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穿成if宰后我裂开了 > 77 if线1 True Ending ·……
    我的半身, 我的倒影。

    我无魂无识却与我相依相偎的躯壳。

    我最无悔也最后悔的画作。

    ·

    坠落时面向天空,整个世界线开始倒转。

    救世者看到“自己”跳了下来。

    ——同生共死。

    ·

    太宰亭瞳知道,他快要死了。

    应该说, 按照他的计划,他该去死了。

    为了拯救世界献出自己的生命, 似乎足够被赞一声无私又高洁。

    但其实亭瞳从来没有什么崇高的野望,什么对拯救世界的执着——他只是按照前辈留下的那些东西,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穿越而来的画师对生死从未有过执念,活着似乎不错, 但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世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殊为留恋。

    森前辈早为第一次世界线重置而死, 但仍活着的人各有自己的路途:龙会继承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大概会在下一次世界线重置中死去;

    中也将在辅助龙继承首领之位后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管理那个属于他的港口Mafia;

    费奥多尔不是死去就是和果戈里一起继续他们的流浪, 和亭瞳也没有多大关系……

    他这必然的死亡,不会给任何亲近人带来困扰, 至于港口Mafia首领换代、约定之日死去、日本失去庇佑者带来的种种影响, 他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织田,你觉得呢?”

    黑灰配色的首领办公室里看不见天光, 青年打开下一份文件, 突然出声问坐在一边和他一起处理文件的“保镖”。

    而红发蓝眼的男人平静地回道:“我也这么想。”

    “那就好。”亭瞳说,“……毕竟我们都会死。”

    男人没有说话, 他继续认真地处理文件,似乎并不在意首领突兀的问话,安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当然也包括“他们”的死亡。

    而港口Mafia的首领也没有为属下的沉默而不满,面带倦容的青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来就不曾期待过对方的回答。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其实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思考的人是亭瞳,操控男人这么“回答”的也是亭瞳。

    这是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独角戏。

    ·

    太宰亭瞳有两具身体。

    一具名为太宰亭瞳,是他的本体,港口Mafia首领,约定之日,世界顶级理解者之一,是个公认为Alpha的Omega。

    一具名为织田作之助,是他异能力的造物,港口Mafia首领的怀剑,悖逆之月,世界顶级战力之一,是个公认为Omega的Alpha。

    操纵一具额外的身体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无法承受的负担,但他依旧会好奇,森前辈为什么要让自己塑造这么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

    亭瞳不认为自己和森前辈合力,会无法创造出一个世界规则的实体接口,但是,为什么要把这件尚未塑形的物品塑造成一具身体呢?

    有中也和龙他们在,亭瞳与港口Mafia并不缺乏“织田作之助”提供的这一点武力,第二具身体无法成为他的第二个大脑,处理文件事务时依旧只有亭瞳一个人思考,甚至还要为操控身体而分心。这所谓的第二具身体看似强大,对于亭瞳来说却并不难被代替。

    但这并无意义的存在的确存在于此,默默无声地被亭瞳控制,行使着他的任务。

    只是有的时候,亭瞳也会觉得这具身体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很多年他坐在首领办公室日复一日地批复着文件,异能力的领域庇佑整个国家,玻璃幕墙却一次也不曾打开,惨白的灯光下,纸张的质感冰冷,他看到背后层层干涸的血色。

    如果不是操控着那具身体一次次走出去,他几乎要忘记阳光落在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触。

    让人眷恋的,温暖。

    和身体几乎在实验中被毁掉、提问总是低于常人的亭瞳截然不同,织田作之助的身体是温暖的,体术使用者大概都是这样,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像一枚小小的太阳。

    所以常年失眠的亭瞳总是喜欢和织田一起睡,就算睡不着,属于自己温暖的怀抱也足够令人心安,他蜷缩在自己怀中,他把自己抱在怀中,然后慢慢数着两具身体的呼吸心跳,好像一生都能这样过去。

