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惩带着满身酒气来到了陈氏老宅。
    从很久之前开始, 陈戈徒就不再回公寓了。
    里面灯火通明,管家还在指使着佣人把路上的落叶清扫干净。
    隔着遥远的铁门和围墙,他看不清大门的景象,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十几岁都不一定会罔顾身份去做的事。
    他把外套丢在了地上,伸手爬墙。
    作为一个产值十几亿的老式住宅, 里面怎么可能会没有安保系统和监控。
    几乎在王惩的手摸上墙的时候,里面就响起了警报。
    不过刚好陈太太就在现场。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在外面吭哧吭哧爬墙的王惩,撤销了警报, 并让人将监控送到了陈戈徒手上。
    “嘘。”陈太太笑着在唇间竖起一根手指, 管家和她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点着头,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站在窗前的陈戈徒回头看向了被敲响的房门。
    他走过去,门被打开,管家先生对着他笑了一下。
    “大少。”
    对方将东西送到他手上之后就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帮他带上门。
    他低下头,眉眼微动地看着屏幕里正在爬墙的王惩。
    对方费了好一番力才坐上了墙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本来王惩不应该这么费力, 但他骨折过的那只手使不上力, 又因为前几天病了一场, 身体还有些虚弱。
    只穿着衬衫的他在刮着秋风的夜里也出了一头的虚汗。
    他抬起满是青影的双眼,遥遥地看向陈戈徒可能会在的方向。
    隔着屏幕, 陈戈徒对上了王惩的目光, 对方看起来状态很差, 一副虚弱的病态,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癫狂和执拗却一分不少。
    对方坐在墙头喘了一口气,稳稳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还醉着,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腿一软,半个身子都跪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撑地,很快站直了身体。
    随意挽起的衬衫袖口凌乱的散了大半,骨感的手腕上套着一对华贵精致的手镯。
    他没去管身上的落叶和灰尘,抬眼看着那扇敞开的大门。
    之前还在院子里打扫的佣人已经不见了,那扇敞着的大门正向外铺洒着温暖的光。
    王惩什么也没想,他满身狼藉的向着那扇门走过去,眼神执拗的要去往陈戈徒在的方向。
    陈戈徒已经关了屏幕,他站在窗前,看着王惩独身一人在黑夜里前行的身影。
    偌大的庭院,没扫清的地上铺满了秋后的落叶,风吹过的时候,还能卷起几片被鸟虫啄烂的枯叶。
    王惩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陈戈徒在的那扇窗。
    只是陈戈徒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陈戈徒。
    但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告诉他,陈戈徒就在那里。
    他勾起一个笑,向着大门走了进去。
    宽阔明亮的大厅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王惩却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他只知道,他找到陈戈徒了。
    房间的门没关严,正向外透着一丝灯光。
    他站在门前,陈戈徒站在门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惩明明已经到了,却忽然不往前走了。
    门后的陈戈徒眼神冷漠地拉开了门。
    王惩瞳孔一震,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个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看似毫不相干,却在他们的脚下形成了一个交点。
    门一关,王惩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咔哒”一声,墙上的灯也不知道被谁摁灭,寂静的书房除了王惩急促的呼吸,只有从窗外映出的一丝月光。
    两人无声的对视,同样深邃的目光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王惩吻了上去,一只手本想搂上陈戈徒的腰,最后却环上了陈戈徒的脖子。
    他或许有很多话想说,或许来的时候也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在见到陈戈徒之后,他只有吻他的欲.望。
    “王惩。”陈戈徒叫住了他的名字。
    这一道声音也打破了这个气氛诡异的夜晚。
    王惩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他,里面交织着迷离和清醒的情绪。
    “你是亲自过来拿请柬的吗。”他淡声问他。
    人人都说陈戈徒冷漠疏离,优雅又不失从容,但这不是挺会往人心里戳刀子的吗。
    王惩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紧了紧,用力地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王惩。”
    “你要是干不动了就换我来!”王惩极其烦躁的打断了他,他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
    陈戈徒的眼眸骤然变深,如这晦暗的夜。
    “好。”他冷笑一声,抓着王惩的腰狠狠地贴上来。
    王惩低头抵着他的肩,抿紧了唇才没有发出不堪的声音。
    但他耳后还是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迟来的醉意蔓延上他的大脑,还是陈戈徒身上的热度酥了他的腰。
    ——
    从单方面的抗拒到配合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王惩两只手用力地撑着桌面,指甲在上面刮出了细响。
    他是因为喝多了。
    他醉了。
    没错,他只是醉了。
    撑不住的他趴在了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回神,但他很快又深陷其中。
    为自己找的借口很快就说服了他。
    甚至他还有一丝扭曲的快.感。
    去他妈的订婚。
    陈戈徒还不是一个会在婚前和他乱.搞的败类!
