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真千金只想修仙 > 番外三
    番外三
    顧景陽在一陣鸾鳥清啼聲中, 同衆人一道仰頭往穹頂望去。
    無數閃着金光的鸾鳥揮動着翅膀自穹頂往下分列兩隊,一道紅綢自穹頂而下,緩緩穿過它們留出的中間空隙, 似是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喜氣洋洋的天路。
    奇鶴山各處鼓樂聲響,順着飄揚的紅綢往空中悠揚而上, 傳至穹頂。
    鳳凰開道、栾鳥齊鳴, 紛紛揚揚展開尾翼,搖擺着散出漫天的金色光點。
    在那一片璀璨中, 身着燙金祥紋正紅喜服的一對有情人,揚着笑容從穹頂踩着紅綢而下。
    顧景陽情不自禁揚起了更為燦爛的笑容, 同身旁的人一道歡呼出聲。
    真好, 原來親眼瞧着有情人終成道侶竟是這一種感受。
    顧景陽原以為她的情緒會有些複雜, 倒是沒想到, 真見着了這幅場景她竟是發自肺腑的開心。
    她眼含祝福瞧着阿翎同師清淺相攜着緩緩從穹頂而下, 心情激蕩得都有些酸澀了,這畫面實在美好得叫人想落淚。
    忽的,這對該走至仙羽臺才停下腳步的道侶, 竟在一片歡呼聲中停在了她的面前。
    顧景陽臉上笑意不變,只略有些疑惑,瞧着停在面前的阿翎:“怎麽了,在這停下瞧着我做什麽?”
    說完她眼睛一亮, 笑意更深了, 沖着阿翎眨眨眼,又不懷好意瞧了眼師清淺, 笑着說道:“該不是阿翎你後悔了, 還是發現我比較好,那倒也不是不行——”
    她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阿翎輕輕拍了一掌:“正經點!”
    因着悅翎聖尊的停頓,衆人的目光理所當然地也都聚集在了顧景陽這一處,就瞧見了聖尊同她那道侶師清淺,不知同景悅上尊說了什麽後,一道給景悅上尊行了一禮。
    顧景陽瞧着兩人這番鄭重的模樣,一時間那些打趣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阿翎笑着接住一片天空中掉落的金色花瓣,遞給了顧景陽,眼裏漸漸湧起一股熱意,無比誠懇地說道:“謝謝你。”
    她重生這一世,所有的好運都從遇見了這個心善的姑娘開始,她是她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師清淺昏迷的數百年裏,她陪着她安慰她,她們一道想法子一道尋辦法。
    阿翎自從認識她起,再也沒有覺得孤單過。
    顧景陽的心微微一頓,不等她有所反應,師清淺也同樣誠懇無比地同她說了‘謝謝’。
    震楞了片刻後,顧景陽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好似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怎麽能行呢,今日她又不是主角。
    這兩人也真是的,什麽時候說謝謝不行非挑着今日,這般模樣,放到人界去,怕是要誤會她是她倆的長輩。
    顧景陽捏緊了手心裏阿翎遞給她的花瓣,臉上笑得更加燦爛:“知道了,別光動嘴道謝,以後有什麽好東西都記得分我一份,都別在這杵着了,趕緊往前走吧,就差最後這幾步路了。”
    她說着還虛虛推了一把阿翎。
    等瞧着阿翎同師清淺繼續前行,一雙身影漸漸遠離她的視線,身邊繼續湧動着的祝福聲哄哄鬧鬧時,她才松了松緊攥着的手。
    顧景陽笑着給搶着圍觀聖尊結契大典的人騰出了位置,稍稍往後退開了些,低頭去瞧着剛剛攥緊的手。
    手心裏的金色花瓣因着她的用力已經被捏散了,它本就是術法所化,維持不了多久,如今更是直接變成一把金光碎點,随着顧景陽微微揚手,消散在了空氣中。
    這些都她為着這次結契大典創新的術法,剛剛的鳳凰、鸾鳥,還有那紅綢笙樂全是她去了人界參加了幾場人界婚禮學的,回來後苦心鑽研了一陣,終是成功創造出了這一套術法。
