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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這一夜, 注定有許多人難以入眠。
    次日天剛亮,唐棉一聽到楚淩月被人擄走的消息,便匆匆趕回樓上樓, 都忘了跟周萱說一聲。
    “唐槿, 淩月找到了嗎?”
    唐槿搖搖頭:“沒有。”
    為了把戲做得真一點,她也只能瞞着小姐妹和老太太了,只有她們幾人真的着急上火了, 安郡王那邊才能少些戒備,楚淩月也能多些把握。
    唐棉張了張嘴, 看了眼老太太和酒樓裏的其他人,朝唐槿遞了個眼神:“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去書房。”
    一進書房,她便關上門, 急忙确認道:“淩月是真的被人擄走了, 還是我們那個引蛇出洞的計劃?”
    前些日子,她也是計劃中的一環,所以靈光乍現,方才就想到了這一點。
    唐槿表情錯愕, 小姐妹的腦子這回怎麽反應這麽快!
    她模棱兩可道:“我也不能确定。”
    唐棉皺眉:“不能确定是什麽意思,若淩月真有個好歹,我們可怎麽辦?”
    淩月是她們的主心骨啊,在她心底裏跟家人一樣。
    唐槿見她這麽着急上火,心裏有些不忍,但還是沒有說破:“我也不能确定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去找我娘子。”
    “我師父呢, 他們不是皇家暗衛嗎,他們人呢?”唐棉想起甲一和甲二, 又問道。
    唐槿低頭揉眉:“他們跟丢了,現在回京複命去了。”
    她實在是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啊,小姐妹這回就少長點心吧。
    “回京複命去了?他們不留下找淩月,就這麽走了?”唐棉難以置信,察覺到唐槿低頭似是在回避自己的視線,她擰了擰眉,“唐槿,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唐槿捂住額頭,嘆氣道:“還能怎麽做,當然是找人了。”
    唐棉望着她的發頂,心中一動:“我明白了,從今日起,我就去安郡王府外轉悠,直到找見淩月為止。”
    唐槿忍不住擡頭,連連點頭道:“沒錯,你現在就去安郡王府外面守着,還有那些乞丐,趕緊都行動起來,我們要全城找人,一日都不可懈怠。”
    唐棉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槿,轉身走了。
    唐槿這才長出一口氣,她這算是糊弄過去了吧,小姐妹信了吧。
    于是乎,原本就在到處找人的府城衙役和逍遙王府的侍衛,發現城裏的乞丐們空前積極起來。
    一個個地忙奔走着什麽,不再似平日裏憊懶的樣子,好似在跟他們一起忙碌。
    唐槿才應付完唐棉,緊接着就迎來了褚韶陽。
    褚韶陽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唐槿,我阿姐什麽時候被擄走的,看清是什麽人了嗎?我爹已經去府衙托李知府增派人手了,你也趕緊找人啊,萬一我阿姐出了什麽事,我絕不放過你。”
    大小姐情急之下什麽話都說得出來,眼裏含着淚,隐隐還透着些怨。
    因為她聽說楚淩月是跟唐槿在一起的時候被人擄走的,楚淩月出事了,唐槿卻安然待在樓上樓裏,這讓她怎麽不怨。
    唐槿被她瞪得有些心虛,只能敷衍道:“我已經報官了,也托逍遙王府的人幫着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那你怎麽還不去找,你怎麽不去找?”褚韶陽忍不住發了脾氣,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有些情緒根本無法控制。
    她着急,她擔心。
    唐槿微愣,随後猛地起身:“你說得對,我也該去找人,我現在就去找娘子。”
    半日的功夫,平蠻州府城便貼滿了官府的告示,和唐槿請畫師加急畫出的畫像。
    誰都知道樓上樓唐掌櫃的發妻被人擄走了。
    安郡王府,一名中年男子走近暗室。
    “回世子,知府衙門和逍遙王府都在找人,就連城裏的乞丐也跟着亂竄,還有就是,樓上樓那個會武藝的唐棉姑娘一直在咱們府外轉悠。”
    周枭好整以暇地喝了幾口茶,眼裏滿是勝券在握:“不必理會,守好府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是。”
    無人時,周枭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父王此刻恐怕已經帶着楚淩月離開平蠻州地界了。
    大業可成,大業可成啊。
    另一邊,馬車疾馳。
    楚淩月看着手裏的畫像和書冊,眉頭微微蹙起。
    她把書畫随意一放,臉色為難道:“時間太短了,我最多能看上兩遍,根本沒辦法在三日之內全部記住。”
    這上面詳細記載了褚皇後在每一種情景之下說話的語氣,平時所展現在人前的狀态,以及她的各種習慣和表情動作,有些特殊的地方還附有畫像。
    所有要記、要學的東西加在一起,足有十幾本書冊。
    可以看出來,這些記錄都是出自宮中,而且還不止一人在長年累月地做這件事,處處觀察着褚皇後的起居。
    “記不住也要記,本王提醒你,若不能成事,你的命也就沒了。”安郡王沉眉,随手抽出一本攤開,示意楚淩月繼續看。
    楚淩月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看了起來。
    此事她并不能敷衍,因為安郡王謹慎到不時會抽查她看過的內容。
    此次京城之行,禍福難料啊。
    楚淩月心下微沉,趁安郡王閉目養神之際,悄悄咬破手指,扯了一角白紙,團成一團,丢出了車窗外。
    後面,馬車駛過,甲一打了個手勢,示意甲二繼續緊跟。
    他則來到路邊,撿起那個被丢出的紙團,上面什麽字都沒有,只有一團血污。
    血?
