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需要仰着头去看唐旭。
他的眼神，如身体一般火热着。
云姝甚至在那一瞬间觉着，男人眼中的光，比漫天繁星更加耀眼。因为靠得太近，唐旭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熟悉的反应已经传递过来了。
一年，两年，三年。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厌倦，云姝也是。
可是无论是身体的渴望，还是那眼里的渴望，他似乎从没有改变过，始终如一地燃烧着。像是被蛊惑一般，她伸出手，抚摸上唐旭的眼睛。
这火焰，还能燃烧多久呢?
即使她的手就在唐旭的眼上了，男人依旧克服了本能没有眨眼。
云姝眼里的怜惜太过罕见，让他不想错过一瞬。冰凉的指尖，如此细微的触碰，都仿佛能点燃自己的火焰。
唐旭觉着，自己现在就像是废墟中建设新家园的人。
孜孜不倦地收集着心爱之人流露出的每一份在意与亲近，作为他的一砖一瓦。收集的过程是煎熬，也是成就的喜悦。
是他会时不时拿出来回味品尝的半罐子糖。云姝的指尖慢慢向下，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流连。她只是觉着，唐旭的反应有些有趣。
随着她动作的或轻或重，男人的喘息也或急或缓，每一下，仿佛都拿捏着男人的命脉。
他动情隐忍又无法克制的模样，让云姝第一次生出掌控的感觉。
云姝停顿了片刻，这是危险的错觉。自以为能够掌控他人，尤其是唐旭这样的人，无疑是最自负的错觉。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已经想撤离了，还没有完全离开，就被唐旭拽住了手，重新按回了胸前。男人眼里一片火热，沙哑的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渴求： "姝姝，再摸摸我。"
他拉着云姝的手，学着用云姝方才的方法触碰自己，却怎么也够不上刚刚的意动。
真奇怪，明明云姝，什么技巧也没用的。
"云姝。"他求助地叫着女子，若比起这会儿的低沉，语气再清亮一些，都有些像是撒娇了。
云姝的心被他叫得一动。
那就试一试吧，水里。
大大大
翌日。
唐旭需要早朝，起得要早一些。
夏日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云姝嫌热，时常就把他赶去外边睡了。
他如今就有几日没有同床共枕了。
昨夜一夜拥着她到天亮，这会儿穿衣的神情都显得神清气爽。
云姝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唐旭才发觉，回头与她对上后，那眼里的柔情与愉悦还未散去，但动作已经轻下来了。
"吵到你了?"
"本就该醒了。"
"那要起了吗?"
夜里被折腾狠了的云姝有些乏，醒了也没想起身： "不急。"
她话一落，便觉着唐旭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若是这人有尾巴，这会儿该翘上了天。看出来了，他对他自己的"能力"很得意。
云姝倒也没去戳这男人的小自尊，她只是突然开口问： “你最近的药还在吃吗?”
唐旭马上反应过来了她说的是避孕之药。
他已经换好了官服了，也没急着走，将官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转回来在床边坐下与云姝专心说话。
"在吃，你放心。"他还以为云姝是怕他忘了在督促他。"你要不要，停下来?"
便是唐旭与她说了无数次什么都是她做主，云姝也总是用商议的语气与他说话。
而这话，让唐旭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思索了半天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的眼里炸出了喜悦的光芒，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比起有个孩子，云姝愿意生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的喜悦就覆盖了一切。
欣喜归欣喜，他倒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我爹为难你了?"
云姝之前说过不愿意再生孩子的。
云姝有些无奈： "你爹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好福气。他为难我做什么?"
"那………"
唐旭还想说什么，云姝有些倦怠地推了推他： “早朝快迟了，你先去吧。这事回头再说。”唐旭就这么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浑然不理会自己被她几句话搅得如何翻天覆地。
男
人不死心地拽着她的衣角，动作很轻，不想让她睡，也不敢让她不睡。
"云姝。"他轻声唤着， "等会儿再睡，我们先说说这事。"
“去上朝。”
"不
云姝蓦然睁开眼睛，冷下来的眼眸让唐旭后边的话吞回去了。
唐旭俯身，不甘心地在女人光滑的侧颈上咬了一口，行嘛行嘛，她儿子的朝政最大。这么一想，就又想到她说的孩子。
心一瞬间变得滚烫。
唐旭不舍地移动唇到了云姝的脸颊，黏糊到云姝终于伸手把他的脸往外推。
"你是狗吗?"
