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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
    陛下駕崩, 新帝登基。
    先帝棺椁送入帝陵,與太傅合葬。
    過了中秋,各地送來奏報, 以示哀悼先帝。
    謝昭寧翻看藩王的奏報, 看似真情實感, 可她知曉, 不過都是假的。
    她一個個丢進了火盆裏,火焰遇紙, 幾乎是一簇而上,燒得殿內嗆人。
    秦思安被嗆得眼淚流出來, “小祖宗,你在燒什麽?”
    謝昭寧沒有回答,看着火焰漸漸滅了, 眼底的冷意才散了,她走回到龍椅前坐下,“有事兒?”
    “立後。”秦思安擦擦眼淚水, 最近哭得有點多, 眼睛都疼了。
    她就一只完好的眼睛了, 再給毀了, 她就得瞎了。
    謝昭寧眨了眨眼睛, 狐疑道:“你是想急着立後,還是想惦記相位?”
    一句話, 讓秦思安無地自容。新帝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 威儀不大,嘲諷很深, “您就這麽想我?”
    “不是嗎?”謝昭寧冷笑。
    “你不急着立後嗎?”
    “再等等。”
    秦思安險些跳腳,“你還要等多久?先帝駕崩月餘, 你也登基大半月了,晾着她不立後,你讓旁人怎麽想她?”
    “怎麽想?就算不立後,她也是丞相,比你官高,你急什麽呢?”謝昭寧回到。
    秦思安皺眉,“你不想立她為後了?”
    那日她派人去傳話,謝蘊來時,一身朝服,明顯知曉出事了,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夜她慌張下,讓人告訴謝蘊封鎖宮門,但謝蘊沒有,饒是如此,依舊沒有大亂。
    她問過禁衛軍中的指揮使顧春和,顧春和說謝相早就吩咐過了,那夜守好宮門,若有人生事,就地格殺。
    她能問出來的事情,小祖宗也能問出來。
    謝蘊知曉先帝的心思,卻沒有勸,小祖宗因此生了嫌隙?
    秦思安揣摩不過她的心思。
    “你急什麽。”謝昭寧依舊敷衍秦思安,“你的事情忙完了嗎?朕已經騰出手了,需要查一查內廷司的帳嗎”
    “臣與謝相交好,她不好意思問問,我來問罷了。臣事可多了,這就回去辦事。”
    秦思安跑得極快,瞬息就沒了影子。
    出殿後,她開始不安了,陛下不立後,謝蘊怎麽辦?
    她若不立,謝蘊也沒有辦法。
    秦思安去官署見謝蘊。
    謝蘊在處理事情,她進去後,沒說話,尋了個角落坐下。
    等人散盡後,謝蘊才看向她:“你有難事?”
    “我去見了陛下,問了立後的事情,她敷衍我……”秦思安實話實說,“我覺得要出事。”
    謝蘊失笑:“能出什麽事兒?”
    “她不急着立後,是什麽意思?”秦思安打量謝蘊的反應。
    謝蘊平平靜靜,聽到後也沒有生氣不安,只說一句:“眼下正忙,她哪裏有時間惦記立後的事情,你催早了。”
    “可你們成過親了。”
    “那也叫成親?”謝蘊說,“親事過半,便被耽誤了,算不得。”
    “那照你這麽說,你們就是沒成親了。”秦思安開始反思她二人之間的關系,萬一小祖宗真的心懷怨恨,不立後,故意晾着謝蘊,謝蘊豈不丢人?
    京城乃至天下誰人不知她二人之間的關系,萬一不認呢。
    秦思安心涼了半截,“你還笑得出來?”
    “你想多了,她沒有你想的那麽壞。”謝蘊解釋,“她或許有自己的難處,等等便是,急什麽?”
    “這是等的問題嗎?明顯對你不滿。”秦思安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平日裏精明如斯,到了關鍵時刻,你怎麽就自己糊塗了,她與你解釋過嗎?”
    “要何解釋?”謝蘊不以為然,“先帝方去,你讓在她這個時候立後?”
    若不是安撫天下,她連登基大典都想推遲。
    秦思安說:“哪怕不是這個時候,也該讓禮部着手安排了,禮部什麽動靜都沒有。”
    “那就再等等。”
    謝蘊的話與謝昭寧一模一樣,氣得秦思安拂袖走了。
    謝蘊失神,無奈笑了。
    秦思安也變了,多了些人情味,先帝故去,對許多人都有影響。
    變化最大的,還是宮裏那位,突然間,穩重許多,就像是一夜間成長許多。
    她說等等,就等等。
    ****
    立後一事,本無人提及的,随着時間推移,新帝出了孝期,依舊沒有人提及。
    直到年前,清月提了一句,“你不想立後嗎?”