    這是什麽意思?
    驀地,他想起什麽,用布把紙團包好,就近找到一家官驿,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和紙團一起,命人快馬送往京城。
    楚淩月是想讓他們查一查這血有什麽問題嗎?
    難道是楚淩月的血……
    甲一眉頭緊皺,臉色難看了許多,若安郡王有腦子,必然會用什麽手段來逼迫楚淩月,這種時候,毒是最好用的。
    想到這裏,他不敢再停留,飛身又朝馬車行駛的方向追去。
    馬車行駛得再快,到底是比快馬慢了許多,更不及暗衛的一身好輕功。
    日薄西山,甲一看到馬車,便放緩速度,不遠不近地跟着。
    甲二見他已經跟了上來,不由覺得輕松了一些。
    這馬車一看就沒有停下的意思,一副不眠不休連夜進京的架勢,若只是他一個人,難免會有疲乏的時候。
    可若是兩個人就不一樣了,不僅可以相互提醒,還可以略作休整,也不怕把馬車跟丢。
    一連三日,除了換馬之外,馬車幾乎沒有停下的時候,而京城也已近在眼前。
    楚淩月進京這一日,正好趕在了除夕。
    入夜,甲一出現在京城丘府。
    “丘大人,楚淩月與安郡王一行人,現就落腳在城西的一處民宅裏。”
    丘涼點點頭,遞給他一個白瓷瓶:“你所料不錯,楚淩月應該是中毒了,不過韓禦醫已經研制出了解藥,你且将此藥收好,找個合适的時機給她服下。”
    “是。”
    “記住,楚淩月不能出任何差錯,還有,陛下又調了十名暗衛配合你們行事,以後有什麽消息就及時遞給他們。”丘涼望了望夜空,宮裏的那些暗樁基本上都露出了形跡,只待安郡王出手,便可收網了。
    甲一抱了抱拳,領命而去。
    夜深,一輛馬車停在城西的民宅外。
    一個身穿鬥篷的男子進門看到安郡王,便跪了下去:“殿下,老臣拜見殿下,老臣總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安郡王忙把他扶起來,神色動容道:“褚愛卿忍辱負重,這十年來受苦了,你且看看這是誰。”
    話落,他示意靜立一旁的楚淩月揭下面紗。
    楚淩月從容揭下面紗,淡淡地看向褚尚書。
    原來安郡王埋在朝中的爪牙也是褚家人,還是褚皇後的嫡親大伯,掌管禮部的褚尚書。
    褚尚書才剛起身,一看到楚淩月的臉便大驚失色:“這…這,老臣叩見皇後娘娘。”
    他正欲再跪下去,安郡王及時扶住了他的胳膊。
    “褚愛卿莫慌,此女不是褚皇後。”
    楚淩月穩了穩神,行禮道:“大堂兄,好久不見。”
    褚尚書愣住,堂兄?褚皇後是他二弟的長女,按輩分該喚她一聲大伯。
    他盯着楚淩月的臉,不由想起了一個人。
    這世上倒是還有一個女子喚他堂兄,那便是他小叔褚伯光之女,曾經的相府千金褚寧蓮。
    “你是寧蓮?你爹是褚伯光?”
    楚淩月輕輕點頭。
    褚尚書大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堂妹啊,很好很好。”
    看到楚淩月這張臉,他稍一思索,便明白安郡王選擇在此時出手的底牌是什麽了。
    他望着楚淩月連連點頭,激動道:“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啊。”
    安郡王笑道:“還是褚愛卿深得我心,接下來這幾日,就看你的了。”
    “殿下放心,老臣一定萬死不辭。”
    褚尚書連忙表忠心,又與安郡王秉燭夜談,夜半才離開此處。
    “看到了嗎,這就是民心所向,褚尚書只是本王麾下的小角色,只要你乖乖聽話,天下都是我們的。”安郡王忍不住得意道。
    楚淩月面露不解道:“他果真可信嗎?”
    褚尚書如今已是朝廷重臣,還是褚皇後的嫡親大伯,完全沒有必要再來趟渾水。
    安郡王聽到這話,笑了:“可信與否,是本王說了算,楚小姐你現在不也是本王的可信之人嗎。”
    楚淩月垂眸,她懂了。
    原來所謂的可信,也不過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褚家人還真是跟安郡王有緣,從十年前她爹爹還是當朝丞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