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综]猎犬和薛定谔的猫 > 正文 治疗
    直升机最终还是按时赶到了。大概是怕真的把大仓惹毛了,署长派来的直升机是最新型号的医疗直升机,机上还配备了医疗人员。
    在医疗人员的引导下,大仓把折原面朝下平放在了医疗床上。
    医生有条不紊地给他装上了生命监测和支持系统,但是对他腰上的伤口却无能为力。
    “这个只能去医院才有专业的设备处理。不过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的结果可能会不是很理想......”大概因为折原此时外表的年龄只有五岁,医生和护士都面露惋惜和同情,把大仓当成了病人家属来安慰。
    大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们暂时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就好了,我在横滨有认识的医生,飞机直接飞回横滨就好。”
    机上的医生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说这种伤口就是神经外科的顶级专家来了也会束手无策,只能尽量减小损伤。但转念一想,武野仓只是个小城市,医疗资源确实不如横滨,如果家属愿意相信横滨的熟人,他也不必多此一举。
    所以医生没有再劝,转而安慰道:“放心,他现在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坚持到横滨没有问题。”
    于是大仓再次表示了感谢,让飞机直接起飞了。
    ——
    二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了距离武装侦探社最近的一座大厦的顶楼上。
    因为直升机上有各种医疗设备,大仓干脆就没再折腾,说会直接把医生带过来。
    虽然大半夜的,其他人很怀疑哪个医生能在缺少设备的情况下救人,但既然大仓坚持,又是个上面交代过的大人物,所以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武装侦探社的人早就已经下班。大仓熟门熟路的来到侦探社的宿舍,敲响了与谢野晶子的房门。
    晶子打着哈欠穿着睡衣来开的门,看样子已经睡下了,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大仓有点吃惊地睁大眼:“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人想请你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大仓单刀直入的开口道。
    “好。”晶子非常干脆利落地点头:“人情就算了,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大仓听出她是在指梦里常暗岛的事,明白她也保留了记忆,于是没有再跟她客套,默认了她的话。
    没一会儿,晶子就换好衣服手提砍刀出来了。
    大仓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大砍刀:“是个喜欢作死的小孩,等会儿记得好好教训一下。”
    晶子嘿嘿一笑:“放心,这个我熟。”
    没一会儿,两人来到了直升机所在的停机坪。
    因为晶子治疗的过程不方便被人看到,大仓客气地把机组和医护人员全部请了出去。甚至为了让他们无法掌握折原临也的恢复程度和时间,还把他们直接安排进了酒店住宿,打算短时间内即使折原腿好了,也得让他再装一段时间瘸。
    毕竟晶子这种逆天的异能力,被太多人知道了,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等大仓把人安排好了,回到停机坪的时候,正好听到折原临也凄厉的惨叫。为了避免晶子下不了手,大仓在离开前贴心地用异能力把他变回了原来的年龄。
    惨叫持续几分钟后终于停止了。晶子一脸满足地擦着手上的血走出来,朝大仓点了点头:“搞定。”
    “谢了。”
    晶子意犹未尽地指了指大仓:“你要不要也来一下。”
    大仓考虑了一下,虽然晶子的治疗过程是有点残暴了,但她以前也不是没被治过,多少有点习惯了。而且说不定之后还会有战斗,一直保持残血状态确实不利,于是朝晶子点了点头:“麻烦了。”
    看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晶子的神色反而有些复杂。看过太多在她砍刀下哭哭啼啼的家伙,大仓这样的“铁血硬汉”作风反而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还没等晶子感慨完,大仓反手就给了自己心口一刀,晶子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就发动了异能力。
    “你也太相信我了吧。”晶子哭笑不得地看向大仓。
    大仓笑了笑:“因为是晶子嘛。”与谢野晶子是个哪怕自己崩溃,都不会对面前的死者见死不救的温柔少女,大仓被她救了不知多少次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晶子被她直白的意思搞得鼻子一酸,有些别扭地撇过脸:“你给我好歹有点戒心啊混蛋!”
