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非法入境者去了哪里？
梁森留下的视频凌准看完后就交给了乔邺，从确定梁森的身份到关于他跟踪的那批毒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那只言片语里提到的“人蛇”似乎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在南港码头截获了毒品，之后又成功逮捕了冷颉，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有这群人存在，于是乔邺认为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早在京港发生骚乱之前就离开了京港。
凌准也曾经这么认为，但当他坐在办桌前一遍遍的翻看完案件卷宗之后，他开始有了疑惑。
毒品和器官交易，哪个利润更大？
2017年MedicalTranion网站公布了一份美国黑市的人体器官和组织交易价格
，从普通人都知道的血液、心脏、肾、眼睛等等器官，到人们想都想不到的头皮、头盖骨和冠状动脉都明码标价，从几美元到几十万美。时隔五年，现在人体器官和组织的非法交易金额必定水涨船高，其中的利益更加可观。
人被当成牲畜一样切割贩卖，从1品脱血液、1平方英寸皮肤到一颗心脏，一个活人被拆分后，价值是多少？
凌准不确定南港码头截获的毒品是不是诱饵，毕竟这批毒品数额不小，至少让京港这次的骚乱有了“性价比”，但如果这批毒品真的只是壁虎断尾，那么失去了踪迹的那群非法入境者又会是多大数额的交易本体。
“梁森提到的线索不多，也不清楚那群非法入境者的人数和目的地，但我认为我们应该针对他们的行踪追查下去。”
凌准说完转头看向了乔邺。他提出的这一个疑点几乎可以说是捕风捉影，没有实际的证据和痕迹来证明他们和这次京港的骚乱有关，而且随着毒品被截获和恐怖组织成员落网，袭击京港的事件已经画上了句号，现在他们在做的只是查漏补缺寻找失踪警员，仅此而已。
乔邺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今天还能坐在这里给凌准他们开案情会，是因为他的处分结果大领导们还在研究中，说不定哪天他乔处长就被问责下岗了。
作为刑侦处的主管处长，他很清楚警察不能捕风捉影的去察案子，展开调察的前提是案子真实存在，而眼下需要追察的案子只有两起，方析的下落和罗彧、程睿的死亡真相，至于凌准和简行说的那些谜团，乔邺不否定他们的怀疑，但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谁都能凭着怀疑和感觉去使用警力。
“凌准，你和小简的怀疑得有证有据。”乔邺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不能只凭梁森的一句话就让你们去调察，他说有一群非法入境者，人呢？刑侦队、特警队、ICPO的人都在现场，谁都没有看到这群人，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怎么查？……如果这群人已经离开了京港，那么你们就更没有权利再去追查，因为你们是京港的警察，目前你们的职权范围只在这一块地界。”
乔邺的话很严厉，也很实际，也许罪恶就在不远处，但如果那个不远处不在你的职权管辖范围之内，你就不能越界。
“你们的怀疑我会向ICPO中方国家中心局反映，让他们去联络追踪，你们安心做好自己手里的事，解决你们首先该解决的案子。”
乔邺这不是在和凌准商量，而是告之他上面领导的决定，这个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凌准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服从命令也是警察的职责之一，而且他确实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去说服乔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放弃这个疑点。
乔邺看凌准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也不打算再继续跟他掰扯，而且案子拖了太久了，不能再让这么一群人耗在一个案子上没完没了的了，于是乔邺对着众人说道，“咱们这案情会也了好几回了，案子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罗荫和宋明的通缉令都已经签发下去了，接下来依靠的就不仅仅是我们京港一个地方的警力去调察走访了。”
乔邺的意思大家心里也大概听明白了，寻找罗荫和宋明这两个在逃人员就不是他们主要的工作了，剩下的就等着消息吧。意思都懂理智上也能接受，但人毕竟不是机器，理智上接受了不代表情感上也能接受。乔邺的话间接也就是表明了，寻找方析的下落不再是今天之后的工作重点了。
“凌准。”乔邺把目光停在了凌准身上，“过两天你跟郑帆交接一下，罗彧和程睿的案子接下来由你负责。”
凌准一怔，这案子一直都是郑帆负责的，也没听说出了什么问题啊，怎么突然就让他来负责了。