    阿翎喜歡就好,顧景陽笑着看向在一片紅色喜氣裏的阿翎,她今日是如此的歡喜。
    數百年的等待,終于是等到了這兩心相悅、願意以彼此靈魂共結契約的時刻。
    顧景陽覺着她為今日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真正不可替代的,是阿翎身邊的師清淺。
    顧景陽在師清淺昏迷的百年裏,不止一次想過她若是一直不醒,阿翎該如何,她好不容易有了個走進心裏的人,好不容易才苦盡甘來了那麽一點點。
    若是師清淺不醒,那這點甜對她來說會是更大的痛苦。
    顧景陽看着仙羽臺上滿心滿眼只有師清淺的阿翎,她笑得是那樣的開心,從她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苦難的痕跡。
    也沒有了曾經那股子青澀的倔強、拒人千裏的暴躁和渾身是刺的疏離感。
    想到這,顧景陽覺着這兩人确實該謝謝她,不光是今日這些,還有從前的種種,那些她從來沒有說起過的過去種種。
    想起認識阿翎那段時光,顧景陽第一次真實地有了歲月匆匆,時過境遷之感。
    她比阿翎以為的更早就‘認識’了她。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聽到‘阿翎’這名字,還是從自家那慣來給她打聽八卦的仆婦嘴裏聽說的。
    那年她十六,聽到出去采買的仆婦說起小鎮今日最大的趣事。
    “昨日,霍家來了一老一小,聽說那小的是霍老爺在外頭的私生女,叫什麽阿翎的。”
    “聽說那林夫人知道後砸了好些個茶盞擺件,今日霍家大門緊閉,說不得裏面一片狼藉。”
    “還有霍家那纨绔子,聽說昨日裏就大聲嚷嚷開了,不認這個叫阿翎的姑娘,說她的姐姐只有他家那清淺小姐。”
    。。。。。。
    顧景陽同顧鴻決一邊吃着早膳,一邊聽這仆婦興致勃勃說着這下飯的八卦,她說的生動。
    不光說了這事的起因經過,還打聽了各方對這事的看法,甚至于為着叫顧景陽她們聽得開心,還去霍家門口蹲了會兒。
    可惜,沒見着那叫阿翎的姑娘,但聽說她長得同林夫人十分相似,想來也是個貌美的姑娘。
    顧景陽同顧鴻決聽完後,賞了一份今日新做的茶點,仆婦開心地退了下去,心中還琢磨着得再細細打聽一番裏頭的事。
    等她走後,顧景陽立刻同顧鴻決感慨了一番那霍振不是個好東西。
    從前對清淺就不好,這突然出現的私生女怕是也不會在意。
    她同清淺日常裏關系不說親厚,但也算關系不錯,匆匆告別了顧鴻決去往鴻漸學府,打算見着清淺後,關心一下這事。
    不成想,連着幾日的都沒見着清淺。
    倒是從仆婦口中聽着了這事的發展。
    原來那叫阿翎的不是什麽私生女,她是被人刻意替換了的霍家真千金,清淺壓根不是霍家的孩子。
    霍振不知是什麽心思,想将這事蓋下,只說兩人都是霍家孩子,最後被那叫阿翎的姑娘抖了出來。
    随後清淺又去爾爾無悔府宣布改了名字,這事才算是無可争辯,霍振也出來說是弄錯了,說都是那換孩子的黑心仆婦搞的鬼,已經被趕出了城東。
    顧景陽連着幾日在用膳的時候聽着了關于那個叫阿翎的姑娘的種種。
    聽說她堅持要霍振趕走清淺,氣得霍振打了她。
    又聽說霍長生那熊孩子要趕她走,被她揍了,然後她就被那把霍長生當眼珠子的林夫人給揍了。
    顧景陽聽着這一切,眼前不知怎麽的,就冒出來個倔強如野草般的身影,她覺着那叫阿翎的姑娘聽起來十分的不一般。
    那霍振她也見過,人高馬大不怒自威,她這一個小姑娘,倒是敢同人叫板。
    還有那霍長生平日裏仗着她娘的溺愛,誰都不放在眼裏,平日裏最是個頑劣的,只有他欺負人的,倒是第一次聽到了他被揍的消息。
    顧景陽不禁莞爾,想替那從未見過的叫阿翎的姑娘鼓鼓掌,她這可是替小鎮上不少的孩子出了氣。
    只是不知道她現下可好,那林夫人是有些修為在身上的,顧景陽打住擔憂,轉念一想應該也不會出大事吧,那畢竟是她的親娘......
