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鸨挤眉弄眼地小声道：“姑娘可知道那相公是什么人？”
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没问过他的名字。菡芝仙摇摇头,等着老鸨给她答案。
那老鸨道：“我今个打听清楚了，他叫做哪吒，是白风的弟子，是那名震天下的‘降魔天神’之一，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菡芝仙听了，却木头般点点头。纵然他是“降魔天神”之一，与她一个青楼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管做她的生意就是了。
这之后，哪吒有时会来找菡芝仙，他每次来，菡芝仙都会十分开心。
后来菡芝仙也特意准备了几坛子好酒，专门等着哪吒过来。
哪吒算是回头客，但始终算不得常客。
他一月中也就来上一两次，每次只与菡芝仙吃酒谈天。
如此一来二去，菡芝仙渐渐习惯了有哪吒陪着的日子，也越来越期盼哪吒的到来。
就这么过了半年,一次两人仍旧饮酒聊天，情到深处时，菡芝仙忽然觉得一阵恍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接过不少客人，可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将自己交给对方。
可这么久的时间都过去了,哪吒一次都没碰过自己，是不是哪吒根本就对自己没兴趣？
在哪吒出现之前，菡芝仙从不相信有自己拿不下的男人；在哪吒出现之后，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拿下眼前的男人。
你自是英雄好汉，也需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菡芝仙不同于其他青楼女子,不会如那些满身脂粉气的女人一般只知道献媚，她有的手段，是其他女人怕是一生都学不会的。
菡芝仙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哪吒身边，轻声道：“李相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哪吒愣了一下，答道：“不是姑娘的闺房吗？”
菡芝仙笑道：“是奴家的闺房不错，也是多少恩客们休憩寻欢的地方。”
哪吒的酒杯停在半空，一时间没有说话。菡芝仙继续道：“奴家见过的男人太多了，唯独像李相公一般，只知道喝酒谈天，却一点不懂风流的人物，以前还真没见到过。”
菡芝仙的唇就在哪吒的耳朵旁，那带着一点酒气的香风吹过耳边，让哪吒感到一阵心痒。
菡芝仙继续道：“相公就不想尝尝，这人人垂涎的快活吗？”
哪吒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此时又喝了酒，怎么可能真的不心动？
只是在遇到菡芝仙之前，他从来没到过这等风月场。
酒坊赌场倒是平日常去，可这等香艳的地方，他总觉得与自己不合。
于是哪吒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一个粗人，哪配得上姑娘这等蕙质兰心？”
菡芝仙双手扶着哪吒的肩头，把头歪着枕在哪吒的肩膀上，故作忧伤道：“奴家也觉得自己人间少有，那些与奴家寻欢作乐的恩客们，也没几个这能配得上奴家的。”
经过菡芝仙这么一说，那菡芝仙被个脑满肠肥的丑八怪抱在怀里的样子瞬间浮现在哪吒的脑海里。
其实菡芝仙作为头牌，是有资格挑选客人的，能进得她闺房的客人，哪一个不是神貌俊朗的人物？
更别说还能与她有一段美好回忆的人了。
哪吒本就头脑简单，再让酒气这么一激，哪能想到这么多，心中满满的都是不忿。
无论哪吒表现得多么克制，其实他早就对菡芝仙有了好感，经过菡芝仙几句的激将，他心里便全是为菡芝仙感到不值。
哪吒缓缓将酒杯放下，轻声道：“既然如此，姑娘何必还在这红尘之地待着。”
菡芝仙叹一口气，无奈道：“奴家幼时就被卖了进来，没有赎身的银子，要怎么离开？”
“相公是征战沙场的人，在沙场上杀敌时相公当然不能逃。这暖春阁，恰如奴家的沙场。”
虽说这么形容有些牵强，可对于哪吒这样的直肠子来说却恰到好处。
菡芝仙看着哪吒的面色渐渐发红，微微一笑，乘胜追击道：“像奴家这般性命轻贱的女子，可没机会选择接的是什么样的客人。”
“接到了些粗暴凶蛮的客人，咱们也只能忍着；好不容易来个可心的好儿郎，人家却又看不上咱们。”
哪吒立刻起身道：“不，怎么会，菡芝仙姑娘……”
见到哪吒这般的反应，菡芝仙知道事情十拿九稳，现在只差最后一个推手。
菡芝仙环抱住哪吒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柔声道：“奴家知道自己这身份，是配不上相公这等人中龙凤的，可奴家还是妄想着，今夜相公眼里只有奴家一人。”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哭腔，这世上哪有男人能禁受他这般连环计策的，便是百炼钢也该化作了绕指柔，更何况哪吒本就对菡芝仙有意。
经过菡芝仙这么一闹，再把酒气激起来，哪吒登时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姑娘。
菡芝仙轻柔叫了一声，更把哪吒的保护欲都顶了上来。
哪吒抱起菡芝仙便走到了床榻边上，把菡芝仙轻轻放了下来。
菡芝仙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哪吒，轻声道：“相公轻点，莫要弄疼了奴家。”
那眼中秋水荡漾，让哪吒更是难以自持了，他缓缓躺倒在菡芝仙身边，轻轻搂住菡芝仙，笑道：“姑娘放心，我不敢让姑娘难过了。”
第二日一早，菡芝仙从梦境中缓缓醒来。
她这么些年来何曾缺过男人？
可如昨夜一般全情投入的却前所未有。
这一夜间的满足，是她十九年间从未感受过的。
她转过头去，本以为奋战了一夜的哪吒应该正呼呼大睡，哪知哪吒早已起来了，正在一旁温柔地看着自己。
唯独这一瞬间，菡芝仙好似初经人事的小姑娘，居然脸红了起来。
她看向哪吒，猜测着哪吒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柔情蜜意的话。
可哪吒这样木头疙瘩一般的性格能说出什么情话来？
照常来说的话平日里的菡芝仙绝不会弄出这样的差错来，只能说爱情让她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