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142if青梅竹馬番外
◎五歲vs十二歲◎
蕭遠最近在朝堂上結識了一位好友, 那好友雖是從小地方升遷而來，卻頗有見識與抱負，幾次論及政事, 都十分有遠見, 令人佩服。
這日裏，五月中，到了休沐的時間，蕭遠特意邀請了好友一家人來府上做客, 并特意囑咐過妻子沈氏将兩個孩子也帶出來, 說友人府上也有兩位年紀相仿的孩子，恰好可以作伴。
沈氏倒是不以為意，對丈夫道：“不過一新任五品小官而已，哪裏值得咱們家這麽招待？”
她靠在窗戶邊看書, 年輕美豔的面頰比夏日的陽光還要奪人眼眶，蕭遠一句話也不敢忤逆她，湊上前來, 替妻子揉着肩, 柔聲道：“我難得遇見一個能交心的好友, 他一人帶着妻子與兒女在京城也不容易，你就當大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們，好不好？”
沈氏最受不了他這幅模樣, 将身子一扭，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叫他們來就是了。”
話落, 蕭遠往沈氏臉頰上親了一口, 然後跑遠了。
沈氏笑了笑, 見女兒來，捏了捏女兒白嫩嫩的臉頰，“明日你父親的朋友要來做客，還有一位同你一般大的姐姐，你要做好小主人家，屆時帶着那位小姐姐一同玩耍，萬不可因為她家世低就輕視她，可知道？”
五歲的蕭靜瑗‘唔’了一聲，疑惑道：“可是母親，輕視別人不是你更擅長的事情嗎？”
沈氏：……
算了，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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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沐已經梳洗好了，正抱着女兒在院子裏玩小推車，不知道這丫頭哪裏學的，這幾日每天都要來花園裏挖土回屋裏蓋房子，弄得身上髒兮兮的。
這般想着，當閨女兒軟糯糯的聲音傳來時，顧沐還是立刻從椅子上坐起身來，“诶，爹這就來！”
顧憐正坐在地上，兩只眼都水汪汪的，見着父親，立刻撲進父親懷裏，哭訴道：“石頭壞，小憐挖不起來。”
顧沐也立刻道：“對！壞石頭！明天爹爹就讓人把它們全都打一頓給小憐出氣！”
聞言，顧憐才好了些，抱着顧沐的脖子抽噎了一會兒，才又喜笑顏開起來。
顧沐滿臉慈愛地繼續坐在一旁看女兒挖泥巴，不管了，女兒開心最重要，挖吧，挖完了他再買土填起來。
只可惜這父慈子愛的場景還沒繼續多久，一道青澀的孩童聲音傳來，八歲的顧钰背着手看着父親與妹妹兩人，無奈道：“爹，您又讓妹妹來玩泥巴了，今日不是要出去做客嗎？”
顧沐摸了摸下巴，想起來昨夜裏胡子刮了，摸了個空，“你妹妹喜歡玩，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钰只道：“娘讓您帶着妹妹回院子去洗臉換衣裳，若去晚了，娘要不高興的。”
顧沐看着一對兒女，癟了癟嘴，抱着還對小推車上的泥巴依依不舍的女兒回去了。
窦氏已經給女兒挑好了衣衫，是一件蓮青色綢面的裙子，去別人家做客，既不會寒酸也不會太張揚。
一轉頭時見到女兒臉上都是泥巴的模樣，水仙花一般美麗的面頰上立刻蹙起了眉，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沐一陣風似的抱着女兒沖進了屋子，再出來時女兒臉上手上已經被擦的幹幹淨淨了。
窦氏看着女兒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不禁道：“泥巴有什麽好玩的？”
顧憐看了眼母親，一時間有些紅了眼眶，“現在住的地方太小了，小憐想再多蓋幾個房子給爹爹娘親住。”
聞言，窦氏立刻軟了心腸，将女兒小小的身子抱到懷裏來，自責道：“都是娘的錯，娘不該說小憐的。”
顧沐也暗暗自責，自己的官階太低，只能住這個小院子委屈妻女。
只有在一旁等着的顧钰看見妹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于是無奈一笑，因為他知道顧憐天天在屋裏蓋房子是給她的玩偶們蓋的，一人要蓋三間，最近還琢磨着要修個池塘出來給玩偶們劃船用。
眼見時辰已經不早了，一家四口便坐車往蕭家去。
窦氏心裏有些緊張，這蕭家是京城出了名的權貴人家，他們不過是剛進京一點兒底蘊都沒有的小門小戶，哪裏能被邀請過去做客呢？