    大仓笑看着她不说话,晶子落荒而逃一般背过身去:“治疗你的人情要单独算。”
    大仓对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没问题!两个人情了。不管晶子想看少年社长,短腿小侦探还是婴儿bss,都通通没问题哦!绝对帮你搞定!”
    嘛,虽然有点对不起银狼阁下和天才侦探大人,但毕竟神级奶妈的需求是第一位的嘛。
    晶子被她的话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回过头来对她怒骂道:“谁TM会想看森鸥外咬奶嘴?滚蛋!”
    也就是说少年剑客和正太侦探是可以安排的吧?大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晶子走后,大仓才轻巧地跳进机舱里,看着被“治疗”得容光焕发的折原临也脸上放空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如何,我给你找的这个医生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折原临也虚弱地呻/吟着:“异能力者实在是太可怕了!”
    连他被平和岛打的旧伤都复原了,如果不是因为长期没有运动肌肉有点营养不良,折原临也能当场表演一个跑酷。但他一点都不庆幸,甚至已经把刚才的治疗过程完全脑内格式化了。跟柴刀治疗相比,走在路上被自动贩卖机砸什么的,简直像是在过家家。
    “所以我为了救你,又是找直升机又是找医生,欠下了两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我?”
    说起这个大仓就来气。这家伙明明有直升机不说,非要逼得她答应帮武野仓的警察署长平事,大仓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和署长联合起来演她,让她莫名其妙欠下一个人情,帮他们快速推平武野仓的势力。
    不过转念一想折原临也不是那么有责任心的人,即使是答应署长过来,多半也是为了搞事,和人合作之类的事不适合他,之前不告诉大仓自己有直升机的事大概就是恶趣味发作,为了看她为此陷入各种挣扎的表情。
    真是拿自己的生命在挑战人性啊。
    不过这家伙虽然是个搞事精,但与人交往的过程还是相当遵循礼尚往来原则的。欠了的人情一定会还,这次确实是大仓花了大气力救了他。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还人情呢?”折原很有礼貌地问道。
    大仓想了想:“首先武野仓的事我不管了,署长那里的人情你自己去还,我看你之前在那里玩儿得挺开心的,接着玩儿就好了。”
    折原点点头:“确实,好好的都市游戏,突然开个高达过去一顿乱轰,顿时就索然无味起来。”
    大仓瞪了他一眼:“说谁是高达呢?”
    折原轻咳一声,转而说道:“你不去武野仓,是因为接下来还要追查妖刀,所以没有时间吗?”
    大仓沉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可能知道妖刀在哪里呢?”
    大仓的神色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妖刀里装了一个定位器。”
    “盒子里?”
    “刀身里。”
    大仓默默地注视着他。
    折原心虚地避开了视线:“呃,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虽然他一开始装定位器的居心可能有点微妙,但好歹现在起了作用,大仓也就放弃了追究,问道:“现在能查到刀的位置吗?”
    “需要一个情报员带着她的特制电脑过来,我已经通知她了。”
    “你会社里的人?”折原开了一个叫“candiru”的公司,专门做情报生意,他是隐形社长,一般人并不知道他和公司的关系。
    “不愧是猎犬的’血荆棘女王‘,这都能查到吗?”
    大仓嘴角抽了抽:“能不能别叫那个中二的绰号。”
    “那,暗之女王?”折原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对于给别人起绰号这件事,他自诩还是很有心得的:“或者蜘蛛王女?我比较喜欢这个,掌控者猎犬情报部的副队长,像打造蜘蛛巢穴一样把整个横滨笼罩起来......”
