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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封
    母慈女孝的場面, 莫名溫馨,以至于承桑茴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也虛心問教:“你是怕朕死了,你就沒法偷懶, 對嗎?”
    謝昭寧沉默如金, 心虛地望着屋頂。
    “滾!”
    謝昭寧麻利地滾出去了。
    拐了個彎, 她偷偷摸摸去了太醫院, 去找安大夫。
    安大夫是太醫院特招進來的,只給陛下診脈, 整日裏十分閑散,謝昭寧打眼一看, 她躺在藥材旁睡覺。
    “你這麽悠閑嗎?”謝昭寧納悶,湊近前,“陛下身子如何?”
    “與太傅一樣。”
    “那你不去解毒, 還這麽悠閑睡覺?”
    “我想解啊,沒辦法解,我和師傅研制了十多年, 都沒個結果, 我着急也不行啊。再說, 這位陛下一點都不配合, 我去請脈, 她就晾着我。我就沒遇到這麽難伺候的病人。”
    安大夫大為不滿,嘀嘀咕咕訴說一番, 不忘拿着蒲扇扇風, “我和你說,我現在都不像個大夫。”
    “你是一日一請脈嗎?”謝昭寧詢問。
    “對, 現在三日一請了。”
    “一日一請,午時過去, 我每日午時入宮,陪你一起。”謝昭寧說道。
    安大夫也算是松了口氣,“那也行,我等你。”
    “陛下身子如何?”謝昭寧問正經事。
    “不大好,太傅好歹配合師父針灸散毒,她連見都不想見我,我上回提議針灸,她拿眼睛瞪我,二話不說就把我趕出來了。”安大夫提起來,也是不解,“病人不配合,我又不是神仙,動動手就給她治好了。”
    謝昭寧面沉如水,“你明日午時過去。”
    說完,她轉身走了。
    回到大殿,她徑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桌上的奏疏,半晌不語。
    承桑茴納悶,“誰又氣你了?”
    “要你管。”謝昭寧在桌上摸索奏疏,自顧自看了起來。
    承桑茴:“……”
    母女二人誰都不搭理誰,氣氛凝滞,入殿的朝臣察覺不對,小心翼翼地禀事。
    僵持半日,承桑茴罕見地耐不住性子,“小祖宗,你鬧什麽幺蛾子。”
    謝昭寧正頭疼,聞言将奏疏遞給她:“您來,我不會。”
    “朕不問奏疏,朕問你,你鬧什麽脾氣。”承桑茴看了一眼就丢在了案上。
    謝昭寧托腮,“陛下是想太傅嗎?”
    承桑茴微怔,随後學她語氣:“要你管。”
    “那就不管。”謝昭寧對着空氣怒罵一聲,“活該。”
    承桑茴:“……”
    “你指桑罵槐罵誰呢?”
    “我如何敢罵您呢,我罵虛空。”
    “閉嘴吧。”承桑茴攪得心煩意亂。
    夜晚,兩人依舊不搭話,承桑茴沒走,謝昭寧就要跑了,承桑茴将人喊回來:“朕讓你走了嗎?”
    “您自己熬夜,別拉着我,我想長命百歲。您連大夫都趕走了,說明您自己不想活了,那這樣,您別拉着我啊。”謝昭寧站在她面前,理直氣壯。
    承桑茴凝眸,明白她今日鬧的幺蛾子了,擺擺手:“趕緊滾。”
    謝昭寧滾得特別快,挽留的話都沒有,也不說客氣話,比如陛下早些休息一類的話。
    氣得承桑茴摔了筆,“孽障。”
    ****
    一行人駐足半月後,主帥帶回了消息,蘇察的屍體帶走了,但榮安留在了大營。Х
    營地內布滿了陷阱,就等着甕中捉鼈。
    謝蘊聞言後,沒有急着發表自己的意見,先問主帥,“怎麽搶?”
    “搶。”
    “損失慘重,将軍,我有一計。”
    “謝相,您說。”
    謝蘊說:“引君入甕,以糧草為誘,誘對方過來,甕中捉鼈,糧食兵分十隊。若擒拿對方主将,我們便也算賺到了。若沒有主将,糧草中摻雜火藥,屆時偷襲大營,攪亂對方陣腳,随機應對。如何?”
