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围观群众的包围圈,虞念青放开衡星的嘴。
    “你捂我的嘴。”衡星在背后幽幽开口。
    刚刚还慌乱的虞先生现在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仪表,把情绪收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温和。
    他理了理自己的围巾,笑着说:“衡船长,权宜之计罢了,我们赶紧去上课吧。”
    “你看一眼,确定是她吗?”
    “是的啦。”
    衡星站在教室后门往里看,温教授站在讲台上,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她也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课件,开始讲解课件内容。
    台下的学生们前排的在认真听课,后排的趴在桌上摸鱼划水玩终端。看样子,温教授不是一个严厉的老师。
    “从这进吧,最后两排都没有人坐,我们挑个近的位置坐。”衡星小声道。
    但她没听到虞先生的回复。
    迷茫地转头,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神躲着她,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
    “衡船长,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进去吧,行吗。”虞念青感受着身下的突发事件,尴尬地询问她的意见。
    怎么会在这时候,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没事,你去吧,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我知道,那里有标识,我处理好了,马上来找你。”他说完话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脚步有点虚浮。
    衡星看着他的背影迷茫,到底怎么了呀。
    奇奇怪怪。
    不管他了。
    她猫着腰放轻脚步走进教室,在倒二排靠后门的位置坐下。
    心里略过几分不安。
    衡星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很好,老师没看自己。
    那就是安全了。
    大概是当学生的后遗症,喜欢自己吓自己。
    高中的时候,她因起晚了迟到过几次。
    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规矩,数学老师需要她在正门大声喊报告,物理老师则要求迟到的学生不要影响他授课的心情,直接偷偷摸摸从后门进就好了。
    她不知道温教授是什么风格,明天衡星还要送花给她,现在还是得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衡星坐直,准备无课本盲听两节课。
    “我们上一节的内容已经全部讲完了,给大家两分钟时间梳理一下,等会我请一个同学上来叙述一下脑的结构。”
    衡星:……
    我是不是进来得太早了,早知道等她提问完再进来。
    她伸手戳了戳前排的男同学,“同学,温老师平时怎么抽人啊。”
    不知名男同学回头,“原来这个老师姓温啊。”
    衡星:……
    男同学和她同款的迷茫无助,“我也不知道,我是来代课的,那个大哥丢给我一本书就出去玩了。”
    衡星:……“他就没和你说什么注意事项吗?”
    男同学:“有,他让我千万不要坐后两排。”
    完蛋了。
    原来后两排不让坐啊,她刚刚还在想是哪些傻子不知道坐后面更舒服。
    傻子竟是我自己。
    “坐倒二排的那个,金发女同学来前面回答一下问题。”温习钰推了推眼镜,看向教室后方。
    全班的注意力聚集在自己身上。
    衡星心一横站起来,“老师,我不会。”
    台下的同学们纷纷给予她注视勇士的目光。
    温习钰:“我讲了这么久,你什么都没听到吗?”
    “老师,不瞒你说,我现在才发现,我走错教室了。”衡星张口就来。
    温习钰又推了下眼镜。
    到现在才知道走错教室听错课了。
    还好,这种不爱学习的学生不是我们专业的。
    于是她和颜悦色地发问:“同学,你的学号是多少?”
    衡星:……
    “老师,其实我是来送外卖的。”她从空间钮里掏出几只营养液。
    “然后你就被赶出来了?”虞念青震惊地问她。
    衡星揣着手,老神在在,“也不算,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走出来的。”
    随即两人一起沉默地坐在门口的花坛边上。
    衡星开口打破沉默,“所以,你还好吗?”
    她根据虞念青的反应大概推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
    虞念青只觉得和Alpha谈论这种事有点不好意思,即使自己现在并不好,小腹坠痛,还是选择随便糊弄过去,“没事了。”
    衡星平视前方,“需要喝完糖水吗,食堂可能有。”
    虞念青忍不住看她一眼,“你要带我去喝糖水?”
    “不是我带你去,是我陪你去。”衡星始终保持自己抠门人设永不倒。
    虞念青:……“我们还是探讨一下怎么送花吧。”
    衡星翘起二郎腿,“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早上她还有一节课,我去把花扛过来,放在这里,你拦着她,然后我趁机念诗感动她。”
    你的语气是感动她,还是感化她。
    “那首诗感动不了人吧。”虞念青觉得不可行,“我不一定拦得住她。”
    “怎么会,你是Omega,大家都会让着你的。”衡星指了指他的脸,“而且,你长这样,大家都会偏向你的。”
    长哪样啊。
    虞念青一口咬死,“不行。”
    “那好吧,那我们换一个思路。”衡星想起刚刚课件上标“榆菈大学医学部”的标志,“温教授是学医学的,那你可以倒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在温教授对你急救的时候,我拿出那52朵大碗玫瑰,告诉她我是某些偏远小星的祭司,然后对你念出起死回生的咒语,然后那些玫瑰花是对她救人的奖励……”
    “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啊,我们真的不需要去食堂喝点糖水吗?”
