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谢相的桃花债 > 正文完結
    正文完結
    謝昭寧很少酒醉, 心情不好,喝得多了,恰巧遇到謝蘊, 後面的事情, 她就無法掌握了。
    聽了謝蘊的話, 她只淡淡看了一眼, 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麽回相府, 要麽自己去歇着。”
    她板着臉,說得理直氣壯, 謝蘊似看破她的心思:“你這裝的還是那麽一回事兒。”
    “你……”謝昭寧被激得說不出話來,“你出去。”
    謝蘊繞過書案,在她身側坐下, 随意翻開一本奏疏,掃了一眼,說:“覺得累嗎?”
    謝昭寧想讓她走, 低頭想着措辭, 不想謝蘊提筆寫了批注, “你寫什麽?”
    “謝昭寧, 先帝的事情, 非我可以決定的,我就算提前告訴你。還有下一回。有一就有二, 從她登基開始, 就沒想過善終,若沒有肩上重擔, 她早就随太傅去了。我可以阻止第一回,下回呢?往後的日子, 都要提防她嗎?”
    “陛下本已中.毒,她的處境,你最清楚。”
    謝昭寧望着她:“謝相說得雲淡風輕,若是老夫人呢?”
    “你想多了,她舍不得死,如今身上有诰命,謝家正在高升,她為何要去死。”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沒有若是,她舍不得死。”
    “你出去,朕不想見你。”
    “陛下該知我的性子,我若真走了,你日後請我,我都不會來。”
    謝昭寧的怒氣戛然而止,無奈道:“我自己走。”
    謝蘊不為所動,低頭看奏疏,也不想與她繼續說話。
    “謝蘊。”謝昭寧站在門口,回身看着她。
    謝蘊含笑:“陛下不走了?”
    謝昭寧轉身走了,氣呼呼的背影在月下透着可愛。
    謝蘊被她逗笑了,吩咐道:“跟着陛下。”
    後宮荒廢多日了,就連中宮都沒有修繕,月下殿宇顯得寂寥。
    謝昭寧走到中宮前,看着冰冷的宮牆,裏面是什麽樣子,她也不知道,廢帝從未想過立後,就連先帝也沒有想過立後。
    到了她這裏,這座殿宇終于有了用處。
    她推開宮門,望裏走去,宮娥提着燈,她看清了象征女子母儀天下的殿宇。
    修繕這座殿宇需要多久?
    謝昭寧提着燈,往裏走去,推開殿門,灰塵撲面,嗆得她退了出來,夜風吹了進去,緩和了許久,她才走進去。
    偌大的殿宇,空空蕩蕩,滿地灰塵,顯得十分破敗。
    看着這座寝殿,她恍惚明白謝家的慌張了,修繕這裏需要許久,她又遲遲沒有下令。
    他們慌了,害怕她負了謝蘊。
    她仰首,看着橫梁,無措地笑了,笑了幾聲,淚水滑下。
    她從未想過,立後這一日來得這麽快。
    她以為她還可以做十幾年的儲君。
    立後意味着她失去了先帝,她從不敢想,可這一日,來得太快了。
    謝昭寧蹲下來,掩面哭泣,先帝走了,毫無顧忌的走了,将江山交給她,去找太傅了。
    低低的哭聲在破舊的殿宇中輕輕回蕩,殿外的宮娥面面相觑,沒人敢進去勸說。
    黑暗将瘦弱的身子徹底包裹起來,她以黑暗為盾,躲在裏面大聲地哭。
    她哭了許久,直到發洩了委屈,仰首看着屋頂,淚水散了,她重新站了起來。
    從中宮出來,謝昭寧的步伐走快了許多,回到寝殿,謝蘊坐于案後,燈下美人傾城,看得她挪不開眼。
    她看了一眼後,回到內寝去睡覺了。
    謝蘊擡首,看向內寝的方向,無奈輕笑。
    ****
    初二這日,宮裏依舊靜悄悄,宮娥們依舊做每日的事情,案牍上的奏疏少了大半。
    謝昭寧坐在寝殿內投壺,自己和自己玩兒,謝蘊起榻走了過來,讓人拿了墊子,自己在她身邊坐下。
    謝昭寧遞了一支箭給她,自己投了一箭,沒中。
    “陛下的技術,不大好。”謝蘊笑了一聲。
    言罷,她擡手,一箭就中了。
    謝昭寧皺眉,哼了一聲,自己跟着去投,哐當一聲,跟着也中了。她高傲地朝謝蘊看了一眼,謝蘊迎合她:“陛下有進步。”
    “你少拍馬屁。”謝昭寧又不高興了,“我不喜歡你曲意逢迎的模樣。”
    “那你喜歡什麽模樣的?”謝蘊笑着反問她,“脾氣越發大了,動不動就擺臉色。”
    謝昭寧擡手又投了一箭,沒投中,心中莫名煩躁,謝蘊突然握着她的手,擺手示意宮娥都散了。
    謝昭寧不理解,“做什麽?”
    “想親你,她們礙事。”謝蘊直言,甚至歪頭看着她,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柔。
    她說完,便靠過去,親上她的唇角。
    謝昭寧清早被她親了下,腦袋有些懵,謝蘊很快就松開,蜻蜓點水般的親密。
    謝蘊擡手,又投了一箭,問:“想修繕中宮了嗎?”