    他抬起通红的脸,狭长的眼尾泛着一丝春.情,睁开那双氤氲的眼睛,他在窗上看见了自己。
    湿发,塌腰。
    哈。
    里面却只有陈戈徒半截劲瘦的腰,他的脸藏在了阴影里。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王惩。”
    陈戈徒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他的后颈一路延着他的脊柱向下滑动。
    王惩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低下了头,汗水滴在了被扫落的花瓣上。
    忽然,他被翻了过来,眼前是陈戈徒撑在他身上看他的脸。
    那张脸还是这么好看,好看的像在梦里一样。
    那么冷淡,又那么高不可攀。
    但此时那张总是让人仰望的脸却漫上了一层暧昧的潮.红,那双总是冷冽高傲的丹凤眼也化成了冰山上的水。
    王惩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仰起下巴,被压在头上的手也用力地抓着桌面,他重重地喘出一口气。
    “陈戈徒,你……不可以和钱满在一起……”
    他挣扎着说出这句话,眼角被逼出了一点湿.意。
    “凭什么。”陈戈徒的声音很冷。
    他抬起腿,狠狠地勾在陈戈徒的腰上,凶狠地说:“他不配!”
    陈戈徒的动作停了一秒,接着就是狂风骤雨。
    他深深地看着王惩的眼睛,问他:“那谁配。”
    这一次,王惩别过了头,闭着嘴巴不再说话。
    陈戈徒眼神森冷地俯视着他,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却没有弯下腰吻他。
    ——
    第二天王惩离开的时候天还没亮。
    这一次他堂堂正正地走了正门,只是脸色比昨天晚上还要难看,动作也更加迟缓。
    陈太太站在客厅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陈戈徒,问,“这次也是捡了只流浪狗回家吗。”
    面对什么都知道的陈太太,陈戈徒也并没有遮掩,“对,但他走了。”
    陈太太目光柔和地叹了口气。
    他们并不会管束陈戈徒,也不会对他想做的事指手画脚,他已经长大了,并不需要他们来“好为人师”,这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你确定你一定能获得你想要的结果,对吗。”陈太太温柔地问他。
    “对。”
    陈戈徒是一个不会让事情超出他掌控之外的人。
    “好吧,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面对陈太太的理解和尊重,向来冰冷坚硬的陈戈徒软化了眼眸。
    他站在楼上,轻声说:“谢谢你,妈妈。”
    陈太太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
    回到王氏老宅的王惩没有停留多久,换了身衣服后就往外走。
    看到他这幅我行我素的样子,王先生就觉得怒火中烧。
    “站住……咳咳咳……”只是话刚说出口,王先生就颤抖着不停地咳嗽。
    王惩回过头,目光阴冷地看向他。
    这段时间王先生的身体不怎么好,作为一个偏激又易怒的人,王先生在年纪大了之后,身体的负担就逐渐显露出来。
    前几天王先生刚从医院检查回来,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有事吗。”他收回视线,没骨头地靠在门上,伸手点了支烟。
    王先生愤怒地看着他说:“这几天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听说你前段时间又进了医院,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手里的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火,他咔嚓咔嚓地打了半天,眼里戾气一生,狠狠的把打火机砸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打火机炸了。
    “废物东西。”他冷冷地嗤了一声。
    “你……你……”王先生气的连手都在抖,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的干干净净。
    王太太吓了一跳,连忙给他喂药又给他顺气。
    忙活了好半晌之后,她才为难地看着王惩说:“阿惩,医生说了你爸爸不能动气。”
    “那就让他管好自己,别来惹我。”他烦躁的拿下嘴角的烟,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异常暴躁的情绪。
    王太太一下就不敢说话了。
    看到她那幅畏畏缩缩的样子,王惩的心一下就冷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淡声说:“这段时间我不会回来住了,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们管好自己就行。”
    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而垂着头的王太太沉默地看向了他的背影,忧愁地抿了下唇。
    这段时间,他好像瘦了很多。
    2
    王惩闯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宾主尽欢,气氛正好。
    他二话不说的一脚踹开了门,里面举着酒杯的人纷纷定格,拦在外面却怎么也拦不住王惩的侍应生也一脸哭相地僵在了原地。
    “王惩!”孙大少目眦欲裂,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怒又惧地看着他,只觉得脑门上已经愈合的伤又开始突突作痛。
    “王少,你这是……”一边的吴先生客气的对着他笑了笑。
    王惩一脚踹开了拦在面前的椅子,眼神阴冷地扫向众人。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夹着一根没抽的烟,袅袅白雾散发着刺鼻的烟草味。
    “王惩,你到底要做什么,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也不是你的地盘!”孙亦郡眼神阴郁地盯着他。
    面对他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王惩一向不将之放在眼里。
    只是想起对方之前对陈戈徒的百般殷勤,他又觉得一阵心烦。
    “我想做什么,我心情不好,所以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懂吗?”王惩眼神阴鸷地俯视着孙亦郡,阴沉沉的气势带着渗人的压迫感。
    孙亦郡一时被他震住了,脸色难看地说不出话。
    旁边装老实人的吴先生却开始说道,“王少这未免就有些霸道了吧,难道我们几个私底下吃个饭,喝个酒也碍着王少的眼了?”