    很快,顧景陽那能幹的仆婦就打聽出來了,那叫阿翎的姑娘,被林夫人揍了一頓關了起來要她反省。
    又過兩人,仆婦興致勃勃說起了後續,霍家那阿翎被放出來後,直接又去找了那霍長生,把人也給揍得下不來床。
    “聽霍家那采買婆子嘴快漏了出來,那叫阿翎的姑娘,竟是同林夫人說,除非打死她,不然她怎麽挨的打,她一定加倍還到霍家那寶貝疙瘩身上。”
    “那林夫人氣得就要打死她,被霍家清淺小姐攔下了,最後那阿翎也被林夫人安排到了霍家旁邊小宅子裏,聽說大宅還上了結界,不讓那叫阿翎的姑娘上門了。”
    “造孽啊,都是自己的孩子,這麽些年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尋回來,就給人丢到了一旁,我要是那姑娘,日日都得以淚洗面。”
    顧景陽蹙了蹙眉,腦海中再次出現了個倔強身影,她覺着盡管她沒見過那叫阿翎的姑娘,但就她聽說的這些事來看,她不是個會躲起來哭的性子。
    果不其然,又過了幾日,已經是小鎮焦點的阿翎姑娘,就又幹出了叫所有人吃驚的事。
    她直接攤了張草席在霍家大宅正門口的雲階下,倒也沒做什麽,就在每個路過的人問起時,說說霍家夫婦不管親生女兒的事。
    很快,霍家大宅就有人出來把人帶了進去。
    後面的事仆婦就不知曉了。
    “怕是又得挨頓揍,這孩子也是的,都是自己親爹媽,也不知道軟和着來,我瞧霍家老爺夫人也不是什麽多心狠的,那假千金如今不都好好在霍家待着,對不是親生的孩子都那般慈善,只要那阿翎乖順些,想來霍家也虧不了她。”
    仆婦這些日子聽着了霍振夫婦對清淺的好,如今已經改了口風,覺着是阿翎那姑娘過于乖戾,脾氣太差性子不讨喜。
    顧景陽聽了這話,倒并不認同,霍家那兩口子她聽她爹說起過許多,那可是個利益先行的人,她也不是沒見過從前清淺小時候那可憐模樣。
    如今對清淺好,和對那叫阿翎的姑娘不好,想來理由都是一樣的,就是看對方有沒有用。
    那阿翎只是聽話乖巧,不一定能争取到什麽。
    只是如今這般莽撞,也不知道為着什麽,她讓仆婦留心些那阿翎的消息,她擔心她又得受傷。
    果不其然,很快仆婦就回來說了,阿翎是被擡着出的霍家大宅去的旁邊小宅子。
    顧景陽想了想,讓仆婦去給霍家小宅的負責照顧清淺的仆婦送了些傷藥去,叮囑仆婦只說是她聽說了心有不忍,別說是她送的。
    仆婦點頭應下,霍家的事,要讓人知道顧家摻和,還當是顧家看笑話。
    顧景陽接下來的日子都沒聽說那阿翎有什麽新的消息,想來是在家裏養傷,聽說傷得不輕。
    又一日,顧景陽負責敲混沌岩鐘,見鐘體上有些髒污,就多留了一刻想着給擦幹淨。
    就在她快要擦完時,忽然她聽到下方靈力場上傳來了個不算多清麗但也十分特別的聲音。
    “你知道測級教舍在哪嗎?”
