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的嘴再硬，只要有空隙可钻总还是有机会撬动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心中的大石落地一半，向可人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的口气也没比你好多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祝耀一阵错愕，表情仿佛在看外星人:“你……好吧，至少我们达成一致了。”
向可人分明感受到了祝耀对人类的抵触情绪，但眼下可不是安抚受伤小心灵的场合。那么大个仿真人，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什么时候做什么心里得有数吧？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偷摸跟着我混进来的候选人先生。”对方不肯多说，向可人主动出击诈道，“我们连自己在地下几层都不知道，比起计划书是不是该想一想怎么出去更切合实际一些？”
祝耀面色僵硬，似是被向可人猜到了他当小尾巴的事情，嘴巴微张喉头滚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楼层构造是怎么样的，所以……”
所以他们只能在心中祈祷上帝给他们打开一扇窗，指引未来道路了是吗？
有队友如此这般，何愁不节外生枝？向可人眼里的高光彻底熄灭。
向可人被架在火上烤，江斯年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辩论直播的支持率大跌只是一根导火线，金荣的情绪早在看到自己的对手是个仿真人时已进入暴走模式。
“一个垃圾科学家研发出来的仿真人都搞不定，要你们做什么？！”
“查，全都滚出去查！找不到计划书别回来见我！”
“他叫万能不是真他妈万能，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我搞过来！”
金荣边骂边扔东西，一张脸涨得通红，咆哮的声音连隔音效果最好的墙壁也能穿透。
江斯年甫一进入副本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顿骂，聪明如他立刻反应过来，要稳定住金荣的情绪首要任务是把他口中的计划书搞到手。
计划书是什么？江斯年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但在暴怒的狮子面前问这么低能的问题，毫无疑问他会被拿来当成祭品。
和江斯年站在一起被骂的还有一群看上去就不像普通人的大小官员，江斯年环视一圈认为他们的身份非富即贵，正怀疑着自己的立场时，秘书冯建明立即迎了上来。
“江先生，您辛苦了。”
冯建明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不安地交错着，明明是精英却畏缩不前的模样自带喜剧效果。
柿子捡软的捏，何况是天降的贴身秘书，江斯年不会因为npc是个小可怜就轻易放过捕捉情报的机会。
两人边走边聊了十多分钟，在老实人冯建明的滔滔不绝下，江斯年已把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都掌握到位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江斯年第一时间考虑到向可人的职业特殊性为她开通了权限。自己离她那么远，接下来的剧情里也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见到她，江斯年隐隐担心未来的剧情发展向可人是否真的能适应。
单纯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人物搭档所以特别上心吗？江斯年冷笑一声，甩了甩头。他向来高标准严要求，却屡次三番为同样一个人大开方便之门，这是偏心。他不想找借口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水到渠成的机会，而在机会来临前，有些事他得提前扫荡干净。
晚上的辩论赛，金荣的胜利在预料之外，支持率的下滑却在意料之中。金荣和祝耀在台上斗得难分难解，台下也热闹非常。
“金荣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要不是因为金朝，谁知道他金荣是哪儿冒出来的葱。”
“哎哎，说话得注意场合，慎言慎行呐。”
“我再怎么也比金荣斯文多了，计划书找不到金荣就是个废物，支持他有个屁用！”
江斯年对八卦和侃大山没多大兴趣，计划书三个字一下将他拉了回来。他的座位在靠近边角落并不显眼，这也方便了他堂而皇之地听取信息。
金荣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坐在台下理应支持他的团队成员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也就他们自己知道。
“计划书，哎……”
唠嗑的两人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同一个字眼。
“要不是为了原液谁拿计划书啊。”
“得原液者得a市，今天晚上的晚会去不”
“去，当然得去。你那儿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一切照旧，规矩你懂的。”
“明白。”
两人熟稔地快速交流完毕，江斯年眉头紧蹙，单手托腮思考着原液和计划书之间的关系。
冯建明从始至终一直默默跟在江斯年身侧，他也听到了两个议员的对话，见江斯年沉默不语主动附耳问道:“江先生也对原液生意感兴趣”
