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惹娇娆 > 第49章
    逼仄的?空间里,充斥着黑暗与恐惧。锤子敲击钉子的声音渐渐停下,最终棺盖与木棺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昭昭急促的?喘息,周身笼罩在冰冷之中。她喊不出,动不了,明亮的?眼?睛再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头疼得要炸开一般,像有人拿着锥子在撬着她的头盖骨。

    唯一的?,是她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恐惧,让她蓦的?记起了忘却的?痛苦。同样被装在一口木棺中,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偏偏又能?感?知到一切。

    足足的?,她当初被陆季同锁在木棺中好几日。

    好几日,她困在黑暗里,什么都做不了,陪伴着她的?只有无尽的?恐惧。她流干了泪也无济于事。

    现在同样的?方法,她再次被封进黑暗中,却唤醒了过往的?记忆。

    被陆季同带走前,她经历的?船难,她是想去江南早早的?看一眼?春天?,她是想将半年纠结的?姻缘忘却,可?是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场阴谋。

    木棺动了动,似乎被人抬到了车上?,然后那些人说着什么,被陆季同呵斥了一声。

    牛车缓缓启动,昭昭知道,这是向?着东城的?方向?走,陆季同说过,那里开着城门,要出去的?话并不难。

    因为今日是年节,那些被烧了房子的?百姓,总不能?让他?们在冰冷的?城外过节,定?然是收拾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回城来。

    而也是因为年节,一辆拉着棺材出城的?牛车,多数人会忌讳而躲避,包括衙差。

    这就是陆季同的?算计,他?没有走,而是躲在城里的?某处,伺机弄乱抿州,多恶毒的?人,才?会想到利用风寒症?

    昭昭浑身发冷,除了恐惧,竟也想起这些日子与韶慕的?点滴,苦的?、甜的?。

    可?终究,这次她还是离开了,而他?应该不会找到她。他?病了,昏睡不醒,并不知道东城的?火,也不知道是陆季同的?手笔。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也知道陆季同的?存在。那么他?手臂上?的?伤,是因为陆季同?

    “殿下,咱们已经到东城了。”外面?,陆季同坐在牛车的?前板上?,手里攥着一柄鞭子。

    他?脸上?毫不掩饰邪气的?笑?,根本没有少年人该有的?明朗。一身破旧的?袄子,为他?装扮得恰到好处。

    自然,木棺里的?人不可?能?给他?回应,可?他?仍旧不放心,手里拍了两?下厚重的?棺盖。

    “咚咚”两?声。

    躺在棺中的?昭昭,被震得鼓膜发疼,连带着头穴也鼓鼓的?胀疼。接着就又听到外头陆季同阴恻恻的?声音,他?大概也不好受,能?听得出咬牙切齿。

    “殿下还需忍耐些时候,我可?不想放些虫子进去,吓到你。”

    昭昭闭上?眼?睛,尝试着动了动嘴巴,结果根本没有用,她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突然,她想起了方才?陆季同说得话,他?说韶慕没有将她脑中的?蛊虫彻底逼出来。

    蛊虫?她浑身冷得更厉害,头脑中似乎也是一抽一抽的?疼,而且越是回想过往的?时候,就越疼得厉害。

    既然她现在想起这么多,那么证明这只蛊虫已经快要废了,不然不可?能?会压不住她的?记忆。那么蛊虫若是真的?废了,陆季同便也没有办法再控制她。

    黑暗中,昭昭艰难的?呼吸着,忍着头疼去想过去的?事。

    过去,她是风光无限的?大渝五公主,受尽父皇母后和太后的?宠爱。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喜欢美衣华服,喜欢金银珠翠,可?她也是懂分寸的?。