    这安然总是很短暂,但也已经足够。

    有两具身体似乎也不错,至少他能做到自己拥抱自己。

    ·

    他的手腕上有旧伤,无法做精密运动,还总是在阴雨天疼痛。

    后来港口Mafia的医师替他调配了药油,可以缓解旧伤,他于是操控着他的第二具身体给自己上药——他有的时候还会用织田给自己打理长发,毕竟这是真的很方便。

    然后,他在自己绷带收尾的地方打了个蝴蝶结。

    亭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蝴蝶结,这个结并没有什么实用意义,甚至还有点丑——亭瞳只会这一种打法——但他就是打了。

    两个耳朵耷拉在他的手腕上,和他皮肤一样苍白,只是一瞬间又像是一双兔子的耳朵、一朵圣洁的手腕花。

    他的另一具身体托着他酸软的手腕,把那个简单的蝴蝶结打得端端正正。

    算了。

    药油的味道不太好,效果也不太好,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用。

    起码蝴蝶结很可爱。

    ·

    ABO的体系毕竟特殊,他有的时候会用两具身体相互抚-慰。

    ——难道这就是森前辈让织田诞生的原因?

    亭瞳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只是偶尔想想。

    其实感觉会有点奇怪,两副感官的感知交织在一起,薄荷与玫瑰,咖啡与硝烟,信息素自己引诱自己,而他清醒地沉溺。

    亭瞳曾经讨厌硝烟的气味,但自己总会纵容自己,于是他汲取着另一具身体的信息素,也慢慢适应。

    易感期时,痛苦与欢愉从两具身体传来,由同一个灵魂承受,复杂难言,又引人沉沦。

    亭瞳厌恶过分深刻、近乎肮脏的欲-望,却慢慢适应了ABO的规则,有的时候他亲吻自己的唇,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然后看见群青色的眼瞳里映出自己的脸,他自己看到自己的脸。

    他们亲密到共用同一个灵魂,却甚至无法真正看清彼此的容颜。

    后来他给自己戴上项圈,因为害怕Alpha的身体在外失控,却说不清更深的心思。

    但是没关系,他们是半身,是彼此的倒影,我是你,你是我,所以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外面慢慢传出枯血玫瑰是约定之日禁-脔的传言,而他并没有尝试澄清,只是压下了这个消息。

    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对属下说,港口Mafia难道有过什么好名声吗?

    不算好,也不算坏。反正不用去管。

    倒也说不上有多少私心。

    有一次,他偶尔亲自上谈判桌,对面的首领夸赞他的织田的美丽,可那亵渎的心思在他眼中再清楚不过。

    那个恶心的Alpha向他索要织田,“只是一夜而已,一成利润总够了吧?”他这样说。

    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暧昧与**,那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里,是他不想解读的令人作呕的言语。

    真是恶心,亭瞳想。

    后来他的织田亲手夺取了那个Alpha的性命,鲜血淋漓,干脆利落,扭曲的脸庞上是恐惧。

    他却想起这个家伙曾经夸赞过的话。

    美丽吗?

    亭瞳有的时候会看着自己的另一具身体发呆,男人看向自己时眉眼过分温柔,玫瑰的容颜如灾厄般惊心动魄,却难以触动自己。

    明明艺术家最容易为美沉迷——这漫长的时光的确从他身上夺走了太多。

    黑白色刺目,男人脖颈间的项圈像是囚笼,像是锁。

    我是爱着你的吗?

    我是爱着我的吗?

    他一次次无声地问,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他自己不行,织田更不行。

    或者有些问题没有答案。

    必须没有答案。

    ·

    他的好友死了。

    处理他的领地、身体等事宜的时候,王尔德问他,你家那个怎么样?

    阿蒂尔因为他的亲友搭档而死,亭瞳和王尔德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于是王尔德产生了同样的担忧。

    织田作之助,枯血玫瑰,悖逆之月。

    约定之日的,悖逆之月。

    亭瞳看到了王尔德的担忧。

    他会背叛你吗?他会伤害你吗?

    你的结局,会和阿蒂尔一样吗?

