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加回位置的时候,赤井秀一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她把毯子披到弟弟的身上,又替他拢好。

    看着他还稚气未脱的脸,又想到了安排给他的宿命,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快长大。]

    赤井秀一醒的时候,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东京了。

    “结束了?”他问坐在旁边看杂志的千鹤加,摸了摸空调出风口,又把毯子从身上拿下来,盖到她的腿上。

    听完千鹤加给他讲的事情的经过,赤井秀一唏嘘道,“就算把头发剪了,也没法骗自己,那个人还在了,每天在镜子里看到和她相似的脸,不会更痛苦吗?”

    “痛苦的话,就不会忘了。”千鹤加看着弟弟,摸了摸他的卷发,“爱一个人就是,宁愿痛苦,也不愿意淡忘他啊。”

    赤井秀一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怔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姐姐,半晌,又笑出来,“你知道了吧。”

    “你从来都不是会听妈妈话的孩子,我了解你。”赤井千鹤加用包容的目光看着他,“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我知道,就算我和妈妈不同意,你也会去的。”

    赤井秀一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对姐姐猜中了他的想法习以为常,只是说,“我没法忘了爸爸。”

    “也没法说服自己他不会回来。”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得去找他。”

    赤井秀一看着姐姐,他明白她不是无所不能,“我知道他们都不想让我走上这条老路,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回不来了,”

    “你忘了我吧,真的,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让妈妈和秀吉都把我忘了吧。”

    他不止一次讨厌他和长姐相似的眉眼。

    “一直都记得的话,太痛苦了。”

    “想这么多做什么呢?”看着弟弟忧心忡忡的神色,赤井千鹤加忽然就笑了,接着眼神又冷下来,赤井秀一熟悉姐姐的这个表情,她有些生气,他想。

    赤井千鹤加捧着弟弟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祂’从我身边夺走了爸爸,我不会允许祂再夺走你的。”

    “我和你保证。”

    “虽然以后的路我没法再陪你走了,但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记住,你一直是我和妈妈的骄傲,也一直都是秀吉的榜样,在茫然的寻觅中,你从来都不孤单。”

    事情到这里本来应该全部结束了,接下来只要等平稳地降落就可以了,赤井千鹤加想。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还有危险分子在飞机上!

    站在卫生间的外面,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打开了透视眼的赤井千鹤加,有一瞬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先不说这玩意儿是怎么带上飞机的,看着男人组装的手法和纯手工打造的零件,赤井千鹤加感叹,你有这手艺干啥不好。

    在他出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赤井千鹤加催眠了他,控制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当然,为了避免群众的恐慌,她还给他手上的东西施了个障眼法,一个小时后自动失效,又施了个指令,安排他下飞机后去警局自首。

    做完了这一切,赤井千鹤加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座位。

    看着去了趟厕所,就看上去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姐姐,赤井秀一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赤井千鹤加无力地摇了摇头,“日本太可怕了,我想回英国。”

    赤井秀一更疑惑了,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

    下飞机的时候,赤井千鹤加凑到了玛丽旁边,小声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两个,他们要有妹妹了。”

    玛丽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们两个有个*用。”

    想了想自己归功于母亲言传身教的措辞,赤井千鹤加吞下了让妈妈说话文明点的劝说,看着认真地敷衍弟弟的秀一和蹦蹦跳跳拉着哥哥说话的秀吉,感觉头上又冒出了好几条黑线。

    [这个家要完蛋了。]

    早在飞机上,乘务组就联系了地面,报告了这起杀人案,下飞机的时候,三位嫌疑人以及作为热心群众的工藤夫妇都被警察带走做笔录了。

    一切都很好,如果没有人在大厅里拿着刀挟持了一位女士的话。

    “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离开我!都是她逼我的!”

    听着犯人的嘶吼,赤井千鹤加面如死灰地想,第三次了,为什么还来,去死吧。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赤井女士用念动力掰开了犯人的手,又让他的匕首以一个柯学的弧度飞了出去,落到了角落,接着便冷酷地离开了现场,默默过滤了他被周围见义勇为的大汉“爱抚”的声音。

    “日本的犯罪率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一路走过来,赤井秀一对爸爸的家乡有些大开眼界。

    默默地解决了好几起在萌芽中的事件,赤井千鹤加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Sis的表情好恐怖…”秀吉悄悄和哥哥说。

    “嘘——”秀一用“你不要命了”的眼神看着他,还没说话,就被旁边一个人撞了一下。

    “啊,抱歉抱歉抱歉。”对方个子不高,还戴着帽兜,一直在道歉。

    赤井秀一摆摆手示意对方没关系。

    帽兜男这才直起90度鞠躬的腰,准备离开。

    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他的手腕就被一只女人的手钳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疼得身体都扭成了麻花,这时,他听到了魔鬼的声音,“敢偷我弟弟的钱,你是不是活腻了,啊?”

    还没等他喊出“你听我狡辩!”,他的身体就被抡了起来,在空中转过了270度,零分落地。

    星星在他眼前打转,昏过去之前,他想,“妈妈,我看到上帝了。”

    郁闷地从晕过去的男人身上翻出弟弟的钱包,赤井千鹤加这下不去做笔录也不行了 。

    “啊——烦死了!”

    把本来打算陪她一起去的家人都赶走,使唤算是半个罪魁祸首的秀一给她收拾行李,她拎着快要口吐白沫的小偷,走进了最近的警察局。

    可怜的小偷很快就被正义的警官从魔鬼手里救了出来,送到了就近的医院检查。

    赤井千鹤加好不容易解释完自己不是来砸场子,也不是来自首的,只是抓了个小偷,还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两个小时叫你防卫不是叫你杀人。

    等她终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她的心冰冷得像杀了十年的猪。

    而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事件会成为她警界传说的一部分,还会时不时地被用于威慑小偷,降低犯罪率。

    此时,17岁的赤井千鹤加只想毁灭世界。

    我讨厌日本。

    她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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