    大仓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当着他的面,默默地把机舱内的扶手拔下来,直径十厘米的钢管,被她拧成了麻花的形状。
    折原当即闭上了嘴巴,还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这时,一个打扮哥特风的眼镜女夹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机舱,一边吐槽折原临也:“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才会整天挨打的。”显然也听到了刚才折原的中二发言。
    折原若无其事地朝她抬起一只手打招呼:“哟,稻荷寿司。”
    眼镜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把手里笔记本一丢,冲上来直接从背后绞住了他的脖子。
    “我知道了,音,音来,音来小姐......”折原快速地拍打着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语气急促地求饶道。
    大概是想到这人还得给自己发工资,眼镜女引来放开了手,恶狠狠地威胁道:“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你就死定了。”
    折原呛咳了几声,很明智地没有选择继续挑衅在场的两个狠角色,转移话题道:“音来,先把罪歌的定位调出来吧。信号还在吗?”
    “我看看。”音来直接在地上盘膝而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腿上,双手住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唔,还在。这个位置......”
    大仓凑过去,看到了屏幕上方的经纬度坐标:“出海了?”
    折原也凑了过来:“快到公海了。动作还挺快。”
    大仓有些为难地捏着下巴:“到了公海的话,警卫队就有点不方便调过去了。”
    “所以一开始你就不该放开妖刀嘛。”折原一脸我早就告诉你了的表情。
    听他一而再地这么说,大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养了个小孩,也是经常这样作死,救了也跟你一样嘴硬。不救就会真的去死。我认为他这是因为童年缺爱,所以没有安全感,会反复确认我是不是会一直无条件爱他。怎么,你也缺爱吗?”
    折原闭嘴了。大概沉默了一分钟过后,他默默地站起来,一言不发走下直升机,慢慢把机舱门推过来关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刚刚恢复了的双腿一个百米冲刺跑到天台的门前,拉开门冲了下去。
    被关上的机舱内。
    音来瞳孔地震,双手微微颤抖。她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换个海外的工作以免被恼羞成怒的老板灭口。
    成功击退了小学生的大仓轻蔑地冷笑一声,看向音来:“这个定位软件能复制到我手机里吗?”
    如果是以前别人这么问,音来当场给她一个来自技术宅的鄙视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但面对一个刚刚当着她的面击沉了那、个、折、原的狠角色,她谦卑地双手平举:“请您把手机给我,我,我试试。”
    在巨大的压力下,音来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实力,仅仅用了十分钟,就把软件转移了过去。
    她站起啦,一个九十度鞠躬,恭敬地把手机递还给大仓:“已经帮您把数据完全转移过去了!我电脑上的数据也完全抹消了,如果您还不放心,我可以当着您的面把跟我了三年的本命笔记本泡水短路!”
    大仓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
    音来超大声:“感谢您的慷慨!”
    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不晓得她脑补了什么的大仓,心累地摆了摆手:“算了。”然后拉开机舱们也跳了出去。
    大仓拿到定位后,稍作整顿,等手下准备好了最新型号的快艇后,直接在茫茫夜色中划破海浪追击去了。
    等大仓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后,港口码头,一个人影才默默地推着轮椅滑了出来。
    虽然已经好了但因为大仓的交代也因为个人兴趣继续装瘸的折原临也,看着漆黑的大海一直没有说话。
    他雇用的保镖老人坐传助站在他的身后,一直也有些感慨万千。
    “我还以为你不会把坐标给她。”坐先生突然出声道。
    “为什么?用一个救命的人情来换很划算。”
    “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大,大仓小姐此行很危险。”
    “她知道。”虽然折原以前也经常隐藏一些关键信息坑人,但面对大仓,他只是认为没有说的必要。“她没有别的线索,而且认为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大仓小姐是位豪杰。”
    折原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她就是个疯子。”
    “您应该尊重她。”坐传助一如既往地鄙视着折原临也:“您这样的人渣没有资格评价她。”
    折原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过了许久,他再次轻声重复道:“她就是个疯子。”
    他想起在来横滨的直升机上,他因为疼痛大脑一片混乱,却因为激素的作用又异常地亢奋。他胡言乱语地讲述着他曾经的“丰功伟绩”,颠三倒四地说着那些有关人类的“故事”。
    他讲到了跟着他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遥人和阳茉理的事。
    遥人的父亲本和阳茉理的父亲是好友,合伙开了公司。遥人的父亲发现公司里有人徇私舞弊,为了保全阳茉理的父亲,假装和他吵架,把他赶出了公司。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阳茉理父亲,在折原的情报下,找到了遥人父亲,将他杀害,然后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痛苦不已中,他出意外死了。
    之后遥人的母亲,又在仇恨中捅伤了阳茉理的母亲,两人双双入院。
    从此两个孩子失去了父母,折原就把他们带在了身边。
    本来折原是有机会阻止这一悲剧的,他知道遥人父亲的苦衷,却没有直接告诉阳茉理的父亲,只是在对方动手前暗示了他。然后就这样看着他走上了末路。
    不明所以的遥人崇拜他,知道真相的阳茉理痛恨他。因为欠了他人情不得不被他雇用的坐传助鄙夷他,这些折原都无所谓。
    但大仓烨子,听了这个故事,却没有轻易地评价一切,她只是坐在病床边,一直握着他的手,认真地听他断断续续地讲完,然后问了一句:“还需要打一针止痛药吗?”
