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两天多轮的比试过后，丹心社的累积得分在四社中位列正数第四。
用更加不委婉的话来说，就是倒数第一。
面对友社层出不穷的刁钻创意，丹心社的社长终于决定掏出他们的大杀器。
“竹苔她怎么还没有过来？”
社长侧过头，小声询问站在自己身后的斯文男子。
这位以一己之力把甲区宿舍管理人摁在了评委席上的优雅副社长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同样小声回话：“她今天又把二号丹室给炸了，被老师扣留在丹室里整理残局呢。”
“但她向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在最后一轮正式开始之前赶过来。”
“可这不已经是最后一轮了吗？！”
“丹心社决定好了本轮的参赛选手吗？”
第二任主持人衍丹社社长在环视了现场一周后问道。
“呃……”丹心社社长绞尽脑汁地想要找话题拖延时间，“当然决定好了，只不过……”
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学院里老师们婉拒担任评委时给出的N个理由。
就在他想随便拎一个出来时，一道呼啸的破空声替他解了围。
一块通体绿色、刻有细致花纹的滑板缓缓从天上降落。在靠近地面时，披着一头苍绿色长发的女子从滑板上跳了下来。
“我到了，我是丹心社本轮的参赛者。”柳竹苔淡淡一笑，随后径直走向最后一个比赛位。
不知道为什么，柳竹苔在说这句话时，全场丹社成员的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在众人炼丹的途中，有人悄悄自圆台边缘溜了上来，坐在了评委席空着的第一个位置上。
“你没事了？”岑安有些惊喜。
“嘿嘿，没事了没事了。”
上来的是第一轮就被衍丹社丹药撂倒的小祁评委。
他昨天晚上都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住在了医疗区。
“你居然还敢回来？”
这才是最让岑安感到意外的部分。
毕竟昨天这人可是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到处飞撞，最后还晕了过去。
“没想到吧！”说到这个祁煜曦脸色变得兴奋起来，“我吃完学长的丹药后升了一阶，现在已经是练气三阶了！”
他平时的修炼没有打过折扣，体内真气也在不断累积，可就是卡在了升阶的门槛上。
昨天那颗丹药实际上是在小型破障丹基础上进行的改版，效力很强。推他一把，帮助他升阶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一般人可能只有提升大境界时才会用到这类丹药的辅助，祁煜曦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特殊。
“学长学姐们不愧为丹道大师！”他望向选手们的方向，真情实感地吹起彩虹屁来，“将别出心裁的创意融入传统丹药之中，多么天才又前卫的想法。”
“这是什么？这就是创新性人才啊！”
看他的样子，明显还想体验一番学长学姐们的“前卫表达”。
最后一轮的比赛主题是“最具有变化性”的丹药。
这个危险的命题让岑安一度怀疑这些人会不会拿出什么“把人变小白兔”“把人变成木桩”“把人变成猫”……的丹药。
好在学长学姐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丹药也都遵循了一定的天常规律，没有直接迈入魔法的领域。
选手们拿出的成果先是让宿舍管理员那张脸物理意义地变红、再变紫、变蓝……表演了一个七色彩虹，再让任越今的味觉上轮流体验到酸甜苦辣咸，又来了一个五味俱全。
最后老杨也没能幸免。
他吞下丹药后，头发一下长出了十几米长，很快又纷纷脱落，变成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紧接着又重新长出十几米长发。
这样一落一长，重复了不知道多少轮。老杨整个人变成了不停往外喷洒的黑发瀑布制造机。
最后停下时，整个试灵台上已经铺满了一整层浓密的黑色长发，还有些被挤得从台面上垂落了下去，有长有短、参差不齐。
如果这里更加封闭一些，完全可以盖章为盘丝洞了。
试灵台另一端的柳竹苔则是直接无视了这无比掉san的一幕。
她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跨过层层叠叠纠缠在一起的发丝，走到评委席面前。
“接下来还请各位评委试试我的丹药。”柳竹苔的一举一动都诠释着“优雅”二字。
“学姐！”见到熟人的祁煜曦开心地叫了一声。
“你是……祁煜曦对吧？”
柳竹苔明显还记得他。
“怎么？你上次拒绝了我的丹药，这次还想再拒绝吗？”
“不……不是，上次那只是小伤口，再晚包扎一会儿它就该长好了。”面对漂亮学姐打趣的眼神，祁煜曦下意识地想解释。
“那这次你是评委，本来就有试验选手成果的责任对吧。”
“按道理是这么说。”他挠了挠脑袋。
“那就请你帮我试一试啦。”柳竹苔动作极快地把丹药放在了祁煜曦手边，“小-学-弟。”
她叫我小学弟耶……
虽然不知道吃了这颗丹药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效果，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当场去世，但是她叫我小学弟耶……
虽然吃了丹药后可能会留下更多黑历史，可是她叫我小学弟耶！
岑安从自己室友眼中读到了这反反复复的几句话。
而后，毫不意外地，对方直接把柳竹苔给的丹药吞了下去。
祁煜曦假装没有看见岑安“怒其不争”的眼神，静心感受着丹药挥发效力的过程。
可半天过去，他既没有被迫飞起来、也没有尝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不光是祁煜曦本人有些懵，周边看台上的观众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纷纷。
自认为已经做足心理准备的丹药体验者缓缓抬头望向柳竹苔，眼中充满了疑惑。
“学姐……”
他话一出口，顿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好像这声音比以前的要更细更高一些，原本一听就能辨别出的男声，此刻更趋于中性。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祁煜曦立马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随后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漂亮学姐。
