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没有回答出什么有用的话，确实是把“我不知道”和“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发挥了一通。
他说“有些时候确实会在周围，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及“联系方式有，但他们不会随意出现”，还有“蝙蝠车？将需求转交给韦恩公司，做出后再交付给他们”。
我觉得有点不对：“那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能让他们来接我？”
“所以才需要当时就告知我与你的关系。”布鲁斯耸肩，“除非是这种程度的关系，或者是庄园或者庄园中的人又不幸遭受危险，不然他们是不会特别出现的。”
听上去怪合理的，会把自己打扮成蝙蝠然后半夜揍人的人，有点隐藏自身的怪癖也不奇怪。布鲁斯这样四处散财的便宜金主，好像也确实没有特别讨好的必要。我想到蝙蝠侠沉默的样子，觉得他能屈尊为布鲁斯说几句好话已经算很配合了。
“那么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些年轻人呢？他们又住在哪里呢？”
布鲁斯无奈摊手。
“蝙蝠侠认为，他们的身份需要更严格的保密。如果需要的话，我恐怕可以调查清楚；但我不想这么做。”他说，“奇怪吧？把年轻人卷入这么危险的午夜活动中，却又想要保护他们。他以为自己是谁？操纵命运的摩伊拉吗？”
杰森哈了一声，说：“我难得同意一次你的话。虽然只有最后两句。”
我记下这个疑似是地球某个神系的命运之神的名字，决定独处之后查查。
“不过，”布鲁斯又说，“那些年轻人们倒是比蝙蝠侠本人可爱多了。万一又遇到危险，我宁可和他们多打交道。”
“他们愿意和你打交道吗？”杰森挑刺。
布鲁斯宽容熟练地没有理会杰森这句发言。
我突然想到了迪克一开始见面时和我说的话，看来和布鲁斯产生矛盾确实是韦恩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听上去你不是很认同蝙蝠侠的行为？”我问。
“完全不认同。”
“可他似乎救了你好几次？也好像救过你的其他家庭成员好几次。”
“我为此感激，给予他不限量的资助。但是更多的认可……”布鲁斯摇头，“他不应该存在。蝙蝠侠这个身份，以及他所做的那些行为，都不应该存在。”
所以布鲁斯虽然出于安全原因资助了蝙蝠侠，但依然对其没有好感。
“正义联盟呢？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吗？”
“嗯？嗯……算是这样。神奇女侠和超人也帮助过我，那些片段的播放量可能还挺高。说真的，虽然超人也不错，但如果一定要被救的话，还是神——”
我拿眼睛瞪他。
他被我瞪止了言语：“抱歉。”
“不过神奇女侠确实强大又友好。”杰森插话，“如果有机会见到——不，我想肯定迟早会见到——你就能知道她有多闪耀了。”
我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思忖着看来杰森不仅喜欢红发高个强壮，还喜欢黑发高个强壮。
布鲁斯点头：“或许是阴天的缘故，哥谭没有出现那样阳光的英雄。真可惜。”
杰森切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切点什么。在嫌弃布鲁斯提到自己的女神？
“不知道我能不能见到他们。”我说，“正义联盟啊……他们的基地也是你资助的？一颗卫星？”
“韦恩集团的拨款和技术，我只是签了字而已。”
“那它恐怕是你所签过的最有趣的拨款了。”
“哈哈，可能是的。”布鲁斯笑，“我很乐意为他们做些什么。”
“除了蝙蝠侠？”
“蝙蝠侠……勉强算进其中吧。真不知道他怎么才能和那两位进行交流。希望他不会在瞭望塔上也戴着变声器说话。”
杰森又呵了一下。我转头瞧他，他反问我：“干嘛？”
我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要问的，毕竟我无论对蝙蝠侠还是对正义联盟都不熟，哪怕想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都装不出来。
见状，杰森问我：“问完了？”
“算是吧……”
“那么该开始今天的锻炼任务了。”
“啊？”
我又被拽着走了一次，有点茫然地离开了起居室，看着布鲁斯离我越来越远。
——杰森在报复我。
虽然杰森表面上好像大度地原谅了我的揣测，但行动上狠狠地报复了我。
他推着我进了韦恩庄园的健身房——好远，从大宅走到健身房这件事本身就已经算长距离运动了吧——然后给今天的训练计划加量了。
这次他锁死我肩膀的举动十分必要了。途中我数次升起想逃跑的念头，但是都被杰森的肌肉给武力压制了。
“没关系，我有充足的锻炼经验，也有充足的伤后复健经验。”他微微笑了，总觉得这时候的他很恐怖，“这一定在你的承受范围内，只是会*稍微*累一点。”
“好巧哦，我生性柔弱，恰好接受不了劳累，我想我还是婉拒——”
“纳博科夫。”
“请直接说您今天想要我做什么，陶德先生。”
