练习练习投篮怎么样？”黄濑凉太建议道。
“好。”
黄濑凉太将球递给黑子哲也，等待在一旁。
黑子哲也将篮球拿在手中，在地上拍两下确认手感，随后投出。
动作看着非常标准。
黄濑凉太认同地点点头，随着飞出的篮球移动视线。
篮球出手后飞的弧线毫无规则可言，那标准的出手动作成为摆设。
在没有任何压力与阻拦的情况下，连篮板都没有碰到。
“小黑子投篮也？”
“没有进过。”黑子哲也点头表示肯定。
表情太过坦然，让黄濑凉太在一瞬间都以为这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眼前这个人是帝光中学一军的人，还是一军的正选。
正选里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弱的存在？
黄濑凉太扬起的眉头回落，看着黑子哲也保持笑容：“那我们先各自练习投篮吧？”
“好。”黑子哲也应着，将篮球捡回来后继续着投篮。
太坦然了。
黄濑凉太心中越发疑惑。
连旁边堆起来开始加油的围观女生也没有理会，只将视线落在黑子哲也的身上。
运球感觉漏洞百出。
换步的速度很慢，这样的动作很容易就会被截球。
身体也抵抗不了对抗，投篮更是——
他到底是怎么进入一军的？
象征好运的吉祥物？
黄濑凉太将手中的篮球抛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进入篮筐内。
下意识想要推推眼镜，才回过神想到自己没有眼镜。
“啊啊啊啊啊！黄濑君太帅了！”
“好球！好球！”
热情的女生们在一旁自主形成了啦啦队，为黄濑凉太每个好球喝彩。
有同班也有同一场体育课的外班学生，热热闹闹地围成一圈。
黄濑凉太笑着转过头看向场边，手指靠近嘴唇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谢谢鼓励，不过，想要拜托大家安静一点可以吗？”
“啊——”一声尖叫被捂住，女生捂着自己的嘴，对着黄濑凉太连连点头。
“不再投篮了吗？”白哉礼弥看向回到场边的黑子哲也。
“只是刚刚黄濑君想看。”黑子哲也语气平淡，“而且，有很多其他人，啦啦队的尖叫声有些刺耳朵。”
“确实。”白哉礼弥赞同地点头。
耳朵因为那声突然的尖叫被扎了一下，现在还有些不适，“那你想要做点什么训练吗？”
紫原敦撑着脑袋坐在一旁，乖巧得像是放在屋子里的大型玩具熊。
“今天有体能训练，我还是留存体力吧。”
“也是。”白哉礼弥点头，看向场地中的黄濑凉太，“忘记提醒他了。”
“那现在要告诉他吗？”
“感觉现在叫他会很麻烦。”白哉礼弥摇头，看向黑子哲也，“或者阿哲你去说？”
“投篮消耗不了多少体力的。”黑子哲也回复道。
“那我们就坐着休息吧。”白哉礼弥拍了拍一侧的垫子。
紫原敦的双眼微微眯着，像是有些困意。
听见白哉礼弥说话，便点了点脑袋。
白哉礼弥跟着泛起一些困意：“你说，体育课休息的时候去保健室睡觉——”
“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漫画和动画里。”黑子哲也坐在垫子上，伸直双腿放松，否定白哉礼弥的打算，“而且，现在保健室里也没有能帮你浑水摸鱼过去的老师了。”
“唔，突然一下戳到痛处了。”白哉礼弥脑袋靠在曲起来的膝盖上，“之前怎么没有趁保健室里是五十岚教练的时候，去试试体育课偷懒睡觉呢？”
“五十岚教练也会将你赶走的吧？”
“不一定哦，毕竟他本人就是摸鱼大家。”白哉礼弥说着，叹了口气，“真可惜。”
“不过，现在保健室里是户水老师，好像也是很温柔的老师？”
白哉礼弥对上黑子哲也不赞同的视线：“我只是夸户水老师温柔，绝对没有要尝试去睡觉的打算。”
黑子哲也看着白哉礼弥，对此不发表意见：“你现在和五十岚教练还有联系吗？”
“有哦。”白哉礼弥点头，声音里带起一些欢快，“每周都会将写好的报告发给五十岚教练看看。”
“他有夸我现在报告写得像样了。”
“五十岚教练也是不爱实诚夸人的性格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白哉礼弥点点头，随后好奇地问道，“也？”
……
“太二，这些是？”
“我徒弟写的报告？怎么样？”
“很不错，是在日本的时候收的那个吗？”
“对，天赋极高。你之前说遇见的有意思的小孩，也是日本人？”
“是啊，很有意思的两个小孩。”
……