    “只是哪裏來的那麽多糧草?”主帥皺眉,這就是一個浪費糧草的計策。
    謝蘊淡笑:“無妨,我來時,讓人送糧草過來,以防西涼獅子大開口,既然将軍不願贖人,那就暗搶。”
    “好,此事就聽謝相之計,下官立即去安排。”
    謝蘊颔首,目送對方離開。
    等人走了,浮清才問:“若對方不上當,該如何是好?”
    “不會不上當,此刻正是糧食緊缺的時候,哪怕明知危險,他們也會派人來奪糧。”謝蘊說道。
    浮清點頭:“屬下也去。”
    “不,你等偷襲大營的時候再去,一旦偷襲大營,就必須要奪回榮安郡主的屍骨,再等下去,天氣炎熱,屍骨就要腐爛了。”謝蘊憂心忡忡。
    浮清只能等。
    等了兩三日,送糧車隊被偷襲。
    當日夜晚,我軍偷襲西涼大營。
    謝蘊坐在院子裏,一夜未眠,等着消息。
    這一回再敗了,她就沒有機會了。
    榮安屍骨奪不回來,陛下連最後補償的機會都沒有了。
    謝蘊枯等了一夜,天明之際,忍不住去大營等。
    等到黃昏,才見一隊人風塵仆仆地趕回來。
    她匆匆迎了過去,是先前部隊回來了,不見浮清。
    謝蘊的心沉了下去,浮清……
    春風撲在臉上,像是催眠,催得人昏昏欲睡。
    謝蘊只能等,等到天黑,依舊不見人回來。XΖ
    一天一夜,謝蘊覺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耗盡了,可急是沒有用的。
    沒有辦法,只能等。
    熬到天明,終見大部隊匆匆回來,衆人迎着一具棺木回來。
    看見棺木的那刻,謝蘊懸起來的心終于放下了。
    屍骨已有些腐爛了,謝蘊讓人去找冰塊,又請人收斂,匆匆回京。
    屍骨奪回來的當晚,謝蘊就派人送信回京,以安帝王之心。
    急報呈至女帝跟前,她掃了一眼,随後看向一側昏昏欲睡的人,她拿起奏疏砸了過去。
    啪嗒一聲。
    謝昭寧捂着額頭,頓時就醒了,歪頭看着承桑茴,也不說話,繼續低頭看自己面前的書。
    她就像是課堂上偷懶的學生,偷懶一刻是一刻,自己舒服了再說。
    承桑茴拿她沒有辦法,只得說道:“謝蘊要回來了,你去迎一迎。”
    昏昏欲睡的人頃刻間就醒了,歪頭看向陛下:“真的?”
    “若是不想去,朕就派秦思安去,算了,還是讓秦思安去。”承桑茴又改變主意了。
    “陛下、臣願意去、臣願意。”謝昭寧忙跪下來,“我願意去。”
    “朕後悔了,你留下。”承桑茴輕輕地笑了,像是得意,又像是看熱鬧,告誡她;“你敢跑,朕還會揍你。”
    “君無戲言,您剛剛讓我去的。”謝昭寧面色羞紅,“您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承桑茴說:“朕又沒下旨。”
    “您耍無賴。”謝昭寧氣個仰倒,“您、您、您這樣,君無戲言,出爾反爾。”
    承桑茴在意她的話,吩咐人去傳內廷使。
    謝昭寧繼續叨叨:“我想去,我願意去。”
    “那是你的事情。”承桑茴不為所動,“朕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
    謝昭寧據理力争:“我沒有放棄,是您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改口了。”
    承桑茴說:“就是你自己沒有把握機會,怨不了旁人,回到你座位上待着去。”
    謝昭寧幽怨地瞪了一眼,“您是在報複我。”報複她領着安大夫給她看病。
    “說得極對,就是報複你、欺負你。”承桑茴大大方方答應了。
    謝昭寧發覺自己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氣得幹瞪眼,對方不僅不安慰她,甚至嘲諷:“要不等謝蘊回來,你拉着謝蘊宮變,朕讓位給你。”
    “她都回來了,我還造反幹什麽?”謝昭寧不客氣地翻白眼,已然不顧自己的儀态了。
    承桑茴說:“也對,你現在也沒有機會造反了。”
    母女二人越說越偏,直到秦思安過來,兩人依舊都不肯搭理對方。謝昭寧委委屈屈,承桑茴則高高興興地拉着秦思安說去迎謝蘊一事。
    秦思安疑惑,“此事當由殿下去才是。”
    小祖宗最合适。
    承桑茴說:“她哪裏合适?她又不閑,那麽多事情要做,晚上還要睡覺,不讓她睡覺就像割肉一樣。”
    謝昭寧:“?”
