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脉注射百分之三基因动子。”
“没有明显变化，加大实验激素。”
“心跳，每分钟一百六，血压上升，意识正常。”
“我们需要加大药剂么？”
........
这是一座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的实验室，它消毒的足够彻底，任何病菌在这样的清洁之下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当这光洁的地板洒上第一滴血红，危尧像是被人按下了头上的开关——
——整个人不断的收缩，就连呼吸都开始崩溃。
一个遵纪守法，只是时不时心怀一些违法小心思的普通公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主研究员右手上那柄银色的小刀是那样漂亮，漂亮到割开温斯顿惨败无色的肌肤时，都依旧带着盛气凌人的光芒。
光芒太刺眼，危尧不敢看。
她不敢看，但周围的研究员却不觉得，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而言都胜读十年书，任何一个步骤他们都不敢眨下自己的眼睛，生怕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今天的实验不算复杂，因为温斯顿和九幽蛇基因融合之后导致双腿无法行走，排除心理原因之后，研究组给出“九幽蛇生存习惯”带来的改变。
简而言之就是基因进化特征所致。
所以研究组决定试图切开温斯顿的双腿，查看他的大体组织脉络，看看究竟是否因为基因产生进化特征，顺便观测在不彻底融合下伤口愈合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记录该过程中身体各项数据，以便后期调整剂量。
因为有两条腿，为了更彻底的观察，节省时间，排除偶然，执刀人有两个，他们会同时从温斯顿的小腿两侧侧切，打开肌肉组织。
也是危尧自己作贱，选择了一个视野非常开阔的位置，她看到了刀片有一半没入白色肌肤，然后研究员顺着纹理小心切开，期间为了防止观察的不彻底，避免损害肌肉的部分组织，必须停下手里动作，重新找准切入点。
这一过程非常磨人，总之手术刀切开肌肤的时候，血液溅满了研究员一身，等第一部完成的时候，危尧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没有呼吸。
“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你说什么？”旁边观察的研究员被唯一的出声来源吸引。
危尧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在这地方极度愚蠢的问题，但她已经开口，只能随口扯个别的：“实验体今天没有打麻药么？”
虽然温斯顿全程没有啃声，安静到像是睡着一般，但她还是注意到，在刀口缓慢移动的时候，他的胸膛起伏的弧度特别大。
说明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麻药？你在说什么？”研究人员显然被危尧无语到了，“打麻药会影响实验数据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语气还隐隐有些嗔怪危尧的无知。
“我当然知道不能打麻药，”危尧望着玻璃罩里的手术台，面无表情，“我只是觉得有点疼，稍微来一点麻药并不影响实验结果。”
她有点生气。
这种不询问实验体意愿的垃圾研究所，活该它倒闭！
但这也让她更清楚的认识到，在联邦的几十年前，没有温斯顿当副主席的时候，低级进化者的地位是多么低。
“还好吧。”研究人员回答危尧的语气寻常，“这种程度的手术，对0号来说不值得一提，倒是你，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我们c组的么？”
危尧懒得理她。
她此时正被刚才的话震撼到了。
眼前这个“这种程度，不值一提”对她而言已经到了有些变态恶心的程度，这帮家伙竟然觉得不过如此？
这内心得有多扭曲多变态！
从离开联邦之后，危尧见识了自由之翼的底层，见识了垃圾星的可悲，今儿见识到了疯狂研究员的变态。
亏她之前还觉得危家是个狼窝，现在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堂，就连克扣她零花钱的诺曼夫人都显得那么像个天使。
“啊——”
“滴滴——”
“滴滴——怎么回事！数据变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不好，心跳下降了。”
“血液也在降低，0号，0号，你听得见我们讲话么？”
“感觉准备疗养舱。”
“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的实验只是小型的，这个数据不太对劲啊！”
“你们先把手里的东西都停下来！找人过来看看！赶紧的！”
“疗养舱那边的研究员呢？他们没人过来么？废物，一个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实验进行到中途，仪器突然发出了剧烈的警报，而一大帮研究员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问题的所在。
而仪器上，温斯顿的生命特征已经岌岌可危了。
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忙着研究数据，忙着给温斯顿注射药物，没人在意他被割了一半的小腿究竟有没有缝合。
这放在现实世界，危尧才不在乎，这点小伤对s级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但偏偏，躺在手术台上是个年龄只有个位数的家伙，虽然他内里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是他之前说了诶：
他说，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能离开了。
危尧不喜欢温斯顿，看他受尽折磨还有点暗爽……..
“草。”
危尧暗骂一句，穿过人群，“我是疗养舱那边的研究员，你们让开，让开。”
有人听到疗养舱几个字，主动给危尧让路，让她顺利挤到温斯顿面前。
一切都朝着危尧想象的方向前进，温斯顿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一切就这么结束么？
背后这些在无形中伤害他人的研究员，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温斯顿平时看着挺狠一男的，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抓准时机报复回去。
忽然，危尧看到温斯顿戴着的呼吸器下，蠕动和嘴唇，她凑了过去。
其实这个手术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直压抑九幽蛇基因的是温斯顿本人无坚不摧的意志，现在他想死了，自然没人能拦得住。
而他之所以想要死在手术台上，就是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个最完美的实验体死掉。
死亡和伤痛可能无法打击这些研究员，但是失败的实验一定会。
温斯顿骗了危尧，他并不是不在乎这些幻像，他只是不想靠危尧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去承担什么。
而他所有的愿望都会靠自己实现，而危尧想要离开的想法他也会一同完成。
恩，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所以温斯顿对危尧说：“回头看他们狰狞的表情。”
然后危尧看到了。
“喂喂！你在干嘛！快点看看啊！”研究员看到危尧站在温斯顿一侧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还有人推她一把。
他们可以在温斯顿的身上动手动脚，却不允许他死亡。
“没救了。”
“什么？”
“我说，”危尧扭头，冷冷地看着他，“他，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