    謝昭寧嗯了一聲,沒說其他話。
    “其實修繕與否不重要,兩人住在一處,中宮要不要無所謂的。”謝蘊寬慰她的心。
    謝昭寧堅持:“這是你的體面,我若不修,秦思安等人都不會饒了我。等開朝後,讓人開始修繕。”
    謝蘊掃她一眼:“你會在意秦思安的建議?”
    “說得我好像多不聽良言。”謝昭寧無聲抗議,“我哪裏不聽她們的話了,你入宮後,相位這個空缺,誰補上?秦思安還是陸白紅?”
    “秦思安,陸白紅資歷不如她。秦思安等了多年,她做事,也合你心意。”謝蘊很快給出答複,“先帝如何囑咐你的?”
    “她……”謝昭寧神情微頓,低下頭:“沒說,我來時,她只說累了,想見太傅,沒說相位一事,或許在她覺得我會處理好。”
    謝蘊微笑,握住她的手,“先帝對你很放心,說明你很出色,你雖說從小在民間長大,但你懂民間疾苦,懂百姓艱難,你會做的很好。”
    “我知道,她很滿意我。”謝昭寧勉強微笑,“她更滿意你,若沒有你,她不會這麽放心的。”
    先帝臨去前,幾乎什麽都交代,早早地放權了,早早籌謀,就為了那一日。
    “是啊,她很滿意,所以,不要惦記了。其實,她很勇敢。”謝蘊說,“我本覺得廢帝是位明君,乾綱獨斷。可先帝登基後,讓我見識了何謂‘仁德兼備’,她有仁愛,也有廢帝的果斷。”
    “但她心中有太傅,堅持留下你們,她明知前路艱險,卻義無反顧。不是說她不愛太傅,而是她的愛,更為廣闊。好比太傅,她愛陛下,愛之超過自己的性命,但她更愛天下百姓。她們的愛,不僅限于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責任。”
    謝蘊面上露出傾慕,“我一直覺得你的存在,便是對太傅的不忠,可漸漸的,我覺得并不矛盾。人生沒有順風順水,有苦有難,先帝都堅持下來了,最後選擇殉情。你不能說她不愛太傅,只可說她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她的魂魄、她的心,都屬于了太傅。”
    謝昭寧靜靜聽着,看着絢麗的天空,眼前豁然開朗,“所以你選擇什麽都不知道,提前做了準備,對嗎?”
    謝蘊說:“她的選擇,我如何幹預?作為臣下,我能做的就是穩住朝綱,這是我的責任。至于陛下的私事,我不會去幹預。”
    謝昭寧深吸一口氣,歪靠在她的肩膀上,“謝蘊,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幸福?”
    “你覺得呢?”
    “是。”
    謝蘊笑了,“你覺得是,那就是,何必想太多,如今你是尊貴的陛下,萬民臣服,你要做的是便是對得起他們的臣服,做一明君。”
    “我知道。”謝昭寧點頭答應。
    謝蘊擡手,又是一箭,中了。她笑了,說:“陛下何時立後?”
    “你自己安排,你想何時搬進宮裏,那就何時立後。”謝昭寧阖眸,“我都聽你的。”
    “不生氣了?”謝蘊好笑道,“你之前可是不搭理我,你可曉得,你這麽一來,京城勳貴世家蠢蠢欲動,甚至有人勸你納妃。”
    “你害怕嗎”
    “不怕。”謝蘊否認,“風雨至今,我若不懂你的心思,怎麽會甘願跟着你呢。”
    “是啊,風風雨雨,外人豈會懂我們的心思。”謝昭寧也笑了,“後位自然是你的,你會讓我立旁人為後嗎?”
    “不會。”謝蘊果斷反對。
    謝昭寧笑了,“是啊,你有能力與我抗衡。你不是尋常人,是謝相啊。”
    世間謝蘊不止一個,但謝相只有一個。
    她肆意笑了,也不覺得有人威脅皇權,她說:“等我修繕好了中宮,給你修建一座黃金屋。”
    “我的黃金呢?”謝蘊反問。
    謝昭寧理屈:“先帝拿去修公主陵了,都花完了,我聽聞黃金為地,都是你的錢。”
    謝蘊:“……”
    “那是太傅的錢。太傅一生為了先帝,生前為你謀局,錢財還給先帝女兒修建公主陵。你說,她虧嗎?”謝蘊故作惋惜,她自然不會在意黃金屋。
    黃金屋不過是富貴奢靡之所罷了,空空蕩蕩,沒有帝位恩愛,又算得了什麽。
    謝昭寧說:“我的錢都給你了,朕的私庫都給你。”
    “私庫裏有什麽?”謝蘊反問。
    謝昭寧說:“目前,什麽都沒有,等你我大婚,朝臣獻禮,我就有了。”
    又想賺錢的損主意。
    謝蘊懶得說什麽,随她去了,她自然有生財之道。
    “謝昭寧,我若死了,你多活些時日。”
    “你別胡說,我還沒娶你呢。”謝昭寧伸手捂住她的嘴,神情不耐,“我們好好的,長命百歲。”XF
    “是啊,長命百歲。”謝蘊笑了。
    兩人靠在一起,望向外面的虛空,新年新樣貌,她們比前人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