    秦思安笑了,想賣謝昭寧一個人情,便說道:“陛下,殿下合适,不如讓殿下去迎。”
    “別勸朕,她不合适,你若不去,朕讓陸白紅去。”承桑茴識破秦思安的詭計,“她不配去。”
    謝昭寧:“?”
    和配不配,還有關系?
    秦思安想笑,卻又不敢笑,勸不下來,自己只能答應下來:“臣這就去安排。”
    “去吧,朕等你們回來。”承桑茴擺擺手。
    謝昭寧生無可戀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睜睜看着秦思安離去,自己只能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奏疏上的字,她認命地寫下自己的見解,交任務一般交給陛下。
    承桑茴看着螃蟹橫走一樣的字,轉頭不好意思地問她:“太傅誇你自幼聰慧,寫字也是好看,你這是敷衍真?”
    “心情不好。”謝昭寧張口就回答。
    承桑茴将奏疏丢給她:“重寫,見解很好,再謄抄一遍,抄不好就繼續抄。”
    謝昭寧無怨無悔拿着紙,繼續抄、繼續抄。
    接下來幾日,朝臣發現奏疏上的字變了,不再是陛下的字跡。
    蛛絲馬跡就能掀起一團風雨,不少人都往東宮打探消息。謝昭寧則是一副‘我被她折騰’的模樣,對于各府的送禮,也是不收,哪裏送來的,還回去。
    她又不缺錢。
    缺錢的是陛下,她收下了,指不定就被陛下薅走了。
    一連十日,奏疏上的筆跡都是東宮太女的,意味着陛下準許她代為理政。
    休沐前一天晚上,謝昭寧溜出宮了,沒有去相府。
    承桑茴派人去相府撈人回來去郊外查勘田地莊稼,人沒找到。
    竟然沒有去相府。
    承桑茴納悶,将人收回來,自己也不去了。
    休沐結束,謝昭寧出現在朝堂上,承桑茴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就問她:“你昨日玩得可高興?”
    謝昭寧不解,“陛下是何意?”
    “朕聽聞你出去玩兒啊,聽曲兒了。”
    “陛下,臣沒有。臣不過是在清月姨娘的府上住了一日罷了。”謝昭寧着急解釋。
    承桑茴若有所思,原來跑去清月府上了。
    她記住了。下回找不到人,就去清月府上找人。
    謝昭寧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暴露,解釋過後,反而輕松下來。
    又逢休沐日,謝昭寧故技重施,沒出宮門就被人攔住了,送回東宮。
    翌日,女帝領着她出城,又是外出的一日。
    臨近夏日,日頭曬人,田裏的莊稼拔高不少,莊稼人守着田,早出晚歸。
    謝昭寧與陸白紅坐在樹蔭下,聽着女帝與百姓交談,謝昭寧納悶:“休沐日外出,這比當值還難受。”
    她想說,陛下怎麽不去玩,去泡泡泉水也是好的。
    陸白紅也被曬出一身汗,深深看她一眼:“陛下或許喜歡和百姓說話,其實農業司的人隔幾日就會去各處田裏查勘,不需陛下過來的。”
    “她為何要過來?”
    陸白紅也想不明白,揣摩一句:“覺得您太悠閑了?”