我叹气，觉得今天的运气不太好。猜错了真相，没问到答案，现在又得被按在健身房被正在记仇的临时教练压着做深蹲。
他很有耐心地盯着我的动作，并指出每一处不标准的地方，和昨天比起来算是极端吹毛求疵，又堪堪卡在我能接受的上限处。
他在认真地研究着如何让痛苦蔓延最长的时间——！！！
“还有……多……久——”
“快了，两组半。”他愉快地回答，“深蹲完了就换成平板支撑休息一下。”
这话让我差点动作变形，被他提着空杆指了指错误的地方，又顽强支撑回来了。
“你难道……学过……拷问吗……”我喘着气以他要求的速度蹲起，“真会……折磨啊——”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拥有几家健身房和靶场的普通哥谭市民而已，有着充足的锻炼经验和伤后复健经验。”他拎着12千克的空杆绕着我走动，我总觉得这是一种故意的炫耀和恐吓，“放心，你的身体会比现在好很多，而你需要做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忍耐。”
“‘小小’……？好吧……需要多少天……”
“嗯……起码一个月吧，你答应过我的。”
似乎是无聊了，杰森单手抛接着那根12千克的空杆又稳稳接住，旋转出了很多漂亮的弧度——是恐吓吧！这绝对是恐吓吧！
这让我动作又标准了一点，被迫降低了颤抖程度。
“我回韦恩庄园几天，你到我那儿练习一个月，不是吗？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提出不要我的收藏。”他说，“可惜了，我本来是相当有诚意地把它们当成见面礼。”
我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连续惹了他两次。但凡我只惹了他一次都不太像会沦落至此的样子。连续作死害死我。
看来以后折腾杰森的时候要给他留一点缓冲期，让他只是恼羞成怒而不会直接动手压榨拷问。
在他拎着空杆绕我转圈的震慑中，我劳累地完成了今天份的深蹲训练。
我亲爱的临时教练慷慨地允许我休息三分钟，然后就把我赶去做平板支撑。
“不是同一部位的肌肉，你可以做到的。”他说，“当然，我依然会指出你所有动作不标准的地方并进行纠正。加油啊。”
“……”
还能怎么办呢，练到他消气为止吧。
在又完成了平板支撑和卧推后，我瘫在器械的垫子上，浑身上下暂时只有头能自由活动。
“不行了，练不动了。”
“身体上确实应该休息一下。”他在计划表上打钩，随后凑近了我低语，“但是，你的精神还能继续使用啊。”
“什么意思？”
我感觉不妙，有点想警惕，但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弯腰，在距离我20厘米的地方，挡着窗外光线挑眉。
“昨天在藏书室中递给你的书，还一本都没有阅读吧？”
“你不会想让我现在读书？”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臂，给他看我不时抖动一下的手，“我现在可拿不动书。”
“哦，不，我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杰森将手机移到我面前，给我展示其上的音频，按下播放键。
韦恩庄园健身房内的音响立刻启动，醇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立体声响中传来，四周回荡着同样的声音，仿佛身处剧场一般地朗诵着：
“《罗密欧与朱丽叶》
作者：威廉·莎士比亚
开场诗
故事发生在维洛那名城，
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
我顺着莎士比亚和本书的名字回忆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杰森。
“你居然——在给我听——这些全死了的故事——？！”我问，“我昨天刚说过不喜欢它们！”
“但它们是经典，而且确实很美妙。”
杰森站直，将手机移到我触碰不到的地方，看上去非常愉快。
“要么就爬起来，继续进行标准的力量练习，那么我会边指出你的变形之处边暂停这个音频。要么就躺在器材上听这些经典故事吧，你可以听着故事中所有的重要角色，一个接一个地辞别于页数推移中。”
“哦，不用担心莎士比亚的故事过于古老，我为你准备了十位作家的经典死亡故事有声书。每隔几天就可以换一本，接下来一个月内所有瘫在垫子上的时间，你都能感受到它们的美妙之处。”
他对我微笑。
“你有选择的权力。”
……
“我亲爱的杰森，我们真的得用这样的方式相处吗？”我真诚地问他，抬着颤抖的手去扯他的袖子，“我们的年龄都已经超过20岁，社交水平不用降低到达米安也能轻松理解的程度吧？”
声称自己不在生气的小杰鸟，把袖口从我手中移开。
“肉//体，还是精神，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他好整以暇地后退两步，向我展示一份计划表，和一个手机。
“你想突破哪个舒适区？你有选择的权力。”
“……”
我有个鬼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