又是亲又是舔的。
“嗯……是狗，"唐旭声音含糊不清， "是你的狗。”
"唐旭!"
见她恼了，唐旭才终于放开，"等我回来。"
大大大
整整一上午，唐旭都是心神不宁。他的耳边总是围绕着云姝的声音。
"要不要停下来?"
比起孩子的本身，她松软下来的态度，更让唐旭难以自持。
只不过外人面前的唐旭脸上向来没有多余的表情，以至于别人窥探不出他的心思，只觉着今日的将军，心思更加莫测了。
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
也不等众人揣测了，一下朝，他便没了人影。唐旭回了医馆，他从侧门进来的，下人一迎上来就听他问了： “夫人呢?”
"夫人正坐诊着呢。"
唐旭只能在阁楼上等着。
他原本是想看着文书等云姝回来，可尝试了几遍，始终是看不进一个字，只得放下来，又踱步到了窗边。
屋外有些闷热，树上的蝉鸣声更是扰得人心烦。
云霖长得更像他的父亲，若是他与云姝有个孩子，会更像谁?唐旭在脑海中勾画着，他突然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来人。"
“将军。”
"去看看夫人还有多
少病人。"
下人忙跑去看了。
云姝如今的名气已经越来越响了，病人也是络绎不绝。唐旭一上午差人跑了一趟又一趟，病人的数量也始终没见下去。
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自己过去了。
云姝的坐诊之处的后边是一处屏风，他当初建馆亲自设计的一些细节，如今都派上了用场。
唐旭坐在屏风里，看着外面的女子模糊的身影，听着她的声音，心终于一点点安定下来。
"大夫，您看看，我娘子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但最近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半个月，都瘦了七斤了。"
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唐旭的心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一盆水浇过，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突然想起自己问过那个叫阿青的小侍卫。
云姝生云霖的时候，因为之前接触了太久的避孕药物，气血不通。又落了些病根，素来宫寒。那孩子来得可以说是十分不易了。
出生更是让他母亲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产婆甚至一度询问要保大保小。从头到尾咬牙一声不吭的云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 “要么都保，要么……就都别保了。"
唐旭知道，她不忍牺牲孩子独自活下去，也不忍留着孩子一个人在这世道生存。比起这个人看上去的冰冷与理智，其实她不对外人开放的内心，是如此纤细。还好最后母子平安，若是..…
唐旭不敢想下去，在他浑然不知中，就差点失去她一次了。他十分清楚，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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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早就知道唐旭等在那里了。
她知道多半是记着晨起时的话，是该与他好好商议的，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她顿了顿，为自己这个念头。
两个人的事情..
怀着云霖的时候，她从未觉着，这个孩子与杨珩有什么关系。
她想生下来，无非是想生自己的孩子，是割舍不下自己的血脉。
可这一次，男人的期待喜悦，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没有算计，没有功利，没有身不由己，而是被父亲与母亲共同期待的孩子。
云姝的心底，滑过一抹轻快。
结束了最后
一个病人的看诊，她转到屏风后面，刚一进去，就被拥入一个怀里。这个怀抱，如今的云姝已经熟悉万分了。
只是今日男人抱得过于用力了。
"云姝，"唐旭的眼睛，酸涩得想要流泪， "我真想人生重新来过。"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把她放进手心里。没有一开始的伤害，挡住她人生所有的风霜。
就不会让她嫁给那个男人，不会损害她的身体，不会有那些苦难。云姝心里无奈一叹气，不知这人怎的又悲春伤秋了。这么个大男人，外人口中的活阎王，怎么有时候比小姑娘还心思敏感。
"重新来过，跟我从一开始就不要相……"
“遇”字被唐旭用唇堵住了。
没有深入，就只是轻咬着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他知道云姝要说什么，可是他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那是他自己说过的。
他无法想象那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就像他无法想象，自己若是遇不到云姝，该怎么
办?
云姝看他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样，有些好笑，她真的笑了，勾着唇没有言语。唐旭更一点脾气也没了只能抱着她，闷闷抱怨： “你别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