    禍水又潑在了謝昭寧的身上,謝昭寧百口莫辯,眨眨無辜的眼睛,“陛下可能喜歡和我出門。”
    陸白紅幹笑不語。
    又是跟着曬太陽的一天。
    臨回宮之際,謝昭寧買了一個早西瓜,半路上被陛下薅走了,美其名曰孝順她。
    謝昭寧苦不堪言,回到宮裏,倒頭就睡。
    早出晚歸的生活,讓謝昭寧忙了起來,沒時間查賬了,日日跟着陛下,耳提面命。
    直到謝蘊歸來,陛下喬裝,親自出城去迎。
    一行人黃昏入城,棺木內外放置冰塊,饒是如此,依舊腐爛了。
    承桑茴下馬,走到棺木前,深深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麽,但很快,她又轉身,吩咐道:“送往帝陵。”
    秦思安詢問:“陛下,以何名義安葬?”
    黃昏時分,瑰麗色的雲層挂在了西邊,橘黃色的光搭在了承桑茴的紫衣上。
    承桑茴沒有及時回答,而是看向謝蘊,“謝相,你說,以何名義安葬?”
    難題丢給了謝蘊。
    謝蘊一時語塞,似有風刮過,她說道:“帝女。”
    秦思安驚訝,“若是這樣,等于推翻了之間的旨意,于陛下名聲有損。”
    之前都說,榮安只是計家女,如今又說是帝女,百姓怎麽想?怎麽看待皇家的事情。
    四下靜寂無聲,只餘風聲。
    謝蘊掃過她一眼,無奈惋惜,陛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秦思安偏偏不懂帝心。
    陛下生前不敢将人贖回,怕影響士氣,又恐巴邑王從中作亂。
    如今人死了,巴邑王也死了,追封帝女,并無不妥。
    承認之前的錯誤……她望向陛下,說道:“陛下,不如承認榮安的身份,之前不承認,是怕西涼要挾,如今人都死了,追封帝女,并不影響戰局,并無不妥。陛下,追封一事,并無影響。”
    “聽謝相的。”承桑茴微微一笑,轉身上馬了。
    謝昭寧凝望陛下離去的背影,心中沉了沉,道:“陛下可能也是喜歡榮安的。她說過,自己的孩子,沒有理由不喜歡的。”
    謝蘊聞言,看向謝昭寧,夕陽外背影堅毅,半年不見,她似乎成熟了許多。
    “喜歡,卻無法保護。”謝蘊嘆一句。
    謝昭寧走過去,握着她的手,“回去罷。”
    兩人翻身上馬,将秦思安等人遠遠抛開,臨近天黑,路上的行人很少,三三兩兩,腳步匆匆,害怕耽誤了入城的時辰。
    兩人無言,靜靜騎馬。
    謝蘊先回相府,離開半年之久,她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謝昭寧也不纏着她,自己回宮去了。
    進入大殿,就見到陛下坐在她的位置上,她悄悄走過去,嬉笑道:“陛下,你坐錯了。”
    “朕喜歡。”承桑茴看都不看她,盯着桌上的文書。
    須臾後,祝雲來了,她是內廷司的人,有替陛下拟旨之用。
    看到祝雲,謝昭寧知曉陛下下定主意了,她便站在一側。
    祝雲跪下,女帝良久沒有說話,祝雲悄悄看向謝昭寧,謝昭寧同她搖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祝雲只能等了,等着陛下開口。
    夜色深深,大殿森嚴空寂,燈火煌煌。
    “祝雲,拟旨,追封榮安郡主為帝女,以公主尊位入葬帝陵一側的公主陵。”
    承桑茴終于在空寂的殿宇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說完後,祝雲的神色難以用震驚來形容,就像是聽到了什麽不正常的事情,“陛下、之前您說過,她只是計家女。”
    “內廷副使,去拟旨便是。”謝昭寧壓低聲音提醒,再勸說下去,陛下又得改主意了。
    祝雲回魂一般,顫顫地領旨,出了大殿,涼風一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之前陛下為何不認呢?
    祝雲回首,望向巍峨的殿宇,這一刻,心高高地提起來,榮安是陛下的女兒!
    她吞了吞口水,這道旨意下去,京城內必然掀起大浪,先帝當真将陛下的女兒送給了西涼嗎?
    祝雲渾渾噩噩回到內廷司,提筆欲拟聖旨,可拿起筆,又不知道怎麽寫了。
    如何拟詞呢?