    “衡船长,我脸色差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你对你说的话心里没点数吗。
    虞念青优秀的涵养让他还保留着微笑,“所以,那个起死回生的咒语不会就是柳先生写的那首情诗吧。”
    “你很聪明。”
    衡星拍拍他的肩,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后想坐下。但后脑勺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细密的针尖挑动那里的神经,冷汗迅速爬上额头,耳边尖锐的耳鸣像催命符一样响起。她捂着头,皱眉蹲下,靠在花坛边上。
    虞念青原先不以为意,以为她突发其想想给他明天示范一下怎么装病。但两分钟后见她还是蹲在花坛边上颤抖,觉得不对,“衡船长,你还好吗?”
    衡星没回答,耳鸣声盖过了所有的环境音,她根本就听不见虞念青的声音。
    她还是没反应,虞念青终于反应不对,走到她旁边蹲下,取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衡船长,衡船长,你还好吗?”
    “衡星,衡星!”
    衡星捂着头,她感觉自己身处黑暗里,冥冥之中有人拽着她的发根,把她往墙上砸,不管她怎么反抗都没有办法停止下一遍撞击,越反抗反而力道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敲出来了。
    教室门口,刚刚下课的温习钰关上电脑,整理好讲义后走出教室准备去食堂吃饭。在教学楼门口的花坛边,她看到了那个误入教室的外卖员。其实她思考后认为她只是个爱找借口的学生,但点名发现整个班一个人都没有少,只能姑且认为她是个外卖员。
    金发外卖员蹲在花坛边上,满脸痛苦,围着围巾的男人蹲在旁边焦急但束手无策。
    出于医生的自我修养,她朝花坛走去。
    头破血流,疼痛还未停止,但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衡星觉得自己对时间感到麻木,已经想不到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被迫撞墙,可她没有对脑袋的阵痛感到麻木,即便每次反抗迎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她依旧在努力地想脱离撕裂这片黑暗。
    身边传来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她突然感觉抓在后脑的手放松了一瞬。
    机会来了。
    她挣脱那只手的束缚。
    脑部的疼痛停止了。
    虞念青迷茫地看着突然扑向自己的衡星,她毛茸茸的头埋在自己颈窝,几根小卷毛蹭在鼻尖,有点痒。
    嗯,有股玫瑰味,看起来不仅只有驾驶室被那些玫瑰花腌入味了。
    “衡船长,你还好吗?”
    怀里的人环抱他的力度又大了点,带着Alpha特有的蛮不讲理。
    他根本挣不开。
    虞念青怕自己又刺激到她,只能温温柔柔地又问一遍,“衡星,你好点了吗?”
    闻着薄荷香,衡星慢慢回过神,神智清明,头也不怎么痛了。
    诶,我怎么抱着人呢?
    我靠,我怎么抱着人呢!
    “你们还好吗?”温习钰问地上的两人。
    “还好吧。”虞念青回道,扭头看才发现是温教授。
    他转头看着怀里的Alpha突然意识到,衡星不会是看到温教授在附近才装的吧。
    衡星慢慢放开虞念青,和他道歉,毕竟是自己突然发疯抱人,说话的时候,耳尖红得仿佛马上要滴血了。
    见她这种害羞的模样,虞念青便没再在意她突然抱人的举动。
    看平日里厚脸皮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人脸红害羞,真的是很愉快的体验。
    反而是温习钰眸色渐深,唯物主义的她向来只在意事实,不考虑可能性。
    这两人一A一O,关系匪浅,今天上课这个金毛还说自己是送外卖的,而且她们在放学的时候在教学楼门口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救命,不会是某人叫他们来给自己送东西吧。
    于是,她开口问道:“是柳折叫你们来的吗?”
    “学校B区有一家咖啡厅,我们谈谈吧。”
    虞念青看了眼衡星,见她没有反对,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跟在温教授后面走向咖啡厅。
    衡星走在最后,还在思考刚刚突发的头痛。
    她联系到几天前自己的失控,这些都是18岁的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不像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之类的巧合。
    28岁的衡星到底经历了什么?
    要怎么才能找到这十年的记忆。
    衡星皱眉,想起黑诊所的萧词,不知道她能不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