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鸢，你还真是布了好大一场局。”
柳姨娘长叹一声，她抬起头，即便知道沈凤鸢是让自己去死，可她此刻却变得格外平静。
三岁习策论，五岁诵诗书。
七岁能骑马，策马纵皇都。
她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沈凤鸢还不是柔弱娴淑的琳琅郡主而是个混世魔王，她身份显赫又被家中宠纵无度，在皇城中无人敢惹，就连街上的狗见了她都得让路。
唯独姐姐却说，“别人都说我家夭夭顽劣，可我却觉得我们夭夭日后必会扬名四方，不输当世儿郎。”
原先自己只觉得姐姐不过是心疼自家孩子，可现在沈凤鸢竟真如同姐姐说得那样纵横谋划，心机深沉。
“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沈凤鸢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她也想安稳一生，可谁让她们步步相逼呢。
“沈凤鸢！”
眼看着沈凤鸢就要推开门，柳姨娘突然将她叫住，毕竟她知道沈凤鸢这一走，自己就不会再见到活人了。
“等我死后，就把姐姐接出来吧，别告诉她我的下场。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还生不生我的气。”
“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沈凤鸢冷冷一句，她不是个好人，所以她知道这是柳姨娘最后的愿望她也不会回应，更不会有任何同情。
“姨娘早些歇息，明日上午我会和祖母一起来看你。”
说完，沈凤鸢转身离去。
身后的柴房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凄冷。
翌日清晨
沈凤鸢梳洗过后便同沈凤微一起前往芷兰厅陪林氏用饭。
“二姐，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沈凤微惭愧地低着头，小脸上写满歉疚，见她如此认真地说对不起，沈凤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我们家四妹都会说对不起了，有长进。”
“二姐，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沈凤微红着脸，二姐怎么这么不正经，那些说她柔弱娴淑的人怕是眼瞎了吧！
“昨天的事，我知道是冲着你来的，外祖母一家就是为了陷害你才故意这么做的！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掺和进来。”
沈凤微不傻，昨天的局她就算看不明白却也知道，外祖母一家招招式式都是朝着二姐来的，他们就是想毁了二姐。
“你错了，他们哪里是冲着我，他们是冲着沈家。”沈凤鸢拉起沈凤微的手一起跨进芷兰厅的大门。
“他们之所以对我动手，是因为有我在，他们就无法把手伸到沈家。所以，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你。”
“嗯？”
沈凤微一愣，那可是自己的外祖母，是她娘亲的亲生母亲，难不成她还会害自己不成？
“最近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沈家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就是块肥肉，若是你和我再不撑起沈家，那么沈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沈凤鸢知道这个妹妹还对柳家不死心，不过她并不打算逼她，反正柳家已经坐不住了，接下来让她看着就是了。
“二姐。”
原来二姐她背负了这么多。
一想到从前自己误会她，还对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沈凤微便有些难过。
“小妹，二姐不希望你像大姐一样背负起定北侯府的责任，但是二姐希望你有实力能护得住自己，即便有朝一日沈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有能力护住沈家。”
沈凤鸢温柔地摸了摸沈凤微的头发，一看到她，她就会想起这丫头前世的下场。
这一世自己说什么都会把她护好的。
“二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沈家，也护好你和孩子们！”
小丫头红着脸，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应该把沈家扛在肩上！
二人对视良久，最终看着彼此噗嗤一笑。
经过这次风波，这丫头总算是开了窍，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只是，我有点担心祖母，昨天的事她一定很生气。”
“祖母生不生气，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凤鸢冲着沈凤微神秘一笑，接着便迈进祖母的房间。
二姐怎么神神秘秘的？而且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
沈凤微有些疑惑，紧跟着沈凤鸢的步伐走了进去，她刚一走进来，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过了一个晚上而已，祖母房中的陈设就完全变了样，屏风、摆件，就连床榻边的纱帐都换了个颜色，要不是自己跟着二姐一起进来，她都怀疑是不是进错门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吃饭，一会儿咱们还要去柳家看看姨娘的病情如何了。”
林氏和沈凤鸢已经坐在一张崭新的兽骨桌旁，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简直比昨日柳家的宴席还要丰盛。
“祖母，您今日心情不错啊。”
沈凤鸢看了一眼沈凤微，随即对着林氏打趣道。她这样问，也算是让这个傻妹妹放宽心。
“咳咳，瞧你这孩子说的，我就是听一位大师说咱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大师还说一定要我把家里穿的用得全都换了去去晦气。”林氏高兴地笑笑，“不过，有这么明显吗？”
“有，您就差把‘高兴’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沈凤鸢笑道，祖母一个在战场厮杀了大半辈子的人会信什么大师，不过去晦气倒是真的
一直以来柳姨娘母女就是祖母心上的一根刺，她知道这对母女没安好心，也知道她们是怎么对待小妹的，可偏偏碍于她们的身份她又不能轻举妄动，除又除不掉，天天看着难受。
现在好了，去了一块心病，她能不高兴吗。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敢笑我，尤其是你沈夭夭，昨天宴上你可是把祖母吓坏了。”
“是孙儿的不是，等柳家的事情一过，孙儿亲自给祖母准备一份大礼赔罪可好？”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准备什么，你若是拿那些金玉俗物哄我，我可不要。”
林氏的话成功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她身边一向不怎么笑的李嬷嬷都跟着笑了起来，自家夫人真是越活越像个孩子了，这会儿竟然跟自己的孙女撒娇呢。
自从小姐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以后，主子她再也不是坐在窗边唉声叹气的枯木了。
“嬷嬷，你看，你家主子真是越来越娇气了，现在都会使小性子了。”沈凤鸢朝着李嬷嬷笑道，接着便对林氏哄道：“祖母放心，孙儿准备的礼，祖母必会满意。”
沈凤鸢瞧着祖母这样高兴，不由得会心一笑，她一面对林氏说笑，一面别有深意地看了沈凤微一眼。
自己的这份礼，一定会让沈家所有人都高兴。
“行了，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