“小青峰小青峰。”黄濑凉太跟在青峰大辉的后面，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声问道。
“什么？”青峰大辉随着黄濑凉太的探头靠近，后仰着拉开了距离。
今天的体能训练本就大汗淋漓，每个人身上难免沾着味道。
就算是校园人气也无法免除。
“小黑子是怎么进到一军的？”
“怎么进的……和你一样啊，从三军领上来，通过一场决定赛后加入的。”青峰大辉回着，抬手示意黄濑凉太保持距离。
感受到汗从脸上划过，暂时先拎起自己的衣领擦了擦。
“三军？”
“嗯。”
“我今天体育课上和小黑子打了一对一。”黄濑凉太顺着保持距离，音量依旧保持着不提高，眼睛注意周围的人，“五球赢得很轻松。”
“这很正常啊，哲不会投篮。”
“正常？”
“他不用投篮。”青峰大辉说着，“哲的厉害之处，要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知道。”
有些玄乎。
黄濑凉太看着青峰大辉，确认对方脸上的认真。也跟着在心里为黑子哲也的存在寻找着借口。
也许对方的确是存在着一些自己忽视的特别之处。
但无论怎么说，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太弱了。即使是在三军，也很难找到那么弱的存在。
黄濑凉太心思过了一转，继续问道：“厉害之处是指什么？”
“很难跟你说明白，得体会。”
黄濑凉太勉强听下了青峰大辉的话，却完全没有被说服。
“昨天不是有传球训练吗？你没有注意看看？”
“没有。”黄濑凉太摇头，“我昨天没有和他排上。”
“也对，没有专门留意的话，很难注意到哲的存在。”青峰大辉朝前看着，准备着下一组训练，“他能够加入到一军当然不会弱。”
“我也是这么想的。”黄濑凉太接话，看着青峰大辉跑出去。
肌肉在跑动间张弛，速度和力量并具。
打心里认同的强者，说着那人有“厉害之处”。
黄濑凉太下意识在场馆中寻找着黑子哲也的位置，直到轮到自己做练习也没有找到人影。
让别人找不到，算一种特别之处吗？
“那家伙对青峰是有雏鸟情节吗？”灰崎祥吾灌了一口水，缓劲的同时吐槽道。
“雏鸟情节应该不是这么用的吧？”白哉礼弥看向灰崎祥吾。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是因为他认为青峰是最强的吧。”
“哈？那个飞来飞去的家伙？”
“灰崎对青峰的形容，总是很有意思。”白哉礼弥看向灰崎祥吾，“在你这里，青峰也是特别的吧。”
灰崎祥吾正要下咽的水被一股气冲散，直接呛到气管里。
白哉礼弥快速朝旁边躲过了喷出来的水：“就算被说中了也不用——”
“咳咳，谁被说，咳，中，咳咳。”
“好吧，我乱说的，你先平静一下。”白哉礼弥看着灰崎祥吾咳得涨红了脸也要解释的模样，顺着灰崎祥吾的话道。
“咳咳咳。”灰崎祥吾压了会，又被痒意顶开了嘴，连连咳嗽几声才停下，“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只是说了实——假话，把你吓得呛到了。”白哉礼在灰崎祥吾带着威胁的眼神下改了口。
明显的棒读，根本不带丝毫情感。
就将“我是骗你的”写在脸上，读在每个音节里。
“……我没有被吓到，只是刚刚好呛到了而已。”
“可是青峰确实很强吧？不然之前你也不会找他一对一了。”
“我只是觉得和他一对一更适合。”
“你也不实诚呢。”
“嗯？”灰崎祥吾挑起眉头，从鼻腔里发出疑问的声音。
因为前两秒还呛着，鼻音有些闷。
“什么？”白哉礼弥眨眨眼，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的表情。
“不实诚的是你吧。”灰崎祥吾眯了些眼。
喉间的痒意蔓延开来，让后牙跟着有些痒，带起舌根隐约的麻意。
想咬一口。
灰崎祥吾错开眼，压下奇怪的想法：“我继续去训练了。”
绿间真太郎和灰崎祥吾错身走过。
只是一瞥看见了对方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
比起神色，更该注意的是脸色。
“那家伙是被水烫到了吗？”
“准备的都是温水。”白哉礼弥回答道，“他喝水呛到了。”
“难怪。”绿间真太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单纯想要阴阳怪气灰崎祥吾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