    亭瞳说,不会的,他永远不会背叛我。

    他不会背叛我。他无法背叛我。

    从始至终,织田作之助都只是个工具,工具怎么能背叛他的主人呢?他甚至连真正的自我意识都没有。

    王尔德没再说话。

    他相信了,或者没有。

    他们都没有多说,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不问不会改,问了一样不会改。

    后来他终于处理完了阿蒂尔的后事,织田依旧在自己的操控下站在身边,神情沉静,几乎冷漠。

    chcker上的暗纹是银色,他伸手,一点点摸过去,感知到微微的痒,但他的织田并没有躲开。

    不,应该是,“我操纵着我的织田没有躲开”。他想。

    有一瞬间,他想要就这样用力按下去。

    再强大的异能力者也需要氧气,织田不会反抗,他会控制住的,他连自己的心跳都能控制。

    自杀是多简单的事情啊。

    然后他放开了手。

    是因为怕疼、怕难受,还是因为织田还有用呢?

    又或者只是舍不得。

    他以前明明那么怕疼。

    那天夜里,他睡在他的织田的怀中,男人的身体依旧是温暖的,可却始终捂不热自己的手脚。

    太冷了,太冷了,怎么会这么冷。

    他睁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心跳总是数错,左手的旧伤突然就开始痛。

    要去哪里摘一颗太阳?

    ·

    手腕还是会痛,但是他没再用药。

    反正没用,还浪费药物。

    但是绷带依旧要缠,那些伤疤被一点点遮住,收尾没有蝴蝶结。

    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画师了。

    那些细小的、无用的美丽,他似乎再也感知不到。

    这个破败扭曲的世界里,连一朵小小的花都找不到。

    而织田始终都沉默,被他操纵着的沉默。

    男人是一把枪、一柄刀、一副铠甲,是亭瞳的倒影亭瞳的半身,但从来不是人。

    有的时候亭瞳会操纵着自己的半身说话,早在开口之前,他就知道他的织田会说什么。

    其实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但也够了。

    他计划好了自己的终末,也从未有过奢求。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可那一天,他看着自己,突然就开始困惑,自己难道真的要拖着自己的半身一起死吗?

    但他的织田明明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

    他的,织田。

    没有灵魂的,工具。

    那一瞬间,他突然焚心蚀骨地后悔。

    ·

    最后之日来临。

    做好一切准备,他切断自己和织田的联系——这场献祭本就无须第二具身体的死亡,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会替他完成规则的修改,这是最后的、仅此一次的手段。

    亭瞳不知道连自己残念操控都失去的躯壳会有什么样的未来,是成为一具空壳,还是直接死去?他不知道,也不再有那个精力去想。

    森前辈是为了什么让他拥有第二具身体已经不重要了,这只是他在死亡之前最后的任性。

    港口Mafia天台,青年仰头注视着天空向后倒去。

    坠落是世界线重置的进程,他看见自己长发在风中的弧度,也看见倒映在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改变。

    这是世界线的重置、规则的修改在顺利进行,亭瞳却没再去想那些东西。

    都无所谓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应该完成的一切,那美好的仗他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他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他已经守住了。

    他不曾希冀过公义的冠冕,他只要一场安静的永眠。*

    ——然后他看见,“织田作之助”跳了下来。

    那具熟悉的身体追上了自己,浑沌又清澈的群青色眼瞳中映出自己熟悉的容颜,有力的手掌向自己伸来、握住被绷带包裹的手腕将自己拥入怀中,坚定而温柔。

    他们相拥坠落。

    是什么在支配他的活动?是什么让他和自己做出一样的选择?这具身体难道有自己的意识吗?……

    亭瞳应该困惑的,但残阳似血,模糊男人的红发,长风猎猎,整个世界都放开他,这赴死的路途一生般漫长。

    他拯救了世界,他放弃了一切。

    他别无所求。

    你是我最后的冠冕吗?

    青年于是扬起唇,在自己一如即往温暖的怀抱中闭上了眼。

    ——无论生死,你陪我一起。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