    “誰說朕不想立後?”謝昭寧詫異。
    “你從秋天拖到冬天,都要過年了,你還想拖到什麽時候?”清月快言快語,“你若不立後,我便給你送幾個美人,也讓我讨好讨好你。”
    謝昭寧笑了,“朕要美人做什麽,朕忙得連口水都來不及喝,還要什麽美人。”
    聽她說忙,清月又收回心思,疑惑道:“有那麽忙嗎?謝蘊她們呢。”
    “自然有她們的事情。”謝昭寧眉眼端正,神态認真,肌膚依舊吹彈可破,但眉眼少了以前的肆意。
    看着她的變化,清月不敢像以前那般與她說笑了。
    她默默停了下來,不敢再提,轉而提起其他的事情。
    清月嘆氣,好端端的一個美人,讓人不敢看,那她的美麗,還有什麽用處呢。
    她勸說無果。
    除夕只開家宴,宴上不過十餘人,看着先帝的姑母一輩,謝昭寧望着出神。
    她們都還活着呢。
    先帝卻走了。
    謝昭寧抿了口酒,失魂落魄,一杯又一杯。
    散宴時,她一人走回寝殿,走走停停,迎着冷風,風吹得她昏昏沉沉。
    索性不走了,一人坐在宮牆下,歪頭看着虛空。
    她醉了,不想動,又喊不到宮人,便一人靠着。
    她有些暈眩,低頭掰着手指去算,算了又算,先帝走了不過走了四五個月,京城內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想着想着,慢慢閉上了眼睛。
    突然有人喊她,“謝昭寧、謝昭寧……”
    她覺得太累,想睡一覺,便沒有答應,直到呼聲越來越近,她覺得吵,擡頭想罵人,卻見謝蘊站在她跟前。
    “謝蘊……”
    她喊了一聲,低頭想繼續睡覺。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在看星星。”謝昭寧眉眼彎彎。
    謝蘊扭頭看天:“今夜沒有星星。”
    “瞎說,那不就是星星……”謝昭寧伸手指着謝蘊的眼睛,“好大的星星。”
    謝蘊被她逗笑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跟你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走吧。”謝昭寧朝她揮揮手,“走、你走。”
    謝蘊靜靜地看着她,不為所動,“你不要我了?”
    “要。可我想靜靜。”謝昭寧靠着冰冷的牆壁,若非一身錦衣華服,旁人還會以為是哪裏的小混混。
    謝蘊蹲下來,看着她:“你覺得我心狠,對嗎?”
    “沒有。”謝昭寧果斷搖頭,“你很好,沒有心狠。”
    謝蘊坦然說:“這幾月以來,你從不召我入宮,我知曉你的心思。”
    “謝蘊,我喜歡你。”謝昭寧跟着笑了笑,笑容放肆,與平日裏的肅然又有不同。
    謝蘊定神:“你喜歡我,又恨我,對嗎?”
    “沒有。我不恨你,我就是喜歡你。”謝昭寧拼命搖頭,“我真的很喜歡你,會立你為後,你別害怕,也別擔心,真的,我不會負你。”
    “但你害怕面對我,對嗎?”謝蘊又問,直視她的眼睛,“你在想,我喜歡人為何那麽狠心,看着我的母親尋短見,卻見死不救,對嗎?”
    “沒有,我沒有這麽想。”謝昭寧怒氣上湧,沖着謝蘊大喊一句,“這只是你的想法,你別這麽想我。”
    “你就是這麽想的。”謝蘊繼續咄咄逼人。
    謝昭寧辯解:“我沒有,我喜歡你、就是很喜歡你。”
    “但你也恨我。”
    “我不恨,一點都不恨。”謝昭寧被逼近死胡同裏,拼命解釋,“你不能這麽想我,謝蘊,我都不計較了,你為何要提呢。”
    “因為你不見我,因為你今夜辦家宴,沒有召我。”
    謝昭寧眸色迷離,聞言卻又笑了,神秘道:“你不是我的家人,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們要過很久的人。”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朝前走了兩步,謝蘊拉住她,“你說清楚,為何不見我呢。”
    “我日日見你呀。”謝昭寧勾唇笑了出來,酒醉瘋癫,被謝蘊一再相逼,她煩不勝煩,一把推開她,“我日日看到你,你說,我們哪日沒有見面呢。我昨日還見你三回。今日沒見,今日是除夕,你不又站在我面前了嗎?”
    謝蘊望着她,像是看見不熟悉的生人,“你若是生氣,可以說出來的,我也可以離開京城,不讓你看着生厭。”
    “去哪裏呢?你帶我一起走啊。”謝昭寧笑得很大聲,“他們都在逼我立後,就連你的好侄兒也在奏疏上引經據典地提醒我,該立後了,別負你。”
    “可我娘剛死啊……”
    她站不住,走走晃晃,“我想你,我也喜歡你,我想靜靜,可以嗎?我想自己靜靜。”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醉态瘋魔,像是嘲諷,缺少往日的愛慕。
    謝蘊怔怔看着她,心中越發愧疚,“對不起!”
    “說對不起做什麽?你沒有錯。”謝昭寧看她一眼,轉身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酒醉的人走得跌跌撞撞,風一吹,連東南西北都不認識。她跌倒了又爬起來,反複幾回後,她坐在了地上,看向謝蘊,“你不拉我起來。”
    謝蘊說:“你不希望我站在你面前。”
    “那你走!”謝昭寧指着出宮的方向,“去那裏,出宮找你娘。”
    說完,她自己爬了起來,許是争口氣,她竟再沒跌倒,一口氣走回寝殿。
    跨過門檻,她就跌下去,險些砸到臉。
    謝蘊跟着進來,就這麽看着她:“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