乔邺看凌准在发愣，呆呆的看着他没接话，本来乔邺就气不顺，这下子火就直接窜了上来，喝道，“不想干啊？不想干就下岗，别干了。”
凌准多多少少是有点冤大头的趋势，毕竟乔邺这火气是由郑帆和张少峰而起，凌准也只是被迁怒了而已。
凌准这没来由的被一通呲，着实是有些委屈，他想查的不让他查，让他干活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骂，他不冤谁冤。
“我也没说不干啊。”凌准嘟囔了一句。
案情会在乔邺一句“散会”中结束了，乔处长铁着一张后爹脸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倒霉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屿抱起笔记本就走了，凌准本来还想上去跟他聊两句，但姜屿根本不想理他。
陶辕拍了拍凌准的肩，都是心里明白的人，姜屿怎么可能不生气，方析是他们组里的大宝贝，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谁能想他们对着电脑干活的人还能遭遇那些个事，而且还是凌准他们撺掇的，这就跟忽悠人家孩子没跟大人打招呼一样，人家大人没堵上门骂街已经是修养好了。
陶辕和凌准聊了一会儿也回他们组里去了，贺理这才走过来跟凌准打了个招呼，说道，“凌队长，许老师让我跟您说一声，他晚上去您家串门，他说他想喝莲藕排骨汤。”
简行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笑，凌准瞪起眼珠子咬牙切齿的回了三个字，“让他滚。”
贺理以一副“我只是个带话的”表情以及“我也不想陪他一起去您家”的OS，对凌准点了一下头转身抄着口袋走出了会议室，凌准这一场会开下来窝了一肚子火没地儿撒，铁着脸就回到了办公室。
支队大办室的众人收到简行的微信都乖乖的低头干活谁也看凌准，生怕眼神对上了被撒火上身，林哲拿来装样子的文件都反了还在那儿皱着眉头装认真呢，王峥也是对着电脑一通输入，不成词不成句的。
凌准回到自己办公室甩手就把门给关上了，简行跟着他一溜烟进来的，知道他憋着火呢，所以自己把自己安置到了沙发上，不打算往枪口上撞。
凌队长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简行旁边，“开案情会我说案情说疑点，一句话就给我毙了。让我接手别人的案子，我还没张嘴答应呢就吡儿我。怎么的，邪火都往我身上撒，我是冤大头呗。”
凌准仰头灌下一杯凉了茶，杯子往茶几上一撂，转头看向简行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看，你看我是不是脑袋比别人大？”
简行给他们家领导添了杯热茶，哄道，“消消气消消气。……你昨天不还批评我，‘没证据的疑点就只是疑点。’”简行学着凌准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当时凌队长的“官腔”。“这不早就预料到了么。”
凌准扭头拿起杯子又往嘴灌茶，这回茶水着实是有些烫嘴，凌队长皱了一下眉硬把哪口烫茶咽了下去，强撑住他硬汉的本色以及死不下台阶的倔强。
简行是又心疼又好笑，赶紧继续哄，“哎呦烫着了吧，我看看我看看。”说着捧起凌准的脸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凌准顿时就像公交车放气似的，顿时一肚子邪火会都消了，要说是半顺毛半惊吓也不为过，毕竟这是办公室。“好了好了，别瞎闹。”凌准一本正经的坐正了身子。
说笑调戏之后，凌准和简行都平静了下来，其实昨晚他们讨论这些疑点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确实会让这些疑点变成捕风捉影的臆想，很难站得住脚，但这些疑点又确实令简行和凌准困扰。
“该说的都说了，警察很多时候…是被动的。”凌准有些无奈的叹道。
简行表示理解，也能接受现在的结果，只不过追查方析下落的事会越来越渺茫这一点，还是让他无法释怀。其实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对方析还生还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在看到法医的检验报告后更是如此，但总得找到他啊，哪怕是遗体。
凌准伸手握住简行垂在沙发上的手，和他一样靠在沙发上望着沙发对面的白板，他在想什么、在难过什么，凌准都知道。凌准不想去说那些苍白的安慰，他只要这样握着他的手，给他足够的力量支撑着他就可以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简行转头对凌准，“晚上炖个莲藕排骨汤吧。”说着，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凌准看了他一眼，白眼一翻，“你别给他开门，让他在外头喝西北风去，还喝汤。”
简行和凌准都非常确定，今晚许教授必定会莅临，所以，汤还是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