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能克制住自己冲上去打人的冲动。
“贺总，我和什么人交朋友真的与你无关，您管好您自己就行了。”
又诚恳地建议道，“您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回医院照顾苏暮烟，人家可眼巴巴地盼着您回去呢。”
贺江玄沉沉地盯着女人看似真诚实则不耐烦的眼睛，只觉得一团郁气堵在胸膛，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女人的话翻来覆去地在舌尖滚动，贺江玄冷笑一声，喉咙仿佛也带上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与我无关，好一个与我无关。”
男人紧紧盯着顾云棠，眸光黑沉如墨翻涌，眼底是恨不得把她一寸寸剖析的探究。
“为什么？先是有徐仁玉，再有陆平锦，最后再弄出来个医生……”
顾云棠一怔，不爽地打断他。
“怎么了？我说了很多次了，我的朋友很多，有一两个异性朋友怎么了？”
顾云棠都快被气笑了，妩媚的双眸略带嘲弄地瞪着贺江玄。
“你确定要和我翻旧账？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个吗？”
顾云棠冷笑一声，掰着手指头和他列举，“苏暮烟、徐荣荣，还有爷爷寿宴出现的那一群女人，红的、黄的……穿的衣服都快凑成七仙女了！”
“贺总的红颜知己一点儿也不比我少啊，您是哪来的资格指责我的呢？”
贺江玄冷峻的眉心弯出一道深深的褶皱，沉声解释，“我和她们没关系，这里面我只认识苏暮烟。”
顾云棠轻笑，“贺总还真是薄情寡义，人家小姑娘们为了你和我撕扯到死，你现在一句不认识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了？”
女人笑得眉眼弯弯，无限凑近贺江玄，紧紧盯着他黑沉的眸子。
“我敢说我和他们问心无愧，你敢吗？”
——说话间，女人喷出来的香气仿佛将他亲密无间地包围了。
冷峻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贺江玄沉沉说了句。
“我敢。”
顾云棠实打实地被气笑了，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理直气壮的男人，满脸都是疑惑。
“你真的很敢说啊，苏暮烟是你的前女友啊，你凭什么问心无愧？你敢说你和她在一起的没有动过半分心吗？”
贺江玄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我和她不是因为相爱在一起的。”
顾云棠冷嗤一声，好奇地问，“那到底因为什么？”
贺江玄顿了顿，骤然沉默了下去。
这涉及到苏暮烟家里的隐私，他答应要替她保密。
顾云棠耐心等了半晌，只听男人低低说了句，“抱歉。”
又是这样，先沉默再道歉。
顾云棠不懂，为什么涉及到苏暮烟的话题，他总是这么讳莫如深？
她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意兴阑珊地鼓了鼓掌。
“真是没想到贺总撒起谎来也这么面不改色，不愧是贺总，耍人也这么在行，佩服佩服！”
贺江玄沉默半晌，又低低补了一句，“抱歉。”
“不用说抱歉，真的。”
没关系，她也对他撒谎了，那她就不必对他保留愧疚感了。
长长久久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
顾云棠刚不耐烦地打算赶客，就见男人冷峻的薄唇下压，冷声问了一句。
“你和那个人真的是第一天认识吗？”
顾云棠顿了顿，和医生是第一次认识，但和他那张脸……
她轻笑一声，毫无心里压力地撒谎，“是啊，他要联系方式我就给他呗。”
他要什么都满足他吗？
贺江玄顿了顿，想起顾云棠遇见那个医生时候的反应……
男人眸光沉沉，如两弯死寂的水潭。
“那我如果要你不给呢？”
黑眸紧紧盯着顾云棠，不错过她的一丝反应，漆黑的眸色浓郁到近乎偏执。
“我在你心中，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人吗？”
顾云棠无意说出更伤人的话，顿了顿，晃了晃手机，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你说晚了，我们已经加上了联系方式。”
对话框上面明晃晃的男人头像折射着热烈的阳光，轻而易举地刺痛了男人冷漠冰冷的双眼。
贺江玄沉沉看了顾云棠一眼，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
顾云棠立在原地，笑着摇摇头。
“不送我就不送我，还非要回来整这出，都耽误我打车了。”
贺江玄沉稳的步伐一顿，背着女人无声地阖了阖眼。
“上车。”
“那就谢谢贺总了。”
顾云棠笑了一下，也不跟他客气，拉开车门熟门熟路地坐在了后排。
……
车上。
贺江玄眸光沉沉地望着前路，攥着方向盘的大手用力到青筋暴起，神色晦暗不明。
顾云棠则安心地坐在后排欣赏风景，一个眼神没往前面瞟。
车子一路沉默无言地开到了贺氏。
顾云棠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贺江玄从后视镜里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黑眸骤然一凝。
“等等。”
男人从车上拿出一管药膏，拉开车门，大踏步向后方走去。
一把拉开后排的车门，伸手就去抓女人纤细的手腕。
“你干什么？！”
顾云棠警惕地把手背到身后去，“干什么？你又想拉着我去哪里？”
“贺总一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真的不怕我报警吗？”
贺江玄拿出手里的药膏，冷声开口，“我来给你涂药。”
顾云棠这才低头看去，只见白嫩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高高肿起，看着很是骇人。
——然而只是表面看着严重，其实没多大感觉。
但这并不妨碍顾云棠借题发挥。
她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开口嘲讽道。
“贺总这是干什么？是怕我拿去做伤情鉴定，这才赶紧来消灭证据吗？”
贺江玄绷紧了下颌，霸道地扶在她的肩上，声音沉着冷肃，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你的手腕很肿，需要及时上药。”
他的力气太大了，两只手跟铁铸的一样，顾云棠拗不过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男人轻轻捏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红肿的部位。
涂完药后，贺江玄低头，沉默地盯着女人红白交加的纤细手腕。
心脏好像是被揪成了一团，酸酸涩涩地泛着疼。
是他失去了理智，没有控制力道，伤了她……
贺江玄哑着嗓子，低低说了一句，“抱歉，今天是我冲动了。”
“不会有下次了。”
顾云棠猛地抽回手来，嗤笑一声。
“我真是谢谢你的好心。”
贺江玄将那管药膏塞到顾云棠手里，低声嘱咐，“这管药很有用，多涂几次。”
嫩白的手指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管药膏，顾云棠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开口。
“贺总这里的药备得真齐全啊，给苏暮烟准备的吧。”
她还是对男人之间那句话耿耿于怀，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看你这生怕她有磕磕碰碰的样子，你真的能说问心无愧吗？”
贺江玄沉默片刻，黑眸紧紧盯着女人如秋水一般美丽的双眼，“我这里只有消肿的药。”
他顿了顿，接着说，“是在你崴脚那天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