    谁都能听出来他在故意给王惩下套。
    但王惩是谁,根本不在意他的弯弯绕绕。
    “对。”他态度嚣张的承认了,阴冷的视线一一看过去,一个都不少。
    “你们碍着我的眼了。”
    “王惩,你不要太过分!”其中一个年纪大了两轮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指着他。
    “嘭!”一条板凳擦着对方的耳朵砸裂在墙上,对方被吓得脸上失了血色。
    “你没教养吗。”王惩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的脸。
    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将指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剩余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王惩这是来者不善,要来秋后算账了。
    没错,陈戈徒既然能知道当初吴家在王家内乱的事上拱了把火,王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是当时他刚回国,还没摸清上城的形势,又因为陈戈徒分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对于那几个臭鱼烂虾他就暂时没去理会。
    还有孙家。
    他总要露面给个教训。
    今天这群人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他心情不好,正好拿这群人开刀。
    “王惩,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虽是这么说,但对方的步子已经想往门外迈了。
    事有大小,冲在前面的怎么看都是孙家和吴家的仇恨值最大,其他人能不惹王惩还是不要惹的好。
    王惩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嗤笑一声,长腿一翘坐在椅子说:“给你们三秒钟时间,想走的现在可以走,但出了这个门,以后见到我就给我自觉弯一截腰。”
    他语气森冷,态度强硬,目中无人的气势充满了整个包厢。
    想往外走的人面带犹豫地停在了原地,要他们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头……
    “一,二……”王惩面无表情地弹了弹烟灰。
    不到一秒,包厢里的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在吴先生浑水摸鱼的也想往外溜的时候,一把踢过来的椅子绊住了他的脚,让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
    守在外面的黑衣保镖就在吴先生惊恐的目光中关上了包厢的门。
    很好,现在里面只剩下孙家和吴家的代表人了。
    王惩夹着烟冷笑一声,他暂时没去管面无血色的孙家两兄弟,而是迈开长腿向着吴先生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吴先生,我知道你年纪比我长,作为小辈,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最近你手上有个工程我看着不错,不知道吴先生愿不愿意花钱消灾。”
    “王惩,你混蛋!”吴先生气的涨红了脸。
    最近他被陈戈徒打压的不太好受,那个工程可是他费劲心力要来翻身的手段。
    “嗯?你说什么。”
    王惩点了下烟灰,扑梭梭地落在了吴先生的鼻头上,燃着火星子的烟头直直的对准了他的眼球,让吴先生感觉到了那份灼人的热度。
    他满头冷汗地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
    但王惩显然没那么多的耐心。
    他站起来,一只手抓着吴先生的头发将他拖到了饭桌上,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份合同拍在他面前。
    “没关系,合同我已经帮吴先生拟好了,你家的助理还请我喝了杯茶,但最近我身体不好,不管是茶还是酒,我都戒了。”
    吴先生气的眼睛发红,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人都漏成筛子了!
    “王惩,你就是土匪、强盗、流氓,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惩摁着脑袋压了桌子上,那根飘着烟的烟头就在他眼角边。
    旁边的孙大少早就被吓得瘫坐在了椅子上,孙亦郡怒极攻心,心中恨意丛生,可却像被禁锢在原地一样难以向前一步,是畏惧,也是无能狂怒。
    “签,还是不签。”王惩冷冷地低头俯视他。
    眼见那根烟就要戳进他的眼里,吴先生连忙闭着眼睛说:“签,我签!”
