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 > 正文 102 番外十三 班十七番外
    虽然我本就动弹不得, 但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还是僵住了。

    小花妖就坐在我身旁,她身上的衣袍承受了太多, 而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还在扭头寻找着声响的来源。

    倘若我还能使用法力, 我定会立刻使出净身咒, 并将她远远扔进溪水里。

    此时此刻,我禁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初衷。

    这样痴傻的花妖, 若是吃进肚子里,就算解了毒, 我恐怕也要被她的智商所影响。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小花妖一边问我, 一边慢慢站起身,掀起衣袍, “我怎么感觉有点粘……”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暴击。

    父亲将我泡进毒汤里, 每日经受剧毒侵体的折磨时,我都未曾这样痛苦。

    我沉默了一瞬, 也只能沉默一瞬, 若是再久些, 我想我便会缺氧窒息。

    “别掀了, 你往溪水里走。”我喝住她的动作,指挥她用手兜住衣袍, 一小步一小步往溪流里挪动。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我见四下无人,便叫她卸下鞓带, 解开衣袍,将身子浸在清凉的溪水中。

    小花妖身上唯一的优点便是听话。

    她按照我所言去做,只是她动作笨拙, 行动间多少有些愚钝之感,鞓带和衣袍撕扯了半晌才勉强褪了下来。

    我收回视线,还未松下一口气,便见小花妖将褪下的衣袍往岸边一扔,好巧不巧抛在了我的腰上。

    那衣袍之中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一滴不剩砸在了我身上,触感温热而黏软。

    我几乎是绷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小花妖!”

    她神色迷茫地看着我:“啊?”

    显然小花妖并不清楚那衣袍里裹着什么,砸在我身上又意味着什么。

    而我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等我可以动弹了,我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强忍着怒火,让她过来将衣袍挪走,但还是晚了,我浸血的中衣已是被染上了淡淡的黄。

    我几欲作呕,抬眸望向她时,眼底压抑不住的恼火却倏而熄灭,只余下几分怔愣。

    小花妖不着寸缕,又逆着黑夜而立,沉夜般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前,银霜似的月光朦胧勾勒在山壑之上,散发出隐秘柔和的浅光。

    我很快移开目光,视线又不由落在她垂拢在身侧的手臂上。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那两条翠绿的叶子已是被纤长白皙的手臂取而代之。

    她竟是生长出了手臂。

    从外形来看,若是小花妖不那么蠢笨,她便与人界及笄后的女子无异。

    她见我看着她,便问:“你也想到水里泡一泡?”

    说罢,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学着傍晚时拖动我的模样,将手臂圈在我的一双手腕上,艰难地拖着我进了溪水。

    小花妖的学习能力很强,我方才叫她解了衣袍,她便也有样学样,将我身上仅剩的中衣三两下褪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生出了手,她动作显然比一开始灵活了许多。但也因此,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身在溪流之中,且被她扒去了里衣。

    小花妖又将手伸到了里裤上,被我急声喝住:“别动——”

    她果然停住了手。

    只是我的声音太戾,吓得她原本圈住我半个身子的手臂撒了开,我便直直摔进了溪流里,毫无防备地被溪水呛了两口。

    我一辈子的耐心,似乎都在今日耗在了这只小花妖身上。

    等小花妖将我重新捞起,我的脑袋便埋在小花妖身前,被胸脯压的喘不过气。

    我实在难以忍受,出声质问:“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之防?”

    我想我大抵是被气疯了,才会想到与一只刚刚化形的花妖谈论什么男女之防。

    她自然是不懂。

    我只能让她先将我放回岸边,然后背对着她,等她在溪水里洗净身上的污垢,再告诉她男女间的相处之道。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为男,一种为女,你修炼化形过后便是女子,而我是男子。女子与男子不同……”

    她打断我,好奇地问:“哪里不同?”

    我被小花妖问得语塞。

    男女便如阴阳五行,自然是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我却是不能一一道出来。

    我从未想过我也会有这样犯难的一天,便是让我再杀上几十个人,也比面对小花妖时轻松。

    我憋了半晌,也只道出一句:“别管如何不同,总之就是不同。”

    小花妖连连点头,不再追问,任由我继续说了下去:“因男女不同,两者相处之时,便不能肆无忌惮,需得仪容得体。”

    说到此处,我顿了顿:“仪容得体,便是指你的言行举止,及穿戴的衣物配饰等等。女子大多着裙,戴金银首饰,将披散的长发绾成适龄的发髻……”

    我一口气说了许久,见她神色懵懵懂懂,便知道她没有听懂,只好换了一种说辞:“你要穿好衣裳,不可以赤身敞怀,不可以对男子搂搂抱抱,举止轻浮。”

    “什么是举止轻浮?”

    “便是离得男子太近。”

    这次小花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站起身便往那丢出去的袍子处走,没走两步又被我喝住:“那衣袍已经脏了,你回来。”

    她走了回来,歪着头看我:“那我穿什么?”