    可?能?最任性的?一次,就是琼林宴上?指了韶慕做驸马。

    她并不是单纯因为他?是出色的?探花郎,而喜欢上?他?,是因为那次偷跑去街上?玩,看见他?条理?清楚的?帮助弱者。

    玉兰树下,青年郎君卓尔不凡,那般出色。

    “嗯。”昭昭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头开始好疼。

    外面?传来说话声,她紧张的?听着。是守东城门的?衙差,正在询问牛车上?拉着什么。然后是陆季同的?声音,并一把撩开遮盖木棺的?草席子,说是家里人因为风寒症过世。

    年节里,谁也不愿见到木棺和死人,唯恐避之不及,衙差匆匆摆手放行。

    牛车不急不慢,吱吱呀呀的?出了东城门。

    昭昭心中一叹,此刻的?她就像当日泡在冰冷的?运河中,无法掌握住自己。

    “听,又有鞭炮声,”外面?,陆季同笑?着道,轻快的?甩了两?鞭子,“是不是有人家开始过年了?说起来,睦月并没有年节。”

    他?兀自说着,棺内的?昭昭也听得清楚。

    睦月国吗?那个位于南疆的?小国,女子为王,同样家中以女为主,又有人叫那里女儿国。

    “不过,以后殿下成为睦月女王,可?以制定?这个节日,你甚至可?以制定?一切,”陆季同说着,身后往后一倚,靠在木棺上?,“属下一定?会尽力辅佐殿下,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不像大渝的?公主手里没有实权,睦月女王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昭昭全部听得清楚,这是在给她灌迷汤吗?还是他?陆季同自己的?野心?

    寒冬的?旷野,静谧且荒芜,牛车渐行渐远,高?大的?抿州城墙逐渐消失昏暗中。

    大概是怕人多显眼?,又或是仗着年节无人出行,陆季同只一个人赶着牛车。可?他?毕竟来自温暖的?西南,北地的?严寒很难承受,尤其是腿上?的?伤,似乎更加厉害。

    在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伤腿已经支撑不住,直接摔到地上?。

    昭昭在木棺中,听到陆季同的?小声咒骂,同时感?觉到牛车停了下来。她不能?动,看不见,现在只能?努力用耳朵去听。

    以及长久的?黑暗与压抑,让她几近崩溃。

    她不信陆季同会放过她,更不信他?会让她当什么睦月女王。她清晰记起几个月前,在运河畔,他?把她塞进一口木棺,然后喂她吃下一条蛊虫。

    喉咙中毛毛的?,似有无数条虫腿在蠕动……

    “呕”,昭昭忍不住恶心,梗着脖子干呕,下一刻嘴里一股腥甜。

    也就在污血吐出的?时候,她整个人身子一轻,所有不适感?似在消散。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还麻木着,但是已经能?够微微弯曲。

    可?是能?动也无济于事,她被关在棺里无法出去。

    身体渐渐恢复着,昭昭强忍着黑暗中的?不安和恐惧,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动不动,她不能?让陆季同发现她已经逼出蛊虫,那样他?很可?能?想另外的?办法折磨她。

    “呵,”棺外,陆季同一声冷笑?,看着自己小腿上?越发狰狞的?伤口,“没想到,韶家的?这位少主居然会用毒?”

    十六七岁的?少年眸光狠戾,手攥成拳头,狠狠捶着棺盖。

    响声在棺里震开,轰隆隆的?响,昭昭下意?识缩着脖子。她黑暗中睁大眼?睛,盯着上?方,能?感?觉到陆季同整个人趴在棺盖上?。

    果然,下一瞬少年阴郁的?声音传进来。

    “殿下,我腿上?的?毒在扩散,很快就会随着筋络跑遍全身,”陆季同嘿嘿笑?了声,“看来不是他?箭法不准,因为他?知道只要射中我就行了,箭头上?的?毒会废了我这条腿,我走不了,还要回去跟他?求解药。”

    昭昭咬紧牙根,不回应陆季同,更不发出一点儿动静,然而双手紧攥着,指甲几乎掐穿手心。

    韶慕做的?这些,她统统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暗中帮她处理?陆季同这件事,更不知道他?还会研制毒。

