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因着宿傩大人去遛弯了,要十多日见不着人。
    里梅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珠玉的房间。可拉开窗户,正要翻进来,不想里面却有个陌生女子,正在整理东西。
    他原本懒散的神情,瞬间阴下来。
    女子一转身就看到个人,顿时吓得要尖叫,但定晴看明白这人是谁后,立马强行将尖叫压回了嗓间,嗫嗫喏喏:“大、大人。”
    “她人呢?”
    “……珠玉吗?”秋子小心翼翼,“珠玉她赎了身,离开了。”
    里梅一点耐心都没有,“地名。”
    “不知道……”
    里梅盯她一瞬,最后勾勾手指:“你过来。”
    反正都是块肉,谁都一样。
    见秋子瑟瑟缩缩地缓慢靠近,里梅一把抓住她,朝自己压过来,要去亲她的唇。可就在即将亲到时,闻着跟珠玉身上完全不一样的香气,他又瞬间没了兴致,将秋子推开,跳窗进了屋。
    他打量了下屋子。
    由于秋子成了新任花魁,要搬来花魁的房间住,今天又一直在整理,所以房间已经变了不少。唯一还有点过去模样的,估计就是放在梳妆镜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珍珠流苏和烟杆。
    里梅将珍珠流苏收入袖中,就熟门熟路地去翻找烟叶。
    没找到。
    问秋子:“烟叶呢?”
    秋子不敢说已经被自己丢了,于是说:“我、我这就去帮大人您拿。”
    她去找了爱吸烟杆的艺伎,借了烟叶来。
    里梅将烟叶塞进烟杆,用火折子点燃,就一边吸一边大摇大摆往屋外走。
    楼下。
    欢声闹喧得不行。
    鸨母正笑靥如花地招待来来往往的客人,结果就听见艺伎们发出又惊又怕的呼声,把客人都吓了一跳,鸨母气急,转身就要骂那些艺伎,结果就看到了斜斜靠在楼梯栏杆上,吸着烟杆的白发少年,脸色顿时一僵。
    她小心翼翼过去,“大人…不知道您……”
    里梅斜眼看她:“她去哪了。”
    听到这话,鸨母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这人是忘不了珠玉,所以找来了,只要不是那位四只手两张脸的怪物来了,怎么着都好。
    她讪笑着:“珠玉给自己赎了身,听载她的马夫说,是往南边去了。但具体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马夫也只是把她载到临近的镇子上。”
    20
    乡下。
    时已秋暮,梧叶飘黄。
    因着前些日子一连下了十多日的雨,今天阳光难得不错,所以珠玉这次是在院中教那三个女孩弹三味线。
    她的脾气好,逢人便是张笑脸,所以这处的居民都对她有好感,刚来这里两天时间,就有不少居民将自家的女孩安排来她这里学习三味线,期待以后能靠这门手艺吃饭。
    但珠玉也不是谁都收,要求很高的。
    精挑细选,只留下了三个人。
    这三人也不辜负她的期待,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入门了。
    正拉弹着,珠玉忽然觉察到女孩们频频往院外看,不免好奇,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啊,就瞧见了穿着黑白僧服、白发高扎成马尾的少年。
    他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冷着。
    见她侧头看来。
    便伸手指指腹部,虽不言不语,但暗示意味十足。
    这个混蛋。
    ……
    珠玉让那些女孩提前回去了,在院子里煮饭烹茶,看着满脸好奇打量她住所的少年,她问:“你想吃些什么?”
    他不答反问:“不是要住大房子吗?”
    珠玉微诧,随即记起来之前与他说的话,掩唇笑起来:“这个房子在我看来已经很大啦。”
    “嘁。”里梅嗤之以鼻。
    珠玉又问了遍:“你想吃什么?”
    “我来找你可不是吃饭的。”里梅臭着脸,“纸和笔呢?”
    “在房间里。你不吃的话,我就做一人份的啦?”
    里梅没搭理,进了屋。
    等再出来,就拿了十张写有珠玉名字的纸张。
    “你来找我,难道就这些事吗?”珠玉有些生气,打他肩膀。
    他隐隐不耐起来,将什么东西插在她发间,就低头径直吻住珠玉的唇。隔了那么久,他之前好不容易磨练出来些的吻技又全没了,毫无章法地一通乱舔。
    珠玉估摸到他这段时间没碰别的女人,这才舒心地张开嘴,回应他。
    至于被他插在发间的物件,不用摸不用看,光听晃动时的声响,便也能想明白是那支珠钗。
    21
    一夜纠缠。
    珠玉在床上沉沉睡着,便听见了敲门声:“川相师父,川相师父——”
    是川岛花梨。
    她收的三个徒弟中的一个。
    于是强撑着睁开眼,也是这时候发现床上只剩下了她,那个家伙又没了影。她气急败坏地摔了下枕头,结果疼到了腰,她一边揉腰,一边回应:“进来吧~”
    川岛花梨推开屋门进来,发现珠玉还没起床,有些惊讶。但没忘了正事,说:“昨天来的那个大哥哥让我告诉您一件事。”
    珠玉揉腰动作一顿,“什么事?”
    “他说,过段时间得空了再来找您。”
    “——哈?”珠玉一脸的无语,忍不住骂出声:“这个混蛋占便宜占习惯了?!”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做那种事,这个混账东西,果然,男人不分什么年龄,都是混账!
    不过,他那样杀人如麻的家伙居然会托人传话?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旋即珠玉就想明白了,噗嗤笑出声,他呀,应该是不会写字,只能找人传话啦。
    笑着笑着,珠玉就瞥见屋中的桌子上居然摆着做好的早膳,现在还冒着热气呢,以及——
    一袋钱。
    她眯眼:“花梨,你帮师父把那个拿来。”
    川岛花梨很听话地照做了。
    将钱袋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珠玉打开,便见里面装了满满一袋子的金豆子,顿时笑得更大声了,气也全消了。
    给了钱呢,自然是随便他的啦。
    珠玉心情好,分了川岛花梨一颗金豆子,让她去通知另外两个女孩,今天师父请客吃饭。
    川岛花梨立马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走了。
    可走到一半,却又回来了。
    她将屋门推开一点,只探了个脑袋进来,说:“对了师父,那个大哥哥说,他叫里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