    阿翎仰着頭看向那在半空中的桃粉身影,光影刺眼,她眯着眼往上瞧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她原是想自己找地方的,但瞧見了人就順嘴問問。
    那該死的霍振終于是妥協了,擔心她做出什麽更令他丢臉的事,終于答應了讓她也進這據說是外門最好的修仙學府。
    那死賴在霍家臭不要臉的人也在這學府裏。
    想到金絲柳瞧她那驕傲到發亮的眼神,阿翎心裏就一百個不服氣,她差在了哪了,她只是沒機會,若是從小修煉,她不信她比師清淺差。
    憑什麽這些人一個個的都喜歡師清淺,還說她不如她,是她想不如她的嗎,她有她那個條件嗎,她們給過她什麽!
    霍振甚至連個修仙學府都不給她尋,就說她沒這方面天賦,要她好好在霍家待着,到了年歲自會給個嫁妝将她嫁出去。
    真是好笑,當她是什麽!
    阿翎不服,她一定要所有人看看,師清淺能做到的事,她也一樣可以!
    她同霍振說,要是不讓她進鴻漸學府,她就日日去霍家門口蹲着尋人講講霍家的事,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霍振将她揍了頓後到底是為了臉面妥協了,阿翎自覺贏了一次,心裏開心,加上好姨給的藥,這要躺上七八天的傷,她三天就下了床。
    能下地她就迫不及待來了這鴻漸學府,好在霍振沒有騙她,他确實已經在鴻漸學府裏替她安排了個位置。
    顧景陽瞧着下頭仰着的腦袋,那張俯瞰起來圓圓的小臉上,眯起的眼睛顯得有些細長,在自然濃密的眉形下有種野性的生機。
    像個警惕中帶着些不羁的小野貓,怪好看的。
    顧景陽也跟着眯了眯眼,沒聽說小鎮上有來什麽新人,能進鴻漸學府的必然不是什麽簡單人家。
    她的心裏不知怎麽的,忽的,冒起了一個名字——阿翎。
    阿翎見半空中的人半晌沒回應,以為對方并不想搭理自己,也沒說什麽,放下額頭上遮光的手,打算自己去找。
    魔域那麽大個烏糟地方她都能摸得清楚,何況這麽個學府。
    就在她要往前走時,一道聲音自頭頂傳來。
    “正好同我教舍一個方向,我帶你去。”
    說着,那身影就落在了面前,不等阿翎看清人臉,那人就率先往前走了去。
    顧景陽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她感覺到面前這人好似有些不耐,擔心她拒絕,幹脆走快了幾步走到前面,不等人回應就帶着人往測級教舍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跟上了,顧景陽才微微松了口氣。
    等到了地方,顧景陽才驚覺她竟是都忘了同人介紹下自己,也沒能問一聲對方的姓名。
    正當她想開口補救時,對方先開了口。
    她說:“謝謝你。”
    話音剛落地,人就已經進了測級教舍。
    阿翎并不想麻煩人,只要告訴她個位置她自己找就好,倒是沒想到這人默不吭聲又走的很快,她也沒機會拒絕。
    估摸對方是個不愛說話的,阿翎也忍住了沒吭聲。
    見着測級修師,阿翎說了她的姓名,修師一番核驗身份後說道:“阿翎,未築基,甲六班。”
    屋外的顧景陽高高挑起了眉毛,果然是她。
    顧景陽在人出來前,腳步輕快往教舍去,她果然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一樣的可愛有趣。
    可惜的是,阿翎好似并沒有記住她,顧景陽之後數次在學府裏見着她,想着也有過一面之緣,打個招呼也不突兀,但阿翎好似全然不記得她。
    接下來兩年,她見過她不願同清淺同乘一輛馬車而在雨中狂奔的身影;見過她在學府裏被欺負排擠後梗着脖子死不落淚的模樣;見過她有了朋友後說笑的肆意。
    她一直沒有尋着機會同她說過一句話,她也只在她同清淺一道出現的時候,會在看向清淺的時候視線有過一些偏移地略過她一些。