    他?,可?是出自杏林世家,一身的?本事是用来救人的?。

    大概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外面?的?陆季同只能?狠狠砸几下棺盖。

    牛车继续前行,天?色完全黑下来。

    陆季同的?右腿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整个人靠坐在车上?,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尖一遍遍的?切割。而流出的?血,渗透了车板,滴滴答答的?落去地上?。

    他?只能?又取出一条虫子,放于伤口上?,但是仍然无济于事,甚至那条虫子趁他?闪神的?时候,差点儿钻进他?的?身体中去。

    这种情形下,牛车根本不可?能?走快。而天?越来越黑,野外冷得吓人。

    陆季同抵挡不住寒冷,四下看了看,早已远离抿州,终于从袖中掏出一枚烟花弹,点了火,对着天?空打?了上?去。

    外面?的?动静,昭昭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陆季同在呼唤同伴,同时也说明他?的?伤有多厉害。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有了马蹄声,说着昭昭听不懂的?话。但是她听清里面?有“抿州”二字,而陆季同狠狠地呵斥声,可?以猜出来,是他?的?手下劝他?回抿州,他?不回。

    因为他?的?腿伤需要医治,最近的?只有抿州,那里有药材和郎中。

    一口木棺,并挡不住寒冷,昭昭冻得牙齿打?颤。

    突然,棺盖被重重拍了下,接着是陆季同的?低笑?:“殿下,刚才?的?烟花怕是会引来不该来的?人,这厢你受点儿罪,等我和韶慕清算完,就回来接你。”

    昭昭浑身一个激灵,听这话的?意?思,是韶慕追来了?

    可?是他?病了,在衙门中昏睡,而且没有人知道她不见了。陆季同就是算准了这些,才?从东门带她出来。

    下一刻,她试到木棺被搬起,整个晃动了下,很快,又被平稳的?放下,像是落在低处。

    接着,棺盖上?落下哗啦啦的?响声,是无数的?砂石砸在上?面?。

    昭昭蓦的?警醒过来,陆季同是想把她埋了,他?们正在铲土,快速的?掩埋。

    “放了我!”她大声喊着,手用力的?拍打?着木棺,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陆季同眼?中微微一诧,随即咧嘴笑?开:“殿下放心,属下很快回来。要是万一回不来,你记得做鬼去找韶慕寻仇,是他?害死你的?。”

    说完,脸色彻底沉下,被人搀扶着从土坑上?下来。

    昭昭还在拍打?着,可?是周遭再没有声音,完全的?死寂。无数的?恐惧袭来,将她寸寸包裹,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埋掉,会死在这里。

    唯一的?活路就是陆季同回来,可?是他?若回来,那便代表着韶慕会死。

    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哭出声来。

    荒野的?风又狂又冷,黑夜里无边无际……

    韶慕醒过来时已经是过晌,第二副药,吴暨显然加大了药量。

    大概都知道他?生病,是以并没有人进来打?搅他?。他?能?醒过来,完全是因为墙外的?一声鞭炮响,可?能?是谁家的?孩童因为年节而高?兴。

    屋里当然没有昭昭,连桌边的?水壶都是凉透的?。钟伯刚好过来,想看看他?的?状态,他?才?发现昭昭不见了……

    “大人,在那边,”冯越指着东南方向?,“亮了一枚烟花。”

    荒野中,韶慕坐在马背上?,皱眉看去漆黑的?远方。仅仅是一枚烟花,很难断定?就是陆季同,毕竟年节,指不准哪家村子里就会燃放。

    “走,就朝那边去。”他?说着,声音里满是冰冷。

    本来一切都算好了,陆季同伤了腿,一定?会想办法找药,只要城门不开,人便跑不出去,他?只需顺着线索抓到他?。

    可?谁料想,他?这时候病倒,而吕知州偏偏又开了东城门。

    冯越骑马追上?韶慕:“大人,睦月在西南,他?们真的?会往东?是不是故意?引错咱们。”

    “不会,”韶慕淡淡道,眼?睛始终盯着前方,“东面?有海,他?们想走海路,而且往东会更快地离开抿州地界,而我身为抿州通判,不能?随意?离开任职地。”

