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清冷，但很快就带上了些温度，像是记忆随着他醒来而一点点的恢复。
直到楦岐的目光彻底变得温暖之后，柔灵凡可以确定他应该是彻底恢复记忆了。
他看着柔灵凡，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约莫有半柱香时间，楦岐从冰棺中站起，他看着旁边的柔灵凡，低声道：“好久不见。”
柔灵凡笑了笑，没说话，她轻轻将手指贴在楦岐的眉心。
她将所有属于墨玄岐的记忆，全都传给了楦岐。
……
“临沁姑姑，娘亲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都几日了，娘亲是不是不要沅容了？”
柔灵凡那日一声不吭离开之后，他们一直不敢走，生怕柔灵凡会回来找他们，到时候看他们不在，找不到他们。
可就这么一日一日的等下，许久都没等到柔灵凡。
不光是沅容，连临沁都开始有些担心。
柔灵凡该不会出事了吧，要不然她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来，也不可能会丢下沅容这么久？
就在临沁各种担心中，墨言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脸色骤变，连忙喊着，“王、王爷……”
墨言完全不敢相信，那日大战之后他上山去找墨玄岐，可他找遍了整个绝艳宫都没有见到墨玄岐。
再结合那日柔灵凡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一直以为墨玄岐就这么死了。
可现在，墨玄岐突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墨言又惊又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娘亲。”
沅容也看见了墨玄岐身旁的柔灵凡，她连忙喊着柔灵凡快步跑了过去。
“娘亲终于回来了，沅容还以为娘亲不要沅容了。”
她跟个小哭包一样，含着眼泪，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蓄满了眼泪。
柔灵凡好笑的伸手碰了碰沅容的脸，“怎么见到娘亲还哭成这样？是不想见娘亲？”
一听，沅容立刻反驳，“当然不是，沅容怎么会不想见娘亲，沅容是太想见娘亲了。”
那可是娘亲啊。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见。
旁边的墨玄岐见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就只想见娘亲了？”
沅容立刻伸手要墨玄岐抱，“沅容当然也很像爹爹，爹爹和娘亲这几日没有回来，沅容担心死了。”
墨玄岐顺势抱起沅容，他对沅容颇为纵容，以前便是如此，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柔灵凡和墨玄岐的回归，让几人都放心了很多。
不管怎么样，人都平安回来。
“王爷和柔大小姐能回来就好，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们了。”
墨言也在旁边道。
关于他们两真实身份的事情，柔灵凡和墨玄岐都选择保密，没有多说什么。
那神界，他们也没打算回去，对于柔灵凡来说，神界于她，大多都是些不好的记忆。
还不如这人间来的舒服。
况且，他们这一世，还有各自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不过完这世就离开。
还有沅容。
她是用凡人之躯诞下的沅容，纵然沅容体质和其他孩子不同，可到底不是神，和他们漫长的寿命相比，就显得短暂很多。
虽然沅容来得突然，但毕竟是她的女儿。
无论如何，她会陪她走完这一世。
几人一同回了昭月城。
柔灵凡和墨玄岐本就定下了婚约，在墨玄岐的安排下，两人很快大婚。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并不赞成墨玄岐娶柔灵凡，可墨玄岐并不在意。
他风光大办，这一场婚礼无比盛大，十里红妆，铺面了三条街。
柔灵凡入了王府，成了昭月城名正言顺的九王妃。
而沅容自然成了九王爷唯一的宝贝女儿。
临沁回了钟灵山，她帮柔灵凡重建了绝艳宫，并取消了所有上山阵法，只要有病皆可免费治疗。
后来，绝艳宫名声大振，成了百姓眼中的神仙之地，在绝艳宫的人宛如活神仙一般善良。
就这样过了三年，墨垣突然病故，柔灵凡没有施法救他，因为墨垣气数已尽，她不能破坏三界平衡。
墨垣死后，交由墨胤寒继承了皇位。
但因为他实在无德，因为决策错误，还害死了边境数十万百姓。
十万英魂，缠着墨胤寒，不到半年，人就疯了。
宫中无主能胜任，最后众臣求到了九王府中，想让九王爷墨玄岐登上帝位。
墨玄岐素来不喜这些，可那时灵月国各种动乱，民心不稳，又没有人能胜任，他到底还是接了帝位，成了昭月国新一任帝王，改国号宁平。
同年，九王妃柔灵凡立为贤德皇后，其女沅容成为宁平公主，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儿。
