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直播间弹幕, 也因为时恩沫的出现再次打破了平静。
“是她诶！那个美女上场了！”
“赌一毛钱，坚持不到一分钟。”
“一分钟过分了……我估计怎么也能一分半吧？”
“其实我觉得战队里有个花瓶也不错啊，给兄弟们养养眼。”
……
弹幕纷纷杂杂, 但几乎全都是质疑声。
像是知道观众们的关注点在哪里似的，导播也很快把镜头切换到了选手们的屏幕视角。
第一个, 就是时恩沫的屏幕。
测试小游戏的攻击, 说是按照《魔幻》里不同英雄的技能变化而来，但其实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 都比游戏里要难多了。
毕竟魔幻只是5V5游戏, 就是最难的情况下, 也是一个人对抗敌方五个。
可不像这个测试里, 同时有十几个英雄的技能弹幕飘过来。
而且自己还不能反击。
看的时候因为简约的画风，可能会有误以为觉得这游戏比较简单的错觉。
但真正上手了就会发现，想要冷静自如地躲避这些弹幕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一开始不熟悉操作的时候，一旦不小心中了一点伤害。明明血量只下去一点, 还有很多容错的机会，但却会陷入一种慌张的状态。
于是接连失误，葬送好局。
也难怪之前出场的选手里, 有不少甚至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下来，就遗憾离开。
时恩沫点击开始测试后, 弹幕的质疑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不过她看不到，当然也影响不到她的状态。就算看到了，时恩沫也压根不会在意。
从开始的那刻起, 她就进入了自己最擅长的高度集中状态。
手指以不符合外表的速度翻飞着。伴随着她的操作，屏幕上的小黑圈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灵巧地躲避着四面八方的攻击。
渐渐的，弹幕上的声音开始有变化了。
“好像……还不错？这妹子有操作的。”
“666, 已经两分钟了。刚才下赌注的人呢？”
“别高兴得太早，我看她水平也就那样。在普通人里算可以，别忘了这是职业比赛，估计也就是中游水平，压根排不上号。”
……
另一边。
大概是刚才临开始前的状态不错，如风一开始测试，便很快全情投入，陷入到聚精会神的状态中。
她也不小心中过一次弹幕，但短暂的慌乱之后，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刚刚对时恩沫说过的话。
——“这个比游戏简单多了，绝对不在话下。”
如风内心的焦躁忽然就被抚平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操作着键盘和鼠标，快速躲避着屏幕上的弹幕。
如风作为中单选手，一向是以细腻的操作见长的。一旦冷静下来后，这种躲避攻击式的测试可以说是正好打到了她的长处。
那细微的操作精度、准确的反应判断，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观赏盛宴。
她甚至忘记了时间还在滴答计时，忘记了这里是身处舞台。
眼中只有面前的游戏。
直到黑圈的最后一丝血量终于被击破，屏幕上显示出“测试结束”的字样，如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居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仿佛刚才经历的并不是测试，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战斗。这让她不免回想起了自己最初接触游戏时的那份欣喜，在激烈的竞技中感受到的热血。
显然，这样沉浸的她也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屏幕上显示，她坚持了整整八分钟！
比刚才最好的成绩还要快分钟！
如风一脸欣喜，下意识地转过头打算看看旁边的时恩沫。她内心还有点小愧疚。
刚刚测试的时候太聚精会神了，也没怎么注意时恩沫的状况……不知道她会不会太紧张？
下一秒，如风就愣住了。
在她的右手边，时恩沫依旧还在操作着键盘鼠标，屏幕上的黑圈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躲避着弹幕。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面色一派冷然。
屏幕上的激烈和她的沉静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更令人震惊的，还是这所代表的意义……
时恩沫还在测试中。
也就是说，她已经超过了八分钟，并且还在继续刷新记录！
如风一时间有些恍惚。
面前这个看起来贼厉害的大佬，和刚才那个软着声音说紧张的，真的是同一个人？
主持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好的！我们的一十四号选手已经结束了测试，她的时间定格在了八分钟！那么我们的结果也显而易见了，一十五号选手坚持到了最后，毫无疑问她将成为我们测试的第一！唯一的问题是，她还能坚持多久？”
本次参赛选手一共十人，时恩沫这一批里，只剩下她一个还在电脑前坚持。
所以主持人的问题，也成为了此刻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这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弹幕上，质疑和嘲讽早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排接着一排的666。
现实也好，势力也罢。电子竞技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实力说话的地方。
而现在，时恩沫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她的水平并不比她的容貌差。
随着游戏时间的深入，四面八方冲过来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都是以成倍的方式增加的。
然而镜头给到时恩沫时，她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配合她从容不迫的操作，给人一种她是不是机器人的错觉。
有好几次，小黑圈看似都躲无可躲，差点就要被击中了。
但时恩沫总能用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灵巧地一扭身，完美地和攻击擦肩而过。
弹幕上又是一片的“我靠好险”和“加油！冲击十分钟！”。
比赛的现场，更是响起了一片“好！”。
——明明只是一个人的测试，却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
这一刻，比赛的结果似乎没那么重要了。大家只关心，面前这个令人惊喜的少女，能突破怎样的记录，带来如何惊世的成绩。
