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辽西。
    一望无际的碧绿色草原上,一个个毡包驻扎起来,围成一座大营。
    大营中间,中军位置上,有一座极大的白色毡包,足以容纳百人。
    白色毡包内,高大粗犷的乌丸单于蹋顿,斜倚在上首的兽皮大椅上,怀中正揽着一名汉人少女。
    而蹋顿下首,分坐于左右两侧的三名乌丸王,难楼、苏仆延、乌延,身边也围绕着几名汉人少女。
    这些女子身披轻纱,小心地奉上斟满酒的酒碗,手臂上的青紫的伤痕,清晰可见。
    “兄弟们,来,喝!”
    蹋顿一手揽着身边的少女,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酒碗,对着下手的几人喊道。
    “喝!”
    难楼三人见此,共举酒碗,仰头一口饮尽了碗中美酒。
    蹋顿将空酒碗放下,伸出粗糙的大手,狠狠摸了一把少女白嫩的肌肤,肌肤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微红的痕迹。
    少女颦眉忍着痛,不敢发出一声。
    蹋顿被风沙侵染的黄黑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哈哈哈,难楼这次干得不错,这汉人的美酒和美人,滋味儿都不错,本单于记你一功!哈哈哈!”
    难楼浓眉大眼,一副络腮胡爬满了半张脸,闻言起身,右拳一击左胸口:
    “多谢单于!”
    苏仆延与乌延对视一眼,将眼中的不甘掩下,郁闷地喝了一碗酒。
    蹋顿心下大悦,笑言:
    “你可是功臣,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快坐!”
    随后,蹋顿将怀里的少女随意往地上一推,吩咐:
    “去,给我们跳个舞,助助兴!”
    少女跌落在狼皮地毯上,眼中闪过一丝悲切,不得已起身,站到众人中间,缓缓起舞。
    几道如狼一般贪婪的目光,在少女身上肆意游走。
    有舞可看,蹋顿几人心情更是愉悦,推杯换盏之间,兴致更甚。
    突然,毡包外,一乌丸士兵在帐外大声禀报:
    “禀单于,袁将军使者,辛评辛先生到!”
    营帐内氛围一滞,蹋顿眼中闪过一丝暗光,随后立刻消失不见。
    “行了,你们都下去!”
    蹋顿不耐烦地盯着身边的少女,命令道。
    几名少女连忙爬起身,低着头,纷纷从毡包另一侧退了出去。
    难楼三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愉,兴致缺缺地放下了酒碗。
    蹋顿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缺漏,便挥了挥手,下令:
    “将人带进来!”
    随着蹋顿一声令下,毡包很快便被撩开,辛评缓缓走进营帐。
    看着上首彪悍威武的蹋顿与身边虎背熊腰的难楼等人,辛评心中却也不慌,低头浅浅一拱手,客气道:
    “单于!”
    蹋顿堆上一抹和善,连忙起身,作势去扶,口中连连道:
    “辛先生快起!”
    辛评没等蹋顿来扶,自己站直了身体,嘴角带着一抹疏远的笑意。
    蹋顿看着辛评,心中转了一个弯,夸赞道:
    “辛先生气质不凡,怪不得袁公如此重用!”
    随后,话锋一转:
    “不知道袁公令先生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辛评闻言,收敛笑容,双目闪过一丝凝重,正色道:
    “我奉明公之命,前来问问单于,为何派出来追杀曹操的乌丸骑兵,会劫掠了我雁门平城?!”
    蹋顿一怔,有些愣愣的,面上满是吃惊与不可思议,大声反驳:
    “怎么可能?!”
    辛评盯着蹋顿,并不言语,但眼中深藏着深深的怀疑与不满。
    蹋顿见状,连忙解释:
    “辛先生,我们乌丸受到袁公庇佑,这才能年年有粮,岁岁有布。我定然不敢违抗袁公命令,让手下骑兵前往平城劫掠。”
    “此事还望先生在袁公面前,为我解释一二,确实是没有这回事啊!”
    辛评眼中的疑色并未消减,语气反而更加严厉起来:
    “若非单于命令,乌丸兵士如何敢入并州作乱,劫掠一城?!”
    蹋顿心中暗骂不已,但面上却满是担忧,急忙解释道:
    “如今乃是夏季,乌丸大草原草肥水沛,何必前往平城劫掠?我等此行也不过是奉袁公的命令,前往并州刺杀那曹操而已啊。”
    辛评见蹋顿对答流利,语气谦卑,心下的怀疑不由得去了几分,沉声问道:
    “平城被劫掠乃是事实,难道单于并不知情?”
    蹋顿连忙点头:
    “此事我真的不知情!袁公于我有恩,交代了此等小事,我定是要用心办好,怎么会去劫掠袁公手下的百姓啊!”
    辛评眉头一皱,沉思片刻。
    蹋顿单于面上的震惊不似作假,难道真的是个误会?
    但是平城被劫掠是事实,蹋顿单于没有下过这种命令,难道是乌丸骑兵自作主张?
    辛评收回思绪,沉声道:
    “如今平城被劫掠,再加上曹操活捉单于手下骑兵后,骑兵交代出了刺杀之事。这两件事连累了明公,引得天子下诏贬斥。单于必须给明公一个交代!”
    蹋顿面色一僵,看向辛评的眼光晦暗不明。
    该死!
    本以为不过是劫掠了一城而已,没想到居然惊动了汉天子。
    这就难办了……
    蹋顿的目光一沉,微微低头,给了一侧的难楼一个眼神,立刻作势大怒:
    “难楼!此次乃是你手下的上谷部落,奉命前往雁门杀曹操,为什么曹操没有杀到,还会有人劫掠了平城?!”
    难楼瞬间会意,一副不可置信的脸色看着蹋顿,目中满是惊慌失措:
    “单于...这...我不知道啊,我明明告诉夫宗,让他带兵南下,只是为了杀那姓曹的将军而已。我从未让夫宗去劫掠城池啊!”
    辛评眉头浅浅皱起,一言不发。
    蹋顿脸色阴沉,大发雷霆:
    “那夫宗现在在哪里?!还不快让他滚过来!他干出这种事,我该怎么面对袁公!”
    难楼似乎被吓到了一样,连忙点点头,右拳一击胸口,慌张应答:
    “是是是,我立刻去寻夫宗!”
    话落,难楼便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蹋顿恶狠狠地瞪了难楼的背影一眼,随后转头,满是愧疚道:
    “辛先生,此事我真的不知情,不然我肯定剁了这个罪魁祸首!还请先生替我跟袁公带话,请袁公勿怪,我定会狠狠惩罚擅做主张的部属,给袁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