墨玄岐接位后，后宫未添过任何人，在位几十年，只有柔灵凡这一位皇后。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成了整个灵月国的一段佳话。
二十年后的某日。
柔灵凡趁着和墨玄岐喝茶的时候，沅容正在外面看书，她看着沅容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墨玄岐看了她一眼，“哪里奇怪？”
“沅容啊。”柔灵凡越发觉得不对，按照时间来算，沅容已经三十岁了，多少容貌应该有些变化，可她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女。
甚至可以说，沅容的容貌已经近十几年没有变化过了。
像是一直停在了不到二十岁的时候。
可这根本不应该啊。
墨玄岐一脸淡定的继续喝茶，“不奇怪。”
这三个字让柔灵凡觉得有些不相信，可沅容确实是没有什么变化，柔灵凡想，可能是沅容实在不太显老，所以看起来才觉得这么年轻。
就这样，又过了三十年。
他们在外已经是到了耄耋的老人，而沅容也是早是花甲之年，可她还是一如过去不到二十的样子。
显年轻这三个字，柔灵凡已经不能拿来欺骗自己了。
再显年轻，也不可能六十岁的人还年轻的像十几岁。
她觉得沅容是不是有点问题？
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沅容的衰老才会比平常人慢？
柔灵凡再一次找墨玄岐说起这事，墨玄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低声道：“你可还记得六十年前，罗煞之地，你曾与一人一夜交欢。”
“？？？”柔灵凡突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墨玄岐，“你什么时候偷看我的记忆了？”
而且还偏偏偷看的是那一夜！
“我没有偷看。”
墨玄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让柔灵凡靠近一点。
柔灵凡还真就靠近了些，“你到底什么时候偷看我记忆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墨玄岐不解释，直接抓着柔灵凡的手。
下一刻，柔灵凡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她脸瞬间变得通红，眼神隐隐带着些不敢置信。
因为画面里和她交颈相对的人，竟然是墨玄岐！
“那日我不知为何出现了些状况，后来等我醒来后，我便什么都忘了。”
墨玄岐低声解释。
“那你为什么现在知道？”
“不对，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所以沅容其实就是他们两的女儿，所以沅容才不会变老，因为沅容本就是神体，自然永远都不可能会老。
“你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亏我还一直以为……”
她一直都没想过对方竟然是墨玄岐。
“我也是醒来之后才记起来的。”墨玄岐沉吟下，颇有些无辜，“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 ”
柔灵凡不想说话了。
但不管怎么样，沅容是神这件事对柔灵凡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一件事。
同年，墨玄岐和柔灵凡双双去世。
驾崩之前，墨玄岐选定了一个宗室的孩子，接替了帝位。
墨玄岐和柔灵凡去世不到半月，灵月国最受宠的宁平公主也突然病故。
灵月国举国默哀了整整数月。
……
无尘域。
柔灵凡躺在树下晒太阳，她随意枕着手，十分的舒适。
不远处有人小跑了过来，正是沅容。
“娘亲，溱弦哥哥让您过去，说是有事找您。”
“你爹爹呢？让他去。”
“爹爹临时有事出去了，不在无尘域，还是您先过去一趟吧。”
沅容说着伸手拽着柔灵凡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柔灵凡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顺势起身。
两人去找容溱弦。
路上，无尘域的众鬼看见柔灵凡后，纷纷恭敬的喊，“姑娘。”
柔灵凡随意的点了点头，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又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
柔灵凡回头看着热热闹闹的无尘域。
这里早就不是她初次见的那样，四处煞气，难以生存。
在容溱弦的改造下，这里如同人界一般，极其适宜居住，往日的煞气已经全部被她祛除，所有生活在无尘域的鬼，都将如同人一般，好好生活。
这就是她要的无尘域。
终日不再受鬼蜮的影响。
是一个全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