    一切算下来,陆季同是会选这条路。

    他?身体伏低,紧贴在马背上?,在旷野中骑马飞驰。

    冯越很是担忧,因为现在的?韶慕病很重,吴暨说过他?不能?在奔劳。

    睦月人不善骑,所以,韶慕带人终于追上?了陆季同。

    在一处山坡下两?批人对上?,对方人少,并不是对手,很快被逼到坡上?。陆季同腿伤,更是行动不便。

    面?前混乱成一团,喊杀声、惨叫声交织。而这一切,韶慕只是看着,端坐在马背之上?。

    人群中,他?并没有看到昭昭的?影子。他?再也按奈不住,策马冲上?去。马蹄腾空,在主人的?控制之下,迅速截断了睦月人的?退路。

    前面?不远的?坡上?,便是与临州的?边界,身为抿州的?官员和差役,是不能?越过界线的?。

    韶慕从马上?下来,冷风扬起他?的?斗篷,在空中展开。

    “大人!”混战人群中的?冯越大喊一声,焦急的?冲着,想去拦住韶慕。

    他?是朝廷命官,更是韶家唯一的?公子,决不能?出一点的?意?外。而这些睦月人最擅阴毒之术,越是接近就越危险。韶慕完全听不见别的?,只想知道昭昭在哪儿。这些人一直跟到抿州来,目的?就是带走昭昭,可?现在不见她的?人影,他?的?心像被人死死攥住,蔓延开无尽的?撕扯。

    他?手持一柄利剑,病重的?身子撑住敌人砍下的?宽刀,一个转身用刀尖抹了对方的?脖子。

    一直都读圣贤书,明白人命可?贵,更想过用一身的?才?学转变什么。可?是他?现在不去想那些,只想知道他?的?妻子在哪儿。

    面?对着残酷和死亡,男人丝毫不畏惧,哪怕受伤的?手臂再次鲜血粼粼。

    眼?看如此,差役们也是愈战愈勇,很快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那几个睦月喽啰死的?死伤的?伤。

    韶慕手持长剑,剑尖一指,抵上?瘫坐在地的?陆季同:“她在哪儿?”

    他?问着,每个字像带着尖锐的?冰刺,寒冷无比。

    “不知道。”陆季同笑?着,他?的?腿已经彻底动不了,麻木的?如同一块石头,“韶通判出身杏林世家,竟也学会用毒害人了吗?”

    韶慕居高?临下,剑尖恨不得现在就刺进对方喉咙:“那又怎样?就只准你们害她、伤害她?”

    他?才?用了一点点毒,可?这些人丧心病狂的?给昭昭下蛊,想要控制她做傀儡。

    陆季同冷哼一声,眸底尽是阴沉:“她本就是我睦月的?王女,我带她回去是做女王。”

    “冠冕堂皇,”韶慕呵斥一声,“你不过是利用她,来助你成为睦月的?国师,归沽。”

    “居然让你查到了,真不该低估你,原以为也是个虚有其表的?驸马郎而已。”陆季同见此,也不再隐瞒,“对,我就是睦月的?归氏一族,按理?来说,也是下一任的?国师。”

    “归氏早被赶出睦月,别做梦了。”韶慕不想与归沽废话,剑尖刺进对方脖颈,“说,她在哪儿。”

    归沽仰起脸,任脖子上?流淌着鲜血:“咦,她毁了你的?前程,你不该恨她吗?你看,我带走她,你便可?摆脱驸马的?身份,去走你的?仕途,做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男儿郎。”

    他?笑?着,好像一直贪婪的?蛊虫,专挑着人脆弱的?地上?去啃噬:“我是在帮你啊。”

    韶慕眸光清冷,闻言一字一句:“她,是我拜过堂的?妻子。”

    他?怎么可?能?放弃她?一次错误已经让他?懊悔不已,他?不会再伤她第二次。

    “哦?”归沽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如此,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她了。可?怜哦,她没办法过年节了,往后每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住嘴!”韶慕厉喝一声,手里不禁使劲儿。

    冯越忙上?前来阻止,劝道:“大人不可?,得留住他?。”

    事情很多蹊跷,眼?前这个归沽虽然罪大恶极,但是要留住,后面?关于安宜公主的?事,才?会有证据。

    归沽现在全身麻木,虽然动不了,但知道自己死不了,更加猖狂的?笑?着:“瞧,你救不了她!”