顧沐拍了拍妻子，示意她安心，“我與蕭兄是好友，你不要多擔心什麽。”
餘下的顧钰與顧憐都不知曉要去的是什麽地方，顧沐與窦氏不想讓孩子也玩兒的拘束，便沒有多說。
顧憐坐在爹爹的膝上，正打量自己頸上的銀項圈，上面嵌着好幾塊有她半個拳頭大的玉，上面還雕了花紋，很是精致。
顧沐這次來京是有定居的打算，家中的産業除了一些留着收租的之外，都盡數變賣，比起尋常文官，家底不可謂不豐，雖官職低，但住着禦賜的宅子，不用交租金，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顧钰穿着比妹妹衣裙顏色淡一些，小小少年或許即将交到在京城的第一位朋友，面上不顯，但心裏其實十分期待。
馬車到蕭府，慢悠悠走了大半柱香時間，顧沐看着街道越來越繁華，兩側的宅子門面越來越大，一會兒是這個侯府，一會兒那個王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反過來是窦氏拍了拍他的手臂，叫他既來之，則安之。
馬車停下，管家進去通報，另有小厮領着幾人往大房的院子去，顧憐也被父親放了下來，跟在父母身後走。
顧钰牽着妹妹，眸裏有些好奇，打量着四周，又想起來這是一種不太有禮的行為，于是目不斜視看着前方，顧憐卻沒這麽多的顧忌，左右張望着，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其實他們在嘉州府住的宅子也很大，但始終還是與在京城有幾代積累的蕭家比不得一點。
蕭遠早就在堂屋門口等着了，見着好友一家人來，兩三步就帶着女兒迎了上去，喜笑顏開的，“哎呀，顧賢弟，弟妹，你們終于帶了！”
跟在他身後的沈氏心裏哼了一聲，面上卻是笑吟吟的，先打量了四人一眼，除了有些局促之外，還不算寒酸，給了自己的丈夫一個面子，主動走到窦氏身邊，“弟妹，快帶着孩子們進來坐。”
窦氏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道：“郡主娘娘您客氣了。”
蕭靜瑗早就被父親囑咐過，要照顧好與自己一般大的顧憐，于是她牽着顧憐的手，誇道：“姐姐，你好漂亮！”
顧憐毫不謙虛，揚了揚小臉，“謝謝！”
這話她從小聽到大，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被身後的兄長輕輕點了下後背，才也誇贊蕭靜瑗道：“妹妹你也好漂亮。”
兩個孩子的童聲引人發笑，大人們說說笑笑一起來了側廳。
蕭遠笑問顧钰，“伯父聽說你的功課很不錯，我考考你？”
顧钰有些臉紅，看了眼自家爹爹，點點頭，“伯父請問。”
“《中庸》裏說，‘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迩，譬如登高諸其身。’是何意啊？”
顧钰很快答道：“這句話是說君子實行中庸之道，就像走遠路一樣，必定要從近處開始，就像登高山一樣，必定要從低處起步。”
蕭遠滿意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中庸》裏還說，‘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悠久，所以成物也。’這是何意呢？”
顧钰還沒答話，顧憐眼睛一亮，舉手道：“伯父，小憐知道！”
幾個大人的視線都移過來，只見小姑娘臉蛋紅紅的，很是想答的樣子。
窦氏猶豫了一下，她知曉女兒什麽水平，莫說《中庸》了，就連《千字文》都沒學個囫囵，怎麽答的上來？但是孩子天真，女兒年紀也小，應該不打緊。
蕭遠笑，“好，那小憐你回答。”
顧憐認真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該薄薄的糖餅烙的太厚，不然就只配丢到地上，像月亮一樣又高又亮的東西是挂在天上的！但是後面兩句小憐就不會了……”
“這……”
幾個大人都忍俊不禁，窦氏摸了摸女兒皺在一起的小眉頭，眸子彎彎的。
蕭靜瑗則滿心都是欽佩，“小憐姐姐你好厲害啊！”
顧钰默默将正确的釋義在心裏過了一遍，以免被妹妹的歪道理帶偏。
過了會兒，幾個孩子都各自玩去了，顧憐不想去蕭靜瑗的屋子裏玩娃娃，于是一個人偷偷跑到蕭家的大花園裏，打算繼續蓋房子。
蕭家的花園裏除了奇珍異葩之外，花壇裏也鋪了很多好看的鵝卵石，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顧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迫不及待趴在地上開始挖石頭起來，只是這石頭太硬了一些，她挖不動，正愁沒辦法時，她見着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大哥哥過來。