    我目光朝着我食指上戴着的储物戒看去:“从这里拿。”

    小花妖便跪坐在了我身旁,执起我的手来,在我的引导下打开了储物戒。

    她看着储物戒里堆积的各种古籍和毒草,一脸的新奇:“你是读书人?我娘亲说过,读书人都是负心汉。”

    我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有娘亲。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让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套女裙,及一身干净的男袍。

    那裙子本是准备送给我妹妹的及笄礼,可没等到我送出去,妹妹便毒发了。

    小花妖与我妹妹体形相近,她取出衣裙,穿得手忙脚乱,又被衣襟前的衿带绕的乱七八糟。

    “左边那根带子跟上面的带子绑在一起……”

    我试图教她,但不过片刻,她还未学会如何穿裙子,我已经被她凌乱的动作绕花了眼。

    小花妖最后自己摸索着,将衣裙斜斜垮垮套了上去,又贴心地拿着储物戒里取出来的干净黑袍穿在了我身上。

    她的手不时会触碰到我身前的皮肤,十根手指纤细而柔软,沾染着淡淡的体温,抚平我衣袍上的褶皱。

    在那一刻,我的心跳好似乱了一拍,越跳越快。

    我以为是毒发过后的后遗症,调息吐气几次之后,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小花妖见我呼吸不均,脸色惨白,一手揽着我,一手掬了半捧水,喂到了我嘴里。

    我喝进了嘴里,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何处捧来的水。

    我难受的好似浑身都有蚂蚁在爬。

    父亲临死前曾神志不清的咒骂我,他说我会遭报应,必定会受天谴。

    我并不相信报应和天谴,若不然他早就该天打五雷轰,为何到最后还是我亲手了结他。

    但此刻,我却不得不信了父亲的说辞。

    这小花妖便是上天给我的报应。

    我深深呼吸,又重重吐出,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几近歇斯底里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告诉自己,等我恢复过来,只要我能动了,我必定扭断她的脑袋。

    小花妖给我喂过水后,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将我方才的话听了进去,她没再挨着我身边坐下,而是抱着双膝,坐到了不远处的矮石头上。

    萱草山的夜晚很美。

    风吹动山坡上的草,如海浪般一阵阵翻涌,纯白色的碎野花点缀在草浪之间,萤火虫和草木化出的灵元穿梭在花草中。

    月光也如流银,倾泄在溪流上,清透的水面上浮动着碎金子一样的光影,明明灭灭,潋滟起伏。

    她纤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廖。

    我看了她半晌,没想到这痴傻的小花妖也会有心事。

    想来也是,小花妖的族人大抵是早已经灭绝了,而她口中的娘亲也不知在何处,只剩下她一人在不见光的生命林里孤零零生长。

    “小……知渺,你离我近些。”我又一次唤了她的名字。

    我师父曾告诉我,不要去试图了解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因为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喊得次数多了,名字就会被赋予灵魂。

    我一直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当我喊出“知渺”两个字时,从唇齿间发出的细微震动,好似一道诡谲的频率波动,朝着四肢百骸和心口慢慢颤去。

    这微不足道的异动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正在心里盘算着,倘若她离我近些,我需要几日才能恢复如常。

    小花妖转过头,她神色似是不解:“你说男女之间不可以举止轻浮。”

    “举止轻浮就是和男子离得太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男子。”

    我没想到我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我默了默,半晌才道了一句:“我和别的男子不一样。”

    小花妖问:“哪里不一样?”

    我面不改色道:“我救了你,我是好人。”

    她好似思考了起来,不知思量了多久,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小花妖走了回来,坐到了我身边。

    我本以为她身上会残存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气息,但当她靠近后,我却什么也没有闻见,只隐隐有些微不可闻的淡淡花香。

    我需要与她多多接触,才能借着她天生自带的功效解毒。

    “此处荒无人烟,说不准夜里会有豺狼山魈出没,你要挨着我睡,最好要挽着我的胳膊,免得被山魈捉走吃掉。”

    小花妖胆子小,不出意外地信了我的话,她躺在了我身侧,几乎整个人都贴靠在我手臂旁。

    从她唇齿间喷洒出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畔,像是不轻不重地挑起了我的神经线,令我浑身莫名紧绷起来。

    我为了转移注意力,便试图与她闲聊:“你的族人去哪了?”

    “不知道。”

    “那你娘亲呢?”

    “不知道。”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

    “不知道。”

    小花妖一问三不知,神色好似越发哀伤,令我有些问不下去了。

    我不说话了,她便开始问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班十七。”

    “你的爹娘呢?”

    “死了。”

    “那你的族人……”

    “也死了。”

    我正准备结束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小花妖却倏而伸出手,圈在我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我的手背:“班十七,你好可怜。”

    她说,班十七,你好可怜。

    我有些想笑,便也笑了出来。

    小花妖不知道,我的爹娘死在我手里,我的族人也死在我手里。

    而她这朵小花妖,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在我手里。

    我很想将真相吐露出来,可我也知道这个小花妖胆子小,若我说出了我的过往,怕是会将她吓跑。

    我便只能笑着,笑她的愚昧无知,笑她的天真无邪。

    可笑着笑着,那小花妖突然伸长了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我的脸上,我便笑不出来了。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怔愣了许久许久,哑声开口:“你为什么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