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五）
這天下午，宋晨晨和劉氏來來回回跑了大概七八趟茅房，進進出出，最後臉色都白了，宋有亮回來的時候還納悶，“咋了這是……”
宋甜甜一句話都不說，劉氏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吃了肉，只好咬着牙說是中午的剩飯不大新鮮，宋有亮聽說之後也沒有多想。
晚飯是清淡的白粥配小菜，就兩個已經拉虛脫的病人也吃不了什麽重口味的東西，只是宋有亮很是不滿，讓宋甜甜去炒一盤臘肉來，宋甜甜看了眼劉氏。
劉氏愣了愣，急忙道：“不是才吃了新鮮豬肉嘛，咋又要吃臘肉？”
宋有亮：“我明天要出門給人蓋房子，三天才回來，吃好點兒有問題？”
劉氏當然不敢說有什麽問題，只是她現在根本吃不了啊……下午看了郎中說是嚴重腹瀉，這兩天根本連葷腥都不能沾的……這不是白白便宜了繼女？
宋甜甜當然知道她這點兒心思，只是不說話，宋有亮又叫了一遍，她才笑着起身道：“爹，用刺龍苞炒吧，然後再給你用瘦肉剁餡包點餡餅，你路上吃！”
宋有亮看了眼女兒，點了點頭。他的确很喜歡吃女兒做的飯菜，比劉氏做的不知道強多少倍。
宋甜甜完全無視了劉氏的眼神，走到房梁跟前剪了條臘肉，然後去廚房了。
劉氏還想掙紮，但是看宋有亮的眼神，她一句話又說不出來了。
她雖然背地裏敢耍些小心思，但是這個家，她還做不了宋有亮的主，也不敢當着宋有亮的苛待這個繼女，看來今天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很快，廚房裏面飄來了一股奇異的香味，不知道比劉氏今天自己做的要香多少倍，宋晨晨當即就流口水了：“娘，我要……”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氏狠狠瞪了一眼，宋晨晨委屈的啥也不敢說了。
但是當那盤油光光的炒臘肉端上桌時，連劉氏也後悔不已。
她奶奶的，中午炒的新鮮肉哪有這臘肉香，這妮子，不會是用豬油炒的吧！這麽香！
宋有亮眼睛也一亮，當場夾了一片：“嗯，不錯，你手藝就是好。”
宋甜甜笑了笑不說話了，她也夾了一片開始吃飯，這香噴噴的臘肉片伴着米飯，刺龍苞吃起來也是脆嫩嫩的，中和油膩嘎嘣脆，還帶着野菜的香味。
宋晨晨徹底忍不住了：“我要！我也要吃！”
宋有亮看了眼兒子：“你生病了，病好了再吃。”
屁大點兒的娃娃根本不管這些，吃不到好吃的肉就開始撒潑耍穴：“我要吃姐炒的這個肉！都怪娘，中午做的肉又難吃還把我吃得拉肚子！！！”
這話一出，劉氏吓得趕忙去捂兒子的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宋有亮冷冷地看向劉氏：“你中午炒肉吃了？”
“我沒有啊。”劉氏嘴硬：“你這死孩子，想吃肉想瘋了吧！”
宋有亮不看她，去問兒子：“你說是你娘做的肉把你吃拉肚子了？”
“就是就是的！這肉不新鮮，昨天還是好的，今天就把我吃的肚子痛！”宋晨晨為了吃到這臘肉，把啥都給說了，宋有亮又看了眼屁事沒有的女兒，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宋有亮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只是當着孩子的面他沒顯露。
宋甜甜此時道：“爹，明天我做一個朋友的車去城裏，去賣點野菜，貼補點兒家用。”
宋有亮立馬就應了。
“這給你，路上用，一個姑娘家出門小心些，要花錢的地方也多，把肉餅做好之後也拿點兒在路上吃。”宋有亮一邊說，一邊給宋甜甜遞了十文錢過來。
劉氏看見，當場臉色就變了。
宋甜甜也沒推辭，道了聲好就接了過來，劉氏臉色于是更難看了，宋甜甜看見了就當沒有看見。
吃過飯之後宋甜甜就去做餡餅，餡餅不麻煩，肉餡準備好明早直接烙，然後接着就去洗漱睡覺了，隐隐約約她似乎聽到那邊在吵架，不過她無心去管，翻了身就睡着了……
次日，宋甜甜起了個大早。
院子裏靜悄悄的，連天都沒亮。
她烙完餡餅，宋有亮也出來了，“這麽早啊甜？”
宋甜甜嗯了一聲，自己拿了兩個餡餅，然後給老爹裝了十個：“拿多了也害怕壞，就沒多做。”
“嗯沒事。”宋有亮見她只拿了兩個，道：“多拿兩個吧，城裏遠，來回不容易。”
“不給小娘她們留嗎？”
宋有亮臉色一沉：“不管她的。”
宋甜甜也的确不想管，于是點了點頭：“好。”
她又拿了一個，多少還是給劉氏和宋晨晨留了兩個，然後背上背筐，頭也不回的走了。
昨天她和顧堰約在宋家村村口，但其實顧家村離這邊還遠，約在這裏完全就是為了方便她，她來得早，自然以為還要等一會兒，沒想到顧堰竟然早早就過來了。
“你是沒睡嗎？”宋甜甜徹底驚訝。
顧堰看到她走上前：“睡了，寅時三刻起來的，路黑，你一個姑娘家我不放心。”
宋甜甜沉默。
不知道顧堰從哪裏搞來一輛牛車，上面還有棚子，他搬來一個腳凳：“上去吧。”
宋甜甜應了一聲。
