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元三看着水晶吊灯，心里想着，这灯怎么不掉下来，砸死华乃天呢？
她面无表情地听他的粗重的喘息，并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对方借一双手，和委屈求全借一只手的无理要求。
“弄不出来。”他贴在她耳边说。
过了14岁，他就没在这上面动过手，现在急躁地不行。
元三如同入定的和尚，任凭华妖精如何喘，也绝不给一丁点儿的回应。借着柔和的月光，华乃天看到女人侧面，几乎是坚硬的侧影。
如同仰面被一盆冷水浇透了心。
他停了，房间内落针可闻。
“元三，你是狠人。”他冷冷地，笑了，“是不是邱杰就可以？”
元三拉高被子，转过身。
华乃天板过她的身子，双手箍紧她的双臂，逼她看他，“他就可以？”
元三想说，她生理性地，对这类事情，提不起兴趣。
但，对他，多余解释。
她定定地看他，“你总是这样。”挣开他的钳制，坐起来，打开灯，“说什么都不算数。”她抹了把脸，“明明是你自己答应，允我一个要求的。我解决梁小燕的事，向你提离职，不行。我答应你住进华公馆，直到你解决新加坡项目的事，让你别碰我，结果你要纠缠。刚睡前说，就抱着什么都不做，又要我给你搞手活。”
元三摇摇头，直视他，“别人说你一诺千金，你的金在哪里？”
他也坐起身，和她一样，靠着床头，“那你说怎么办？”他俯身从床头柜上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前闻，头往后仰，看女人低垂着头，“元三，你怕我，你要躲我。”
元三一下子不响了。
华乃天笑了一声，“我猜，你连天华娱乐也不想要了，不是吗？”他把烟叼在嘴里，“你想着和邱杰双宿双飞，手里有钱，自然什么都多余，尤其是我。”
元三被这怨妇的口吻，惊出一身冷汗，她看了眼男人浪里浪荡的样子，放轻了声音，“我活不了多久，能陪你几时。如果你想对我好，就应该放我走。”
华乃天保持着仰头叼烟的姿势，侧头看她。m.
她在他瞳孔里的身影，如此清晰。
他的表情很专注，也很认真。
这次，元三猛然明白了。
但，她转过了头。
华乃天嗤笑了一声。
他从裤兜里掏呀掏，掏出一个复古花纹的打火机，点燃了烟，狠狠抽了一口，吐在了元三的脸上，呛地她直咳嗽，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躲藏在烟雾里的伤心。
“我是华乃天，从来不管别人死活，如果你要人陪。”他直接把烟掐没在床头，那是昨天被烫出洞的位置，“那也只能是我。”
说罢，他看她。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最了解华乃天的人，那一定是元三。她明明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却也只是微微轻叹，伸手果断关了灯。
男人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
黑暗中，元三的声音传来，带着轻叹。
“你不该现在明白的。”
不该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爱，因为太晚了，你已经失去。对她的感情又清醒地太早，哪怕晚几年，就不用承受，连人都留不住的痛苦。
老天真是阴差阳错，爱开玩笑。
华乃天为她掖好了被子，确保没一处漏风，“我会找到吴大夫，”像是在对自己保证，“她当年救过爷爷，自然有办法医好你。”
是他太急了，治元三和查小吴，不能一起做。老人家并不想翻开老黄历，他逼迫太过，又涉及小吴的身份，才起了离开的心思。
元三按住了他的手，“华乃天，别为难吴大夫。”
华乃天反手与她十指相扣，钻进被窝，把她拖进怀里，“元三，你也给我唱歌好不好？”说完，没等她回答，又提了一个要求，“你叫我阿天，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被拥抱，已经是元三的底线。
“你已经是个40岁的老男人了，”睡意袭来，她抽回了被扣住的手，“怎么叫的出口阿天的？唱歌？我，不太会唱歌.......”
华乃天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苦笑。
“骗子。”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上，为她轻轻哼起了“星空下的我”，哼完了两遍。
一颗眼泪，砸到了女人的额头。
“元三，不要做坠落的星星，好不好？”
熟睡的女人，没有回答。
他们曾经有过动人心弦的故事，是他不好，让她等了太久，失去了对结尾的期待。他来了，他还是来了啊。他不要抱着回忆在光影里度过，去回味，这辈子唯一一次，他不自知的相爱。
“你不是萤火，不要消失，好不好？”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们不要分什么对错，命运无处推演。
相遇之处，难以预料今天。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在爱里，我是那个能健步如飞奔向你的人。而不是像现在那样，如此笨拙跌撞。
他的泪，在这无边夜色中，伴着寂寞的月色，在脸上肆意。
从未有人告诉他，爱，是心里有个填不满的空洞。是，四面八方的孤独。是，此时此刻，得不到回应的无助。
是惶恐，是不安，是害怕。
是卸下装甲后，那当心一剑。
华公馆上下，对元三的态度，都悄然起了变化。
李容只觉得华夫人这个称呼，前所未有的讽刺。肚子越来越大，她却愈发不安，私下叫来的Melody，不如以前做助理的元三那般面面俱到，被逼问地狠了，就笑着装傻，重复说，不知道夫人要问什么，夫人说的对，夫人想地很有道理。
雷姨更是绝，对她的嘱咐是是是，但吃穿用度，一切都是以元三为先。每天早中晚，食疗食补，外加单独的人参炖汤，把元三喝吐了好几次。
饭桌上，华乃天更是明显，那筷子，恨不得把好菜都给夹她碗里。
Melody也是处处防着她，怕她去找元三麻烦。
元三在如此的多重呵护中，一个月内养胖了十斤。最终在华公馆例会中，对如此投喂表示严肃的拒绝态度，她太作孽了，个把月吃死了80只鸡。
华乃天同意了，只要不牵扯邱杰，如今对元三，他很好说话。
晚上睡前，两人对坐着。华乃天照着陈医生的嘱咐，睡前用中草药配制的膏按摩15分钟，双手双脚。元三嫌烦，华乃天并不，他轻轻捏着，有时还说些上流社会的八卦。
因为元三往往听着听着，就随便他怎么搓磨。
“出事了？江南那个老淫贼？”
华乃天头也不抬，专心致志摸脚，“wash钱，被发现的。他心黑，随便搞个艺术品流转几次，就能走干净的现金流。非要在三天内，直接套现3000万。”
她的脚心被刮了下，立刻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眉开眼笑，“江南有个组合ShiningDiamond，可以谈谈，”说完，不放心地问他，“你在局子，那种局子里，见过她们吗？”
华乃天刚擦完手，准备给她摸另一只脚，闻言掀起了眼皮，“我怎么会知道，不去很久了。”打开另外一罐草药，涂满在手心，扯过女人另外一只脚，“我去问问King呗。”
元三撑着下巴开始算计。
华乃天觉得她今天心情不错，按摩完后，洗了把澡，围着浴巾，杵在床头，见对方没反应。他抽走了手机，扒了扒湿头发，“喂，今天可以吗？”
他是有些紧张的。
一周两次，也不多，她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