江斯年耸耸肩，示意冯建明继续往下说，上钩的鱼立刻活蹦乱跳起来:“原液那可是仿真人的命，不夸张的说，要是不能定期更换原液祝耀甭说竞选市长了，他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根。今晚上的慈善晚会，a市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参加，您要是有那个意思，我可以试着去安排安排。”
在冯建明进言期间，江斯年已快速浏览完了原液相关的词条，大致了解到了原液对仿真人的重要性以及……这群势利眼眼中的重要性。
有奶便是娘，金荣当不好市长就换个市长傀儡继续为所欲为，想的挺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再说吧。”江斯年听罢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此地人多口杂，冯秘书，多当心点总是没错的。”
冯建明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而台上的金荣也结束了丢人的辩论赛，和祝耀双双对对把家还。
“气死我了！区区机器人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盛怒之下的金荣毫无理智可言，整个团队就那么被他拉到树林旁的空地又是一通骂，核心字眼依旧逃不开“计划书”三个字。
继续沉默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比起坐着等剧情来找他，不如主动出击推动剧情发展。
万籁俱寂，一片死沉，江斯年往前迈了一步主动请缨道:“金市长，寻找计划书一事不如就交给我吧。”
周围的人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冯建明死命地摇头暗示江斯年赶紧退回来。
计划书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假，但冷掉的山芋吃起来味同嚼蜡，不吃也罢。
目不斜视，自信从容，江斯年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说出了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能清楚掌握计划书内容和具体行踪的人物只有万能博士一个，比起死磕到底不如从他入手更加便捷。”
“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看来也只是年轻气盛而已。”金荣不屑地嘲讽道，“放眼整个a市，万能这老东西算是最难啃的一块老骨头，要是他能被轻松搞定，哪儿有现在那么多破事！”
“他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江斯年微微一笑，双手环胸道，“不要过度地神化敌人，未战先败是蠢人才干的事。我相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我需要金市长提供一些帮助。”
金荣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不再站在原地乱发脾气，而是绕着他的竞选团队一圈又一圈地兜圈子。
昂贵的皮鞋踏平了草地，西装裤的下摆沾上了污水印上了泥印。江斯年知道金荣此刻心乱如麻，一场看似胜利实则惨败的辩论赛已让金荣慌了神，他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权利、地位，他害怕从市长的宝座上跌落从此一蹶不振。
金荣是不够聪明，他要是足够聪明就不会在和万能博士闹得那么僵之后又蠢如猪狗地把屈哲赶跑却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个技术方面的大拿。浸淫官场那么多年，金荣还没蠢到看不透a市真正的运营核心在哪里。
权利、资源、金钱，a市的地下市场才是主宰一切的法庭，如今金荣要伸手拿别人的蛋糕，这群竞选团队的议员根本不可能同意，而这就是他能撕开的口子。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的虫鸣声，金荣绕了无数个圈，眉头也越皱越深挤出了一个川字形，他在等待团队里有除了江斯年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站出来，真正地站在他的一侧。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金荣无奈地闭上双眼，右手摊开自上而下试图抚平自己的脸庞，再度睁开面对着一群低垂的脑袋，满腔怒火再无倾泄之处。
“江先生，你很勇敢。”金荣缓了一会儿，脸色稍霁，主动伸出手道，“希望你接下来的表现能和你说的一样。”
江斯年笑着伸手与之回握，余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其他人:“那是自然，不过……有些细节我想和金市长单独确认，不知道……”
“哼。”金荣明白江斯年的弦外之音，收回了手后冷漠地傲视着黑压压的发顶，“我的车子还有多余空位，江先生，请。”
“金市长客气。”
两人带着各自的秘书一骑绝尘，嘱咐的话也没丢下半个字，徒留一堆人在原地罚站。
惹毛了一堆人只是开始任务的第一步，要想实现目标必要的时候是得少些不必要的顾虑。
金荣上了车子，紧绷的弦也跟着松弛了下来也，不管江斯年的心情如何碎碎念了一路。
江斯年对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破事完全没有兴趣，但在琐碎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晚会会场连着研究所旧址，计划书就藏在旧址顶楼的某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