    初始的時候,阿翎每每在學府見着清淺,尋着什麽砸什麽,罵人的話語更是一點不帶重複的。
    不怪顧景陽幸災樂禍,她當真是覺得有趣極了,阿翎罵清淺的好些詞她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可以這樣的組合。
    後來,許是覺得清淺沒什麽反應,阿翎見着人也不開口了,直接動手。
    大多時候砸的都是些石子石塊,每次都能十分的準确地沖着清淺而去,一次失誤砸到她身上的都沒有。
    顧景陽不止一次遺憾,要是那些石子偏一些,她就能有機會同她說聲‘沒關系’。
    她也問過清淺,可要她在中間調停些,可惜被拒絕了,初始的時候,清淺說‘她只是心裏有氣’,後來她說‘她腦子有病’。
    這兩人的關系随着時間推移倒是越來越糟。
    好在兩年時間,阿翎也成長了,這種明面上的針對在吃虧太多次後,也不再那麽沖動了。
    顧景陽在聽說阿翎沒築基,竟然想要開始煉器時,一邊驚嘆她這種不會走但認為自己會飛的心性很勇,一邊意識到或許她們相識的機會要來了。
    既然煉器自然是要用着顧家的三清真火爐,果然,就在一日的傍晚,顧景陽在自家商鋪裏見着了因着靈石不夠而愁苦的阿翎。
    顧景陽瞧見她那極為想要極為渴切的眼神,就好似那流浪許久的暴躁小貍貓遇見了個十分想玩的毛球,一邊煩惱躁郁那球不屬于自己,一邊眼巴巴瞧着希望它屬于自己。
    顧景陽喊來自家夥計,讓她将阿翎看上的爐子直接送給她,就說她是今日第九十九位客人,慣例送一座。
    見人是笑着跳出的顧家商鋪那小腿高的門檻,顧景陽都跟着開心了起來,但高興過後她才想起來,她又是忘了同人相識。
    顧景陽目送着那一步三跳的身影消失在街尾,心道,下次,下次她可一定得叫阿翎認識她。
    她都已經‘認識’了她許久了,她也讓顧景陽的生活多了許多的趣味。
    就在顧景陽等着阿翎再次光顧時,阿翎卻像是消失了,不光沒有再來顧家商鋪,連學府裏都很少見着她了。
    顧景陽狀似無意同清淺提起幾次,讓她看着些,有一日,當她再次狀似無意說起怎麽又不見阿翎時,清淺告訴她,阿翎在打工。
    在打工......
    聽着這個詞的時候顧景陽還以為清淺是意有所指,是一種含蓄說法,畢竟之前阿翎要挖坑埋她那幾次,清淺說的是她在‘自掘墳墓’。
    這一次倒是沒想到,清淺說的打工,還真就是打工。
    苦哈哈在鐵鋪拉一晚上風箱也就只有一塊靈石那種苦工。
    她瞧見的時候,看清阿翎那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細得跟鐵鋪裏的鐵棍似的,她竟然能就這麽堅持了下來。
    就為了買靈材買爐子,為了煉器。
    顧景陽哭笑不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如今的水平是煉不出什麽好東西的。
    或許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猶豫着要不要告訴阿翎,這是不可能的,別浪費功夫。
    可每每看到她辛勞一天拿到那一塊半塊靈石,眼裏堅定的光亮還有臉上那純粹的笑容,顧景陽就很難說出這個她認為的事實。
    就好像一個久渴的人在挖着一口井,那是她唯一的一個念想,或許是讓她如今能快樂的一個支撐,這時候去告訴她挖的地方不會出水。
    那不光打擊的是以後,還對她以往為此做出的努力進行了批判,好似嘲笑她徒勞地浪費了大把光陰。
    顧景陽開不了口,怕打擊到了阿翎。
    她一連好幾個晚上睡不着,想着怎麽辦,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最後她想到了清淺同她說的挖坑。
    挖坑,挖井,不都一樣!