    祝雲自認自己滿腹文采,到了緊要關頭,腦袋裏一片空白,她一咬牙,吩咐下屬:“去請謝相過來。”
    左等右等,等到謝蘊星夜趕來,她慌了,說道:“謝相,這道旨意,我不知如何拟,您幫幫我。”
    謝蘊解下披風,遞給下屬,随後跟着祝雲進屋,關上門。
    “第一,這道旨意是給陛下自己看的,你要讓陛下寬心。”
    “第二,不可引起民間不滿,簡而言之,這就是皇家的事情,人已經死了,又無後嗣,并不會影響朝廷。”
    “第三,不可影響東宮的地位。”
    祝雲聽完,渾身都涼了,“這怎麽拟,您這注意的方向太多了,下官、下官腦子裏一片空白。”
    謝蘊說:“別慌,我教你。”
    聽到這句話,祝雲終于敢大口喘氣,就怕謝蘊提了一堆要求後不作為。
    “下官都聽您的。”
    謝蘊點頭:“我說、你寫。”
    祝雲提筆,深深吸氣,靜氣凝神,聽着謝相開口,一筆一畫。
    拟旨後,祝雲忙趕到大殿,大殿內,陛下還未歇息。
    “陛下。”祝雲上前,将聖旨奉上。
    謝昭寧下臺階接過來,轉而奉給女帝。
    承桑茴掃了一眼,從頭至尾,看了三遍,滿意點頭:“好,明日早朝宣讀。”
    謝昭寧望她一眼,默默垂首。
    祝雲千恩萬謝地退出大殿。
    “你今夜還不走?”承桑茴好奇,“不去見謝蘊?”
    “她忙呢,我不給她添亂。”謝昭寧心虛得厲害,“我陪陪您。”
    “你怕是朕想不開,還是怕朕去跳城牆?”承桑茴不耐煩,“該留下來的時候,跑得比兔子還快,不該留的時候,趕都趕不走。”
    謝昭寧耷拉着腦袋,不回嘴。
    “還不走?”
    “我送您回宮,好不好?”謝昭寧臉皮厚,依舊上前嬉笑讨好女帝,“天黑了,路不好走。”
    “是嗎?天天不好走,也不見你孝順。朕不需要你送,滾。”
    謝昭寧還想掙紮下,女帝先起身走了,她忙跟上。
    一道上了車辇,車卻沒有走,謝昭寧朝外看去,見到謝蘊站在車外。
    “你還送朕嗎?”承桑茴嘲諷。
    謝昭寧朝謝蘊擺手:“謝相,你先去東宮。”
    謝蘊遙遙揖禮,算作默認她的決定。
    馬車徐徐動步,兩人走遠,承桑茴逮住機會就嘲笑她:“小心她回去生氣,讓你跪算盤。”
    謝昭寧不聽她的話,“謝相不是小氣的人。”
    “你的意思是朕是小氣的人?”承桑茴反問。
    謝昭寧:“您若是這麽想,我也沒辦法,我努力孝順您,您看我笑話。”
    承桑茴:“你的孝順,太紮眼,讓人不舒服。”
    謝昭寧語塞,“好,我的錯,我日後肯定改。”
    承桑茴說:“別改了,越改越紮眼。”
    謝昭寧嘆氣,“您有氣,是想撒我身上嗎?”
    “你配嗎”
    謝昭寧:“臣不配。”
    兩人一路拌嘴,到了寝殿,謝昭寧先下車,回身去扶陛下。不想,人家拒絕她,自己下車了。
    謝昭寧眨眨眼,直接就問了:“你的手抖嗎?”
    因為手抖,所以不讓我扶。
    “滾回去。”
    “不,我晚上住您這裏。”謝昭寧心中的叛逆驟然升起來,“我晚上打地鋪守着你。”
    女帝回身,看着她,微微一笑,吩咐道:“綁起來,送回東宮,送給謝蘊。就說憐她一路辛苦,送給她消除疲勞。”
    “陛下,不合适。”謝昭寧吓得拔腿就跑了,手腳并用地爬上車辇,“快,回東宮。”
    綁着送回去,太丢人了。
    門口的承桑茴溫柔地笑了,轉身回殿。
    又慫又愛玩,膽子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