    他?故意?的?喊着,歇斯底里,想要激怒韶慕,继而那把剑刺透他?的?喉管。

    韶慕手在发抖,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蔓延着无边无际。

    有那气恨的?衙差,上?去就狠命踹着归沽,大声呵斥着,想让他?说出昭昭在哪儿。可?是归沽此时咬紧了牙,就是不说,阴冷的?眼?神直直盯着韶慕。

    韶慕攸地收回长剑,手一松,吧嗒掉去地上?,随后转身走开。

    身后仍旧是混乱的?,他?踉跄着从坡上?下来,胸中撑着的?那股气急切的?想要泄出来。可?他?紧紧咬住牙关,不想自己此刻倒下。

    突然,他?看见坡下阴影中的?牛车,那头老牛哞得叫了声……

    昭昭不再拍打?木棺,她已经没有力气,指尖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指甲断了。她原想着年节了,涂一次丹寇的?,特意?把指甲养得好看。

    还是黑暗,最终陆季同没有回来,是不是说明韶慕他?没事儿?

    说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失忆后还会与他?有交集,上?元节后,她是想和他?彻底断开的?。不过,以后她不会再过什么上?元节,会无声无息的?永远沉睡在这儿,没人知道。

    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沉得厉害。她爱美,可?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不知是不是时限快到了,她耳边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像在敲鼓。现在也觉不出寒冷了,眼?皮越来越重,她干脆阖上?……

    旷野无边,天?空中几颗星辰挂在那儿。

    一辆半旧的?牛车停在地里,老牛走了许多路,正低头在荒草丛中啃食着,只是寒冬里哪有嫩草牙儿?

    不远处,一个人影跪在地上?,双手拼命的?刨着土,细长的?手指被砂石划破,他?仿若未觉。

    “昭昭,昭昭……”韶慕一声声的?唤着。

    手里的?土又冷又硬,可?见埋了有些时候了,可?他?仍旧拼力的?挖着。

    从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如此害怕,怕她在下面?,又怕她不在下面?。也是第一次,他?在心里祈求着神明,想要得到他?们的?救助。

    这时,他?的?手碰上?一片坚硬,他?慌忙扒拉开沙土,见到了木棺的?一角。

    韶慕用力的?拍着棺盖,大声叫着:“安宜,安宜,你别怕……”

    没有人回应,只有木棺单调的?咚咚声。

    他?快速起身,跑回牛车旁,想要寻找工具。是这头老牛,大概是想回家,他?便跟着找到了这里。

    幸好车底别着一把镰刀,韶慕当即抽出来,重新跑回木棺那儿。

    他?努力撬着钉子,一颗颗的?拔出来。这样大的?动静,可?里面?仍旧安安静静。

    终于,最后一刻钉子拔掉,韶慕用力掀开棺盖,右臂的?伤口越发裂开,鲜血汩汩流出,顺着滴进了棺内。

    咔咔,棺盖被推开一半,他?迫不及待探身进去。昏暗中,看见了身体勾成一团的?少女。

    她静静的?,一动不动,头发散乱开,棺内是浓重的?血腥气。

    “安宜!”韶慕唤了声,双手伸进去,抱起了软绵绵的?少女身子。

    悲伤再也抑制不住,他?潸然落泪,将她抱紧。

    昭昭恍惚着,觉得有温热贴在自己脸上?,耳边还有伤心的?呼唤声。

    空白的?大脑还未反应上?来,胸口憋得厉害,她下意?识的?想别开脸,并忽的?吸了一大口气。

    “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