    她偷偷雇了人,安排了一份挖井的活計,又仔細詢問了家裏下人關于此類勞務的報酬,制定了個高一些但也不過分的酬勞。
    等瞧見所有的安排都按着計劃走時,顧景陽才終于睡上了個好覺。
    阿翎這幾日也睡得十分香甜,實在是白日裏過于充實和耗費體力,她摟着滿滿一袋靈石甜甜睡去。
    在夢裏還遇見了個慈眉善目的菩薩問她可有何心願,她說‘希望小鎮上多一些需要挖井的人’。
    她靠着給人挖井已經湊夠了再多一次煉器的費用。
    她修為沒有突破,若是能煉制出厲害的法器,最好比霍振那糟老頭子的紅蓮獄火鞭還要厲害,那她也就不用再怕他了!
    她也可以去給金絲柳瞧一瞧,她如今有多厲害。
    陷入美夢裏的阿翎,早上醒來時嘴角都含着笑意。
    但很快想起夢的內容,她就笑不出來,她可真有出息,遇着了菩薩許這願,她為什麽不直接讓神明保佑她直接撿個厲害法器。
    不過阿翎也知曉,這大約是不可能的,人還是得靠自己。
    也不知今日還有沒有需要挖井的。
    顧景陽覺着不能這麽下去了,阿翎的動作實在利索,這麽下去,都沒有地方能讓她挖了。
    就在她想着再安排個什麽類似活計時,阿翎出事了。
    那日顧景陽在約定好了的挖井處等着阿翎,一直到日暮都沒見着人,回家後才知曉阿翎出事了。
    那日許多人瞧見了,阿翎被霍振打斷了腿從霍家小宅子爬了出來去城東醫館。
    顧景陽也在事後知道了所有,清淺同阿翎之間,她很難說是阿翎先想挖坑埋了清淺錯的多一些,還是清淺冤枉阿翎打了她更過分些。
    這般慘烈的結果,一定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顧景陽去看望了幾次,阿翎都在昏迷中,她只能将顧家上好傷藥都送了些去。
    在阿翎養傷的日子,她瞧着清淺都有些氣惱,借着術法試煉揍了人兩回。
    當時的她怎麽也沒想到,阿翎傷愈後竟是主動上了她的馬車。
    她總是這般的出人意料,令人源源不斷地感覺新奇。
    她們一道去了學府,從那之後,她們終是‘認識’了,成了朋友,這一段同行後,一路并肩至今。
    鳳鳴聲起,契約締結,仙羽臺上空爆裂聲響,璀璨焰火比星輝還燦爛。
    顧景陽在歡呼聲中回過了神,瞧見仙羽臺上十指相扣的新出爐道侶再次默契一道看向了她。
    她笑着揮了揮手,這術光焰火,也是她的安排,不需夜幕做底色也一樣的燦爛。
    就像阿翎往後的人生,希望她往後只有燦爛沒有波瀾。
    而她,會是她一生最好的朋友。
    在朋友的位置,繼續同她一道瞧着往後美麗的風景。
    “你在這呀,可找到你了”
    顧景陽感覺到一側肩膀被輕輕拍了下,回頭去看,璀璨金光下,蘭扶傷眼裏閃着笑意瞧着她。
    “這些真好看!”
    蘭扶傷伸手接住一片洋洋灑下的術法化就的花瓣,真心誇贊道。
    她知道今日這些新奇東西和美好事物,都是顧景陽費了心思準備的,今日一見,确實令人驚豔永生難忘。
    也只有阿翎能讓她如此費心了吧,蘭扶傷的心裏微微有些觸動,但面上不顯,她也真心為着阿翎開心。
    顧景陽接下了這真心的贊美,笑着問道:“找我有事?”
    蘭扶傷點點頭又搖搖頭:“倒也沒事,只是這處也結束了,想問問你累不累,可要去我洞府喝杯茶休息一番?”
    顧景陽回頭瞧了眼阿翎,她正忙着同遠道來的客人寒暄,這處倒也不需要她了。
    “好,走吧。”
    顧景陽收回目光,笑着應下,同蘭扶傷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一邊走一邊伸手虛空一握,空中飄浮的點點金光紛紛落入顧景陽手心,在她默念的術語中彙聚成一朵金光閃閃的迎陽花。
    “送你,謝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