而在这全场都激烈投入的氛围里，唯独有一个人，却是怎么都没办法融入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言永念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时恩沫坐在电脑前开始测试的时候起，言永念就洋洋得意地走到了一个最佳观赏的位置，准备好好看看时恩沫的成绩。
他打算利用这一点，压压这个小青梅的倔脾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耍小性子。
当然，如果时恩沫真的承受不住压力，当场大哭的话。那他也可以作为男人，胸襟宽广一点，给她提供一点安慰的。
言永念想了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时恩沫压根不会丢人。
她甚至会成为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焦点。
当时恩沫坚持过一分钟的时候，言永念在笑，觉得时恩沫大概是临时抱佛脚，勉强有点用。
当她坚持分钟的时候，他还在嘴硬，说时恩沫运气好，随机攻击都比较好躲。
可是，当时恩沫超过了他的记录时，言永念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的人，也没有人在乎他在说些什么了。
大家都被时恩沫吸引去了注意。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做到的？是不是作弊了？
言永念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但却根本找不到答案。他眼睁睁地看着时恩沫突破自己的记录，看着她成为最后一个留在台上的人。
终于，测试上方的时间，走过了十分钟。
而时恩沫操作的小黑圈，现在居然还是满血。
——她一次都没有失误过。
这该是怎样的反应力、操作和心态，才能做到这么离谱的成绩？！
在现场的一片欢呼叫好声中，言永念禁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不对……这不对劲……她作弊了！她绝对有问题！”
周围的选手：“……”
他们没有说话，但是默默离言永念远了一点。
怎么说呢，电子竞技是件残酷的事。接受自己的平庸和不如人虽然很痛苦，但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显然，这位还没有这个意识。
言永念的愤怒和质疑，最终淹没在了舞台之上。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最终时恩沫的成绩定格在了一十分钟。
不是她操作的小黑圈死亡了，而是主办方认为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足够认可时恩沫傲人的实力。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重复罢了。
时恩沫站起来，朝着身边震惊到晕晕乎乎的如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是那种拿到了好成绩的欣喜笑容。
而是单纯地“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时恩沫，但是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的实力，便足以带来流量和话题了。
台下，几家俱乐部的代表都面露喜色，明显是感兴趣的样子。
直播间内，所有的观众也是一样。
时恩沫无疑已经是这次比赛最受关注的选手了，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和兴趣。
“一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所有资料！快告诉我她的ID！”
“太强了太强了，我从今天起就是她的粉丝了！”
“这水平绝对可以进职业队了，好期待啊啊啊！”
“话说她到底打哪个位置的？刚才的资料没看到……”
……
主持人微笑着开口：“那么现在，我们所有选手的第一次测试排名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恭喜一十五号选手，成功成为排名第一！”
时恩沫再次站在了舞台最中央的位置。
到了这里，这次的训练生比赛开幕式就算是圆满结束了。拥有了比较好的话题度，推出了一个未来可期的人气选手。
但是主办方怎么会这么容易满足呢？
听着耳返里传来的声音，主持人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开口道。
“为了方便各位俱乐部和观众朋友们快速了解我们的十位选手，官网会同步放出选手们的个人资料。欢迎各位查询。”
与此同时，背后的大屏幕上，测试排名的后方忽然多了一列。
显示出了所有选手的账号ID。
而第一名赫然在列的，正是名为“泡沫”的ID。
泡沫……？
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啊？
等等，这不就是比赛之前闹得血雨腥风，被质疑开挂的那个路人玩家吗？！
全场哗然。
言永念本来就已经处于愤怒的边缘了，这会儿忽然被旁边的人捅了捅胳膊，示意他抬头。
看着一十五号选手背后的泡沫两个字，言永念的头脑再次空白了一瞬。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已经超出他的认知太多太多了。
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站在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孩。
他和时恩沫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两个人关系好到不能再好。他一直认为自己相当了解这个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妹，也一直牢牢地把她握在手心。
可是这一刻，看着时恩沫冷淡的侧脸，言永念忽然感觉一阵陌生。
饶是引起了如此大的风波和话题，她依然无动于衷。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如刚才比赛中的样子。
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打动她，也无法动摇她。
至此，开幕式落下帷幕。
忙了一天的选手们被安排送回酒店。明天开始，就是正式的比赛了。
作为今天的优胜者，时恩沫不仅聚焦了观看者的目光，在选手之中，也一跃成为了香饽饽。
谁不想和大佬套好关系呢？
但是时恩沫却没有左右逢源的意思，依然是冷淡高傲地走过其他人。
然后站在了如风的旁边。
如风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不好意思：“……咳，那个，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不，我不是说你看起来不厉害。我就是有点意外。”
她越解释越乱，反倒是时恩沫摁住她忙乱的手。
“嗯。我懂。毕竟我看起来比较柔弱。”
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