确認她坐好之後，顧堰也坐到前面開始趕車了。
牛兒咩了聲，然後便開始慢慢出發，因為這會兒天不亮，牛車走的也不是很快。
宋甜甜看了看四周：“你家居然還有這麽好的牛車，比大牛哥的還好。”
顧堰：“不常用，自然保管的好些。”
宋甜甜：“原來如此。”
過了一會兒，宋甜甜忽然問道：“你吃早飯了嘛？”
顧堰：“還沒呢，想着帶你進城去吃。”
宋甜甜：“費那個錢幹嘛，我這裏帶餡餅了，分你一個。”
宋甜甜給他遞了一個餡餅過去，顧堰低頭一看：“肉餡的？”
對了！
說起這個，她立馬問到：“昨天我小娘吃了你帶回去的野菜，好像跑肚子了，是你那個野菜的問題嘛……”
其實昨天劉氏出事之後，宋甜甜想過可能是顧堰在幫她，但是……好像也沒有道理，因為顧堰不大可能知道他們家的事……
顧堰聞言，唇角勾了勾，但故作驚訝：“有這事？她炒肉吃的嘛？”
“嗯……”
顧堰：“臘肉還是新鮮肉？”
“新鮮的吧。”
顧堰：“哦，那可能肉不新鮮了吧，那野菜沒啥問題，我娘經常吃。”
宋甜甜哦了一聲，想想也是，劉氏防她和防賊一樣，那肉都不知道藏了幾天……
算了，反正也不關她事。
顧堰在前面無聲的笑。
從宋家村到靈臺縣，大概一個半時辰，兩人走到稍早，到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縣城開始做生意的早早就繁忙了起來，街道兩邊已經是車水馬龍了。
兩邊的早攤鋪琳琅滿目，全都是人，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整個早市都洋溢着活力和奮鬥的氣息，這和沉靜的村莊是完全不同的。
宋甜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縣城，從前也不是沒來過，只是來過之後就是匆忙的幫宋有亮拿東西，很快就走了，根本沒有閑時間好好在縣城逛的，但凡她多逗留一會兒，下午可能就回不去宋家村了。
宋甜甜偏頭問顧堰：“今天我們要幹嘛……”
顧堰大咧咧道：“不着急，先去吃飯。”
“剛才不是吃了餡餅嘛？”
“那一個還不夠我塞牙縫的，走，帶你去吃新鮮的。”
路邊的早點攤人很多，兩人找了一家，這家賣馄饨湯和小籠包，還有面線和糖糕，品類多樣。顧堰問她吃什麽，宋甜甜搖頭示意自己不餓，顧堰随口還是給她點了一碗雞湯面線。
“一會兒忙起來可能吃不了中飯，快吃。”
宋甜甜無奈，只好一起坐下了。
很快，雞湯面線送了過來，這面線是極細的面條，甜甜還從來沒有吃過，雞湯雖然不是很濃郁，但也是正經用雞湯熬出來的，絕不是白水，裏面還能看見零星的雞骨頭和雞絲兒，最上面飄着嫩綠的蔥花，看起來就十分地有胃口。
宋甜甜嘗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顧堰笑了笑，自己則點了一大碗馄饨又要了兩個馍。
“你吃不吃糖糕？”顧堰又問。
宋甜甜趕忙擺手：“夠了夠了你別點！”
顧堰這才作罷。
這間早點攤占地不大，但是生意卻非常的好，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而面線的滋味在宋甜甜嘴裏能打個七八分，要是她做的話……
“味道咋樣。”顧堰忽然問。
宋甜甜：“還不錯，就是稍微有點鹹，然後，湯的味道還是差點兒……”
她說的很小聲，顧堰笑了：“這碗五文，你覺得成本多少？”
五文？
宋甜甜看了一眼：“真沒多少吧……湯的話是直接熬的一大鍋，也沒有什麽菜……”
顧堰笑了：“行，知道了，走吧。”
宋甜甜起了身，跟着他走了。
兩人穿過狹長的菜市場，買了好些菜、肉、蛋之類的，宋甜甜越發疑惑了，“不是還有好多野菜要買嗎，買這些幹啥呢？”
顧堰：“這些野菜全都已經預定出去了，不愁賣，一會兒給人送過去就行，這些東西一會兒是給你做菜用的。”
宋甜甜：“？？？做菜？”
顧堰：“對，我托人租了個很便宜的攤位，地段好能賺錢，但是我沒那廚藝，你廚藝好，我想請你過來幫我做。”
宋甜甜：“……”
她忽然停下腳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顧堰回頭看她：“怎麽就成了在開玩笑了。”
“你租攤位，賺錢？你連廚子都沒找好久敢租了？”
顧堰樂了：“那真的很便宜，而且我有熟人，一個攤位算下來就才五錢一月，劃算着，就算我找不到廚子，我賣東西也有固定點，不虧。你那天給我的做的雞肉真的很好吃，要是你過來，我每個月把收益給你分一半。”
宋甜甜驚訝地話都不會說了。
“一半……？”
“是啊，我現在也不确定能賺多少，反正多賺多給，少賺少給，這樣你也有動力，咋樣？”
咋樣？
當然是心動了。
宋甜甜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夢寐以求在縣城有個攤位賺錢的夢想就這麽實現了。
老顧：很好，幫老婆實現夢想，達成更深綁定，今天距離實現夢想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