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胃口真好。”
元三解开了睡衣的扣子，华乃天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他无语，额头的湿发地滴出稀稀拉拉的水，湿在她胸前，形成一个一个圆点，“你有没有点情趣？衣服是男人的开胃餐。”
她低头瞧瞧身上的米老鼠套装，没觉得。
他跪坐在床上，拉过她的手，放在腹部，个楞个楞地弹八块腹肌，“好摸吗？”
但元三是块木头。
吴大夫的十碗药下去，她又在定期打雌激素，没了世俗的欲望。
她扁扁嘴巴，戳了戳，“挺硬的。”
华乃天来了劲儿，朝她挺了挺胯，舔唇，语气咸湿，“还有更硬的，你要不要看？”
元三的眼神往下瞄。
看出来了。
你才应该去演出池塘的风月片，本色出镜，都不用剪辑，一镜到底。
她盘腿坐在床上，这一个月来，男人夜夜相拥。虽然不介意有个人肉暖炉，但她，担不起个中深意，“你也知道我身体。”她眨巴眨巴眼。
华乃天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来事了，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玩着花样推三阻四，微湿的胸膛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心冷到了，还是被晾了太久。
“邱杰就可以，是不是？”
那倒也不是，元三的眼神开始逃避。
华乃天捏住她下巴，逼迫对方看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一点儿感觉。”
漫长的沉默。
元三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事只有女人懂。
通向心的固然是性，但女人的性，只给爱的人。
她眼神闪了闪，“你教我的，有些事，不需要用嘴说。”
华乃天没有再勉强，哪怕元三答应过，一周两次，只要他要。
但有些事，只有男人懂。
他可以有很多床上的对象，激情，新鲜。但对爱的女人，终究是不同的。拥抱自己爱的女人，让他感受到灵魂的归属。他不是在要求发生关系，他在寻求安慰。
给他一个，这个世界，终有一人接纳了真正的我的安心。
她不肯给。
两个人，黑暗中，背对背。
过了几分钟，华乃天叹了一口长气，转过身，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摸着她略显冰凉的手，“吴大夫还没消息。”
“嗯...”元三习惯性地往他怀里窝了窝，“这也看，看缘分，别太，那个，勉强了。”
华乃天面无表情地玩元三的手指，心里思索着，不行，就调动下死鬼爹在生前的Army关系吧，他收紧了怀抱，柔着声，“你不急？”
元三没声，她入睡很快。
说明吴大夫的药很有效，所以，找到老人家，势在必得。
华乃天轻轻拍着女人的背，最后，听她睡地沉了，掌心贴在了后背，久久没有拿下来。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生命力注进去，换她多活几年。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他抚摸着她的头，感叹。
他们华家，都是爱迟者，没有与爱人相守的命。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Alice把历经万难的剧本带来了，事关投资回报率，所有天华娱乐高层，以及相关的26个投资方都参与了讨论。
大家都研读过手稿作品，就冲着未出版的巴老遗作，由天华牵头的“巴1987”项目引来了将近百家圈子里的电影出品方，最后通过竞标，最终确定了26位公司和个人投资商。
但当最终剧本大纲到手，多数人都投了反对票。
“不可能，没有爱情，怎么动人？谁要看哦？”
“纯纯追求理想？电影诶？又不是恰逢特殊时间的赞礼片。”
“男女没有，擦边呀，搞点配角，男男，女女的，总归要让人瞌吧？”
“你们改的是什么？我就问你们，一个女人一路奋斗，孤身一人，走到大漠搞农业种植，然后一直到老，有啥爆点不？你想看吗？”
“不是我说，要不把池塘加进去吧？恋人一起搞事业，甜甜的恋爱。”
Alice没有插嘴的余地，她手里的剧本，在这些投资人面前，似乎无足轻重。这几年女性体裁的折戟，投资回报率之低，让她无法挺直腰杆子，和资本对话。
大会议室满满当当，大家都等着元三发话。
元三把手机的一个角顶在桌子上，另一个手轻轻拨动，等房间内没声音了，才抬眼看了众人一眼，“你们可以，无条件撤资。”
众人面面相觑。
元三放下了手机，“我的决定，和Alice一样，尊重原作，”她对Alice笑了笑，安抚对方，“实际上，拍下这份手稿的人是我师傅，和巴老是跨国至交。他们在巴老临终前，有场谈话。巴老终生未婚，对手稿中的这位女性也是，如果非要有感情线，就只有这些了。”
“他们在各自领域里走到了顶尖，放弃了个人生活，一辈子在写信，怀念对方。这就是老一辈的爱情，没有更多了。但我觉得，这才是最动人之处。”
“是动人，”黄生一直是站在元三这边的，他蹙眉，“但同时，这是生意，电影这桩生意，是要看数据和票房的。”他小心观察元三的反应，“如果投资没有回报，以后同类题材，只会更遭冷遇。而且，对我们来说，可以亏钱，不能被人说眼光不好。”
他说出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亏，是不怕的，几千万而已，亏得起。但投资行为和眼光是关键，如果这次投资失败，如今行情不好，不巧在其他项目上也走了眼。那么，在资本界就会被怀疑操盘实力。
华乃天被人推崇，不仅因为关系背景深，更是因为，多年操盘资本，几乎很少亏本，眼光其准。
元三点点头，“所以，这是场豪赌，”笑眯眯地看了一圈人，“你们怀疑的是，电影是否还能圈钱？事实证明，找几个流量明星，让营销方装粉丝锁场，也挽回不了电影和投资的口碑，这条路不能走了。”
她站起身，“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一荣俱荣。你们有探索过别的路吗？没有的话，巴1987或许就是破局之作。这个庄家，天华娱乐先做，赢了通吃四方，有口碑又有钱。输了，也是天华立的项目。”
说完，她就拿起手机，叫上Alice走了。没想到元三这么爽气，还如此自信，有些老总不确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过了5分钟，杨少芬带着精算团队，一字排开，颇具气势，“各位，元总让我现场退立项时，各位的意向投资金。”
走进元三办公室，Alice才感觉到自己能喘气，刚想说话。就看见元三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抬脸对她心虚地笑，“虚张声势，这招好用吧？”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黄江都傻了，颤抖着手，嘴巴直抖，“大姐，你玩空城计？”
元三招招手，让小助理赶紧泡茶，一人一杯，才坐下来，“这项目要去大漠拍摄，大漠种菜种树，联系当地的林业局，Alice找到的人物原型，还要去当地采访，这方方面面，我们天华娱乐一家如何吃得下来？没有其他26家资金，会死的。”
“那你让杨少芬进去退款？”
元三狡诈地笑了，“我这招，以退为进。他们会以为，我有底线和王牌，有恃无恐。”
过了20分钟，杨少芬独自带着笔记本电脑进来了。
“都走了。”
她看着众人紧张的表情，展颜一笑，“一个人都没退。”
愣了几秒钟，几个人吐出了一口长气，相视而笑。
黄生问，“你怎么想到的？”
元三眼神闪了闪，没解释。
教她的，自然是投资界的不败神话，华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