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看着周聪疑惑的表情，苦笑着回应道：
“可惜，会是这样的。”
其实，在穿越之前，周易对这件事情，也是非常疑惑，非常惋惜的。
在朱元璋死之后，朱允炆若是有汉代的曹参一半的智商，承认他朱允炆的能力，差朱元璋许多，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很多事情。
但朱允炆却在登基之后，很快便改革了朱元璋的政策。
其中不仅包括在后世讨论度最高的削藩。
还包括了诸如按照周礼恢复官制，取消大诰的权威地位，试图恢复井田制等一系列“离谱”政策。
相比这些“离谱”的政策，削藩中的谜之操作，都算得上是正常操作了。
毕竟，按照明朝的政治局势，只要南京城上下能够团结一心，不论是哪个藩王“靖难”，都不可能成功。
但朱允炆上位之后的一系列“离谱”操作，把南京城的基本盘丢掉了。
在抵抗燕王靖难的时候，无数人“出工不出力”。
被朱棣翻盘，实属正常。
上次这样操作的皇帝，名叫王莽。
众所周知，王莽的失败是非常悲惨的。
而朱允炆的地位，无疑也是非常悲惨的。
而且，朱允炆的“离谱”操作，不仅影响了他自己的前途。
最重要的是，让大明终其一朝，中央也没有对最富庶的江浙地区，真正地掌控，而是沦落到了地方豪族之手。
这件事情，在明朝初年，还显不出什么，但到明朝中后期，无疑是大明走向衰落的重要原因。
当然了，中央政权对江浙地区的掌控力度变低，也是催生商品经济的重要因素。
从大一统民族国家的角度，是遗憾；
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也是好事。
不过，小孩子才会做选择，周易当然会全都要！
毕竟，周易有着充足的时间布局，有着充足的时间操作。
周易把朱允炆的如此做的原因，归因为了围绕在朱允炆身边的“建文臣子”。
这群围绕在朱允炆身边的“建文”臣子，多为相对贫寒的读书人。
信奉儒家的经典学说，也期望能够将他们的政治地位，转化为社会地位、经济地位。
简单来说，就是想用官位，换钱和地。
这群“建文臣子”，又没有做大蛋糕的能力，只能期望通过变革政治制度，改变分配蛋糕的方式。
可蛋糕就那么大的情况下，有人多吃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
“建文臣子”想要多分一口，当年跟老朱拿命打天下的功臣们，原来明朝的大地主们，便会少吃一口。
“建文臣子”的行为，不仅损害了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开国勋贵，也损害了大明朝最为广泛的乡绅利益。
这也是“靖难”朱允炆贵为天子也很难得到支持的原因之一。
周易把未来的形势，向周聪简要讲述了一遍。
周聪听着周易所说，张大了嘴巴：
“先生的意思是，燕王朱棣会谋反，南下称帝？
怎么会这样！
大明朝的百姓，才能够安心过几天日子，就又要遭受战火！”
周易看着周聪，感到非常欣慰。
周聪在意识到燕王最终南下称帝之后，首先能够想到不是皇帝更替。
而是在南北两次战争中，无辜离散的百姓，这便是非常不易的事情。
周易指着连绵不绝的沂蒙山，悠悠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我要你提早准备的原因。”
周聪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周易之前让他在沂蒙山中开拓基地是为了什么。
也许，在沂蒙山中发展，并不能够成为争霸天下的起点，但却能够在战乱之中，护佑一方百姓，免遭战火侵袭。
周易看着周聪恍然的表情，心中却是摇头了摇头。
扎根沂蒙山，仅仅能够佑护一方百姓；
但是等到大山连成片的时候，星星之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周易停止了未来的畅想，又道：
“最新一批的高产的高粱种子，已经在运输到沂蒙山中的路上了。
期望你能够扎根在沂蒙山中，等到几年之后，战事起来，能够容纳成千上万名百姓。”
周聪今天终于明白了周易在十几年前，将他送到临沂的目的。
周聪点了点头，向周易承诺，一定会完成他的嘱托。
周易的眉头缓缓舒展，又说道：
“沂蒙山中，并不仅仅是一时避难的场所，所有的建设，都要考虑长远的打算……”
周易提到考虑长远，便是想要说，可以在沂蒙山中发展军工，从火铳到火箭炮。
周易看着周聪，摇了摇头，又说道：
“暂时先不用考虑长远的事情了，把眼下需要做的做好，就可以了。”
周易看着周聪点头，双脚踩在大地之上，脑中暗念法决，运行五行遁术，转瞬间消失不见。
周聪看着周易消失在了面前，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疼！
看来不是做梦啊！
周聪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脑海中浮想联翩。
虽然，周聪很早就跟着周易做书童，对周易的了解，可能是这个世界里面，最深的。
在之前，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周易的神异。
但今天，周易展示了突然变换样貌，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这些神异的技能，还是大大地令周聪吃惊！
令周聪更加吃惊的是，周易居然能够看到几年之后的局势，并且在十数年前就开始布局。
将他周聪安排到沂蒙山附近！
这等恐怖的能力，可能是连当今皇帝朱元璋都无法相比的。
周聪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划过了去南京告知朱元璋和朱允炆的，或者去北方告知朱棣的想法，但一瞬间就熄灭了。
这个不仅是因为，周聪跟随周易多年，对周易有了些忠诚；
而是周聪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朱家这些人，和周易相比，都不值一提。
怎么能做弃明投暗的行为？
周聪的脸上的表情越发坚定，目光也更加澄澈了。
暗黑的深夜里，月光皎洁，投射在周聪脸上，映出淡淡荧光。
微风吹动，在更远处的山林中，似有似无的传来了一声满意的叹息，紧接着被微风吹碎，万籁又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