蕭遲硯方從學堂回來，穿着深藍色繡團獅的袍子，頭發紮成馬尾，很是俊秀清爽的模樣。
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奇怪的還在在自家花園裏挖石頭，本來想過去問一問是誰家的孩子，卻不料是個小女孩兒，他本來要避開，卻見那女孩兒邁着小碎步跑了過來。
顧憐兩只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害羞般小聲音道：“哥哥，你家院子裏好多石頭，可以送點我嗎？”
蕭遲硯本想拒絕，一低頭就看見粉糯糯的小姑娘滿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口。
他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書箱放下，問道：“你挖石頭做什麽？”
顧憐還是搬出自己應付爹娘的那套說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家裏沒有房子住，我想挖石頭回去蓋房子。”
蕭遲硯啓了啓唇，本想告訴她這些石頭不能蓋房子，誰料顧憐眼睛一眨就落下淚珠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用淚洗過的眼看自己。
蕭遲硯妥協了，他挽起自己的衣袖，幫着顧憐開始挖起石頭來。
有了他的加入，不消一會兒，觀景小路上的石頭就被挖了一大塊出來，禿禿的，露着泥巴，有些醜。
為了幫助顧憐掩人耳目，蕭遲硯将自己的書箱裏的書都拿出來，給了顧憐裝石頭，幫她放到馬車上去。
等忙完這一切，他的額上都是汗，身上也沾了些泥土，顧憐卻是滿眼崇拜看着他，一個勁兒誇道：“大哥哥你好厲害！”
蕭遲硯內心有些高興，卻不顯露出來，裝出老成的模樣，“你的臉上手上全是泥巴，我帶你去洗一下。”
顧憐牽住他的手，“我們一起去吧！”
她前幾日才滿五歲，也還沒到要注重男女大防的年紀，蕭遲硯被那小小軟軟的手握着，臉有些紅，牽着她來自己的院裏，打水給她擦手擦臉。
蕭靜瑗找了顧憐許久，見她和自己阿兄在一起，氣呼呼道：“你們兩個出去玩不帶我！”
蕭遲硯将巾子擰幹，擦了擦顧憐的臉，才轉過頭問妹妹道：“她是誰家的孩子？”
顧憐先蕭靜瑗一步回答：“我爹爹叫顧沐，我是來你家做客的。”
她眨了眨眼睛，又對生氣的蕭靜瑗道：“妹妹你不要生氣，我下次帶好吃的果子給你吃。”
蕭靜瑗霎時氣消了，笑嘻嘻來牽顧憐的手，“我不生氣，我和你最好了！你下次一定要記得帶果子我吃！”
顧憐重重點頭，“嗯！”
等到了晚飯時，見這三個孩子一起過來，幾個大人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用完晚飯後，蕭遠和沈氏送顧沐與窦氏夫妻二人到門口。
沈氏喜歡和窦氏說話，尤其是得知她會好幾種牌的玩法時，更是囑咐她下次一定還要來。
顧憐則站在蕭遲硯面前很舍不得的模樣，“大哥哥，我下次還可以找你玩嗎？”
蕭遲硯想了想自家花園裏的石頭好像還有很多，點頭道：“只要我沒課，就可以陪你一起。”
顧憐想了想，将自己腰間的小錦囊拿出來，掏了塊藍色的石頭給他，“這是我最喜歡的石頭，我們一言為定，不許反悔哦！”
蕭遲硯接過石頭，向她許諾，“好。”
蕭靜瑗在一旁探頭，“小憐姐姐，我也想要石頭。”
顧憐裝作為難的模樣在自己錦囊裏翻了翻，“妹妹，我沒有石頭了，我下次再來帶給你好不好？”
蕭靜瑗有些失落，還是很快答道：“石頭和果子都要！”
顧憐都爽快應下。
送了幾人離開，蕭遠和妻子道：“我就說顧兄一家人都很不錯，是不是？”
沈氏已經期待和自己的新牌搭子打牌了，高高興興道：“還真是。”
路過花園，沈氏有些疑惑，“咱們花園要翻修嗎，怎麽被挖了這麽大一塊？但是翻修挖石頭做什麽？”
走在後面的蕭遲硯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去，決心下次帶小憐妹妹換個地方挖。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青梅竹馬番外來啦~本章評論二十四小時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