柳竹苔这时才悠悠开口：“三日性别转换体验卡。”
“不用谢我哦，小-学-妹。”
祁煜曦：！！
祁煜曦：？？
他立马转头，想向自己的室友求助，但却得到岑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煜曦，这几天你还是继续待在医疗区蹭床位吧。”
“我怕你一踏入男生宿舍区，就会被宿舍管理人给赶出去。”
祁煜曦：？！
他又将视线投向坐在自己邻座的甲区宿舍管理人，可怜巴巴、眼神真诚、面带祈求。
虽然面瘫的管理人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对岑安的话的赞许。
看来管理人的确打算这么做。
深感自己被全世界背叛的祁煜曦又回头去找罪魁祸首：“柳学姐……”
“好了，现在最后一轮已经结束了，可以进行分数汇总和名次评比了吧。”
柳竹苔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了圆台中心，把正处于思维升华状态的主持人唤回了神。
“哦……哦，好的。”衍丹社社长明显也因为最后这颗丹药的效果而有了片刻的头脑空白，“那让我们进行最后一轮的打分吧……”
柳竹苔这颗丹药最终获取了大量得分，在分数差距没有被拉得很大的情况下，丹心社逆风翻盘，从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一。
这一届丹道比试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想必这场令人感到愉悦的丹道比试将成为学院一段时间内的讨论热点。
当然，令人愉悦是针对大部分人来说的，总会有那么几位不在其列。
祁煜曦正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就当是进行一次新奇体验好了，反正三天后就会恢复原样。”
柳惠子试图安慰已经掉色成线稿的祁煜曦。
“放心，他对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抗拒。”岑安一语道破真相。
在柳惠子疑惑的眼神中，他解释道：“刚刚的打分环节，他含泪给柳学姐打了最高分。”
“我那是客观公平公正！抛却个人的情感色彩和立场，具备了一名专业评委应有的素质！”
祁煜曦抬头悲愤控诉。
“难道现在最让你伤心的事不是要跑去住医疗区？”
出于对室友的了解，岑安提出了质问。
这家伙大概早就不在意换了个性别的事了。
恐怕不能回寝室对他的伤害还更大一些。
“……是。”祁煜曦闷闷地答道。
岑安冲柳惠子耸了耸肩，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去郅议阁交创社申请表？”
祁煜曦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换了个话题。
他在丹道比试结束后，才听说了面前这两人打算创立新结社的事，不免有些好奇。
虽然因为充当评委耽误了一天，但岑安他们自然没有忘记正事。
在丹道比试的第一天晚上，柳惠子就先去结社联合会领取了申请表，两人赶在第二天比试开始之前把表填写完成了。
当下听见祁煜曦的问题，岑安点了点头：“你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唉——”祁煜曦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昨天问我，我是一定要跟去看热闹的。”
“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
与祁煜曦道别后，岑安和柳惠子两人站在了通向郅议阁的石阶前。
在零零散散分布着的学院各职能部门之间，郅议阁大概是所处海拔位置最高、也是最神秘的一个。
此刻摆在岑安和柳惠子面前的这段石阶又高又陡，延续到了云雾深处，看不见尽头。
可这是他们前往郅议阁的必经之路。
“走吧。”
岑安率先踏上了台阶。
就当是在爬山了。
好在自修炼以后，攀登这段长长的石阶算不上什么费力的事。
因此，两人还能边走边悠闲地聊天。
“你对郅议阁有什么了解吗？”柳惠子在途中突然发问。
“呃……院长助理办公室？”
岑安勉强搜刮出了这么一个词，但更多的就不太清楚了。
在天枢院学生们的普遍认知中，郅议阁大概是一个和学生会类似，但又隐隐高于学生会的部门。
它管理的事情很杂，但对于学院里、尤其是与学生有关的各项事务有着极高的决策权，同时也会执行院长的一些指示。
除此之外，似乎还承担着某种特殊的职能。
不过，这不在普通学生的关注范围之内。
“其实，我有点猜测……”
柳惠子会问出这个问题，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关于那个特殊职能。”
“你知道吗？从我们学院是可以直接通往非灵界的。”她停下脚步，望向了岑安，“连接点就在郅议阁所在的这座山后方。”
“只不过很多新生都还不知道这一点。”
岑安：？！
这段话让岑安的脚步一顿。
“知道这一点的学长学姐们也大多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想去灵界另一边看看的人并不多。”
“而且如果想通过学院去到非灵界的话，还需要进行申请、办理手续，这会很麻烦。”
柳惠子冷清的声音在空旷的石阶长道上回响。
“负责审批这些申请的，不是哪位老师，而是郅议阁。”
“所以我怀疑，郅议阁和非灵界那一边……”柳惠子手上比划示意了一下，“有关联。”
说完后，她直勾勾地盯着岑安，似乎是想看看这位非灵界来客的反应。
果然，岑安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答话。
一时之间，石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轻轻拂过的凉风。
半晌后，他才幽幽开口。
“我想问的是……你不也是今年的新生吗？”
“你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岑安传达疑问的眼神无比真挚。
柳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