    折原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那个人居然轻易的明白了一切,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她说:“就算是三岁的小孩,脑袋空空像个巨兽,情绪阀门等于没有,但也应该被尊重,被信任,被坦诚相待。他说他要自己上台阶,你就让他上,不要把他抱上去。不然他就会挫败,就会无能狂怒,就会情绪障碍。”
    她还说:“临也君,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五岁了,就可以去欺负三岁的小朋友,很幼稚。当个成熟的大哥哥行吗?”
    明明是被嘲讽,他却感到莫名的痛快。
    折原临也闭上了眼睛。他其实心里一直清楚,他为何会对遥人和阳茉理的父亲的故事感兴趣。因为他曾经在池袋,做过同样的事情,他用信息的格差,将平和岛静雄逼到了墙角。平和岛就用更加直接的暴力回应了他。
    ——但是最后那个人收手了。他、放、过、了、他。
    他们各自拥有一种力量,信息暴力和直接暴力。平和岛静雄最终驯服了巨龙,掌控了自己的力量。折原临也却失控了。
    什么呀,这样他不就是输得很彻底吗?
    所以他逃离了池袋,逃离了自己的失败。
    自己刻意逃避的东西,就这样被人轻易地看了出来,折原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对大人就‘尊重祝福’,对小孩就孜孜不倦?”
    大仓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道:“你知道吗?我一开始的职业规划,其实是做个老师。”
    “什么?”
    “教育是消除信息不平等的最大渠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要把遥人和阳茉理带在身边呢?那两个孩子在你这里,不是学到了很多吗?”
    “我可没有特意教他们什么。”
    “教育并不一定要在课堂上。教育也是言传身教。孩子是白纸一样来到世界上的,在没有获得知识和技能前,就把他们丢到大人的决斗台上是不平等的,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么想的人是你自己吧?”
    大仓自嘲地笑了笑:“倒也是这样没错。”
    后面的记忆就有点模糊了。
    折原临也想起大仓的那个笑,想起她说她想当老师时那种诚挚又纯粹的眼神。
    他回过神来,突然出声问身后的坐先生:“你说等她回来,邀请她一起去看一场棒球赛怎么样?之前不是有人送了门票?”
    坐先生语调平平地回答:“我认为在球场约会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是约会那种庸俗的东西啦。”折原兴致盎然的比划着:“沐浴在三万人的欢呼中,看着他们为每一个得分雀跃或者沮丧,然后为这人类汹涌的情绪致以崇高的敬意,一起鼓掌喝彩,不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吗?”
    坐先生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有一种怜悯:“你会被甩的,被大仓小姐像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一样轻描淡写地甩掉。”
    “都说了只是邀请她看棒球赛啦。”
    “好吧,棒球。”坐先生耸耸肩:“你懂棒球吗?”
    “当然,那种基本的知识......”
    “游击手的位置位于几垒和几垒之间?”
    “呃......”
    “海边风大,还是回去吧。”
    坐先生冷漠地拍了拍折原的肩,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