    他拿着笔,颤颤巍巍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只是手心的冷汗让他连笔都握不住,磨蹭了好一会儿连个吴字都没写完。
    “啊!”忽然,吴先生痛叫一声,把早就被吓软的孙大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即便暗地里动些不光彩的手段,那也是百转千回,在见不得光的时候做。
    谁会像王惩这么霸道,当着面来硬的!
    现在孙大少终于知道,先前王惩确实只是在和他“闹着玩”了。
    吴先生的眼角连带眉眼的地方被灼出了一块焦红的伤,他不敢再磨蹭,抖着手,三下五除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待王惩松开他之后,他立即脱力地瘫软在地上。
    王惩吹开了合同上的烟灰,上下欣赏了一会儿,他整整齐齐地塞进衣服里贴身放好。
    如果没有目睹这一切,谁也不知道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外套和衬衫中间还夹了一张连褶皱都没有泛起的合同。
    “王惩,你这个疯子!”孙亦郡好像终于解除了身体上的禁锢,恨意和冲动让他全身都在发抖。
    他捡起地上的椅子就向王惩冲了过去。
    王惩一脚就将他手上的椅子踹开了,同时捞起桌子上的一个酒瓶,没有丝毫废话地抡在了他脑袋上。
    酒瓶碎裂,猩红的酒液四溅,孙亦郡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只有几根手指在颤抖。
    “跟我耍横?”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眼里带着浓郁的不屑。
    究竟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愿意招惹王惩呢。
    很早之前就说过,王惩小时候并没有人愿意与他来往,甚至因为他的家庭关系,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但王惩硬是让那些人都服了,除了陈戈徒,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一个孙家,一个孙亦郡又算什么。
    此时神色阴冷的王惩高高在上到了极点。
    趴在他脚下的孙亦郡更是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之前王惩没有和他计较,不代表他可以在他面前放肆。
    孙大少早就吓瘫了,自上次被王惩弄进医院之后,他就怕了。
    他怕王惩真的弄死他。
    那种脑袋被砸在吧台上,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血液飞溅的感觉太可怕了。
    即便他心里还存着对王惩的恨意,可也早已被恐惧盖过了一切。
    “我……我可以给你……”孙大少磕磕巴巴地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此时此刻的孙大少在没了以前那不值钱的傲慢之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废物。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吗。”王惩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
    在他的嘲讽下,孙大少涨红了脸。
    他早就被陈戈徒掏空了,即便还留着他们苟延残喘,不过也是陈戈徒想从他身上钓到更多不知死活的小鱼小虾而已。
    今天,他本来期盼着能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但现在也不太可能了。
    “以后学学怎么夹着尾巴做人。”王惩眼神睥睨地扫了他一眼,跨过满地的狼藉准备离开。
    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回了头,孙大少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终于想起来要来料理他,却见王惩一伸手把桌子掀了。
    妈的。
    吃不下饭的时候看到别人吃饭就烦。
    王惩夹着烟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
    站在路边的王惩看着前方飞驰的车辆,苍白的脸上是褪去狠厉之后的迷惘。
    从陈戈徒出面摆平孙家,到后面出手以吴家开刀,王惩就知道,陈戈徒做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这让他本就乱了的心更乱,也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所有的问题都在他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他隐隐知道前面就能找到答案,但他却还是执着地站在原地,不过是因为,他不愿意低头罢了。
    昨天陈戈徒和他打了一个赌,赌他和钱满的订婚宴能不能顺利举行。
    如果能,那就是陈戈徒赢了,如果不能,那就是王惩赢了。
    这几乎是一个天平完全偏移的赌局。
    王惩知道,只要他想,他必赢。
    但就是这种预知到了结局却还是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比心烦。
    他和陈戈徒大大小小的赌了无数次,陈戈徒却只和他赌了两次。
    第一次也就是陈戈徒在大学时输的那一次,也是对方至今唯一输的一次。
    那时,陈戈徒和他赌的是,他能不能和陈戈徒考上同一所大学。
    赢得人可以向对方提一个条件。
    年少的王惩冲劲十足,桀骜不驯,在定下这个赌局之后,王惩就抱着必胜的决心开始努力。
    他确实赢了,他和陈戈徒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他得意的向陈戈徒发出挑衅,陈戈徒却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很短暂,却很惊艳。
    那时,他的心脏仿佛被击中了一般开始不受控的跳动,他或许知道什么,但他逃了。
    他恶劣地说出了那番口不择言的话,陈戈徒不能澄清,也不能反驳。
    后来,就是三年多的分别。
    但现在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灼热的烟头烫伤了他的手。
    无论是四年前的那场赌局,还是昨天晚上的赌局,他都知道。
    只有陈戈徒想让他赢,他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