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急诊室。
薄娆原本是想要下来找人的，但是却发现穆语川已经先前一步跟着邢晗从后面花园拐角的位置进来。
她眸色微微顿了一下，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晗晗。”
“我没什么事。”
邢晗深吸了一口气，也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就是刚才厉歈寒在急诊室我有点恍惚，现在已经好多了。”
“……”
刚才邢晗不想跟她说话的时候，看了眼穆语川。
现在说话，也是和他在一起。
薄娆微微抿唇看着邢晗的脸庞，还是拉着她的手去了急诊室，等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厉歈寒才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出来后，朝着邢晗看了一眼，“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穆语川没吭声。
薄娆也没有。
最后还是邢晗主动朝着医生看了过去，“是我。”
“嗯。”
医生点点头，“估计麻药过了之后看情况要六个小时后才能醒来，你缴费之后上来看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护士，其他的情况你一会儿拿着病例单过来找我。”
病例单。
邢晗现在只能答应，跟着厉歈寒到了病房里。
“怎么？”
穆语川的声音就这么在薄娆的身后响了起来，“你以为我跟邢晗说了什么，她就愿意跟你说话了？”
“我不知道啊。”
薄娆就算有点相信他，可却还是忍不住去怀疑他的算计。
毕竟……
她现在亲近的人就只有邢晗和希希了。
“穆语川。”
她稍稍侧眸，漆黑的视线落在穆语川身上后，才微微挑起了唇，“厉歈寒要是死了，说不定我还开心呢，皆大欢喜。”
“是么。”
他的脸庞也是同样没什么表情，“他的死活，好像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你……”
薄娆看着他脸庞的冷淡，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认识，不等于他死了我就要负责，”男人的声音有条不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他既然愿意为了救邢晗把自己放到生死线上，那就是他自愿，哪怕就算因为这件事死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从来都不觉得，别人的决定和想法认知需要旁人来承担责任。
从未。
“……”
薄娆明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现在听到还是不免愣住了。
“所以呢？”
她下意识抓紧了身侧的裙摆，“他出了事你不担心，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所以我当初爱上你这个起因，我承担了应该有的代价，跟你本质没关系，甚至包括希希的未来，跟你也没关系，是吗？”
“娆娆。”
穆语川的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她是我女儿，这怎么能一样。”
“可在我眼里，就是一样的。”
薄娆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崩盘，“穆语川，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你说爱我，我也没有办法感知到。”
他……
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横竖都是在盘算。
薄娆其实到了现在不愿意复婚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当初他接近她欺骗她发生的那些事，而是因为她知道他这样的人，骨子里是没法变的。
他只爱自己。
有些人天生就是会杀人的，这跟善良与否无关。
“……”
穆语川的表情微微愣住，嗓音都明显哑了起来，“娆娆，这件事跟我和你不冲突，你和希希是这个世界上，对来说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是吗？”
薄娆的表情都寡淡了不少，“可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
薄娆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可当初遇到穆语川的时候，出于精神层面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她，当时的她没了他不行，于是，她答应了结婚。
甚至，接受了这盘算计。
可……
他呢？
他这样的人的确是值得同情，甚至他算计了她之后，她的那些报复也的确拉不上台面，甚至让他长达六年的时间里痛不欲生。
可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他骨子里嗜血的特性。
他根本不懂得怎样爱人。
从来如此。
薄娆时隔六年跟他重逢，总觉得他就算还是过去的模样，可过了六年多的时间他总该是清醒的，就算不是她，也会爱上别的女人。
可，她错了。
或许他骨子里没有办法忘记的，不过是他付出并且得到回报的那些美好。
而恰好，那些美好大部分是她给他的。
这不是爱。
当意识到这种可能，薄娆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冷却成了一块冰，连带着看着男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梳理的防备。
“穆语川。”
她垂下眼睑，情绪到底还是难以控制了，“托你的福，早就在六年前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办法，让我完全相信你了。”
他看着她抗拒的姿态，猛然愣住。
“娆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