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沈重锦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扔在了角落里,他此刻意识混沌,只能任人摆布。
嘉宁瞧着角落里的无用哥哥,在瞥见这一众人看向自己的埋怨目光,她只好打哈哈道:“一个房子罢了,何必闹成这样?要不让我离开,这里归你们了。”
“你这小妮子,真当俺们傻吗?若让你走了,定会带回祸患!”方才还从容的男子,现在也不掩藏心思了。
“夫君,把她绑起来吧。”少妇出主意道。
男子嗤笑道:“绑?就这小胳膊小腿还需要绑?”
“你不会是看上这小蹄子了吧?舍不得了?”少妇一听男人不绑,便觉得他是见色起意了,气道。
“你想多了!我心中只有你!”男子毫不犹豫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嘉宁站在一旁,无语地看着两人卿卿我我。
大概是与他们一伙的其他男男女女也瞧不下去了,其中一个稍显年轻的青年,站出来说:“绑起来,都扔到柴房去!”
还没动作呢,外头就传来阵阵马蹄声,这一帮人瞬间就慌了。
“怎么回事?”领头男子张望一番,“这可是偏僻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定是他们捣的鬼!”少妇瞪了沈嘉宁一眼。
外头来的人不少,沈庄大门本就敞开着,听着真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帮人终于开始退缩。
直到他们所在的这处屋子被打开,嘉宁这才看见进来的人,是好久未见的文子端,心中突然松了口气。
子端见嘉宁那饱含委屈和激动的眼神,心头一软,大步上前,双手展开将人搂进怀中,这时也不忘指责道——
“往后不同我说,不许离开都城。”
末了,顿了顿,又加了两字,“好吗?”
他刻意放轻了声音,故,听着也不像是命令,倒更像是一种请求。
那低低沉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嘉宁只觉得耳蜗发痒,十分乖觉地回抱着子端的劲腰,“我知道了。”
跟在文子端身后的一众下属没眼看,正好这时,有个不长眼的粗声开口——
“果然是他们叫来的帮手!”
沈嘉宁循声望去,就见那鸠占鹊巢的一帮人到此时也不知悔改,还以为自己有胜算呢!
也不看看,就算是比人数,也是敌寡我众啊!
文子端没再给他们再度开口的机会,给了下属一个眼神,下属们便心领神会地将这些人押走,随后自己也很有眼力见地退到屋外。
这曾经的旧屋中,现在只有子端嘉宁两人——哦不,还有个昏迷不醒的沈重锦。
“你二哥的事情,移交官府即可,你不必这般操心。”
文子端搂着她的腰,根本不撒手。
他低头看着怀中少女,也只有现在,能好好地呆在怀中,待回了都城定又是不肯了。
“此事要闹到官府,二哥定是要赡养那亲生父母的,可我二哥不会认的。”
嘉宁娓娓道来,“若是看在殿下和阿父的面子上,判决一个我们想要的结果,只怕将来就会有人说我们仗势欺人,还会给殿下抹黑。”
“那对夫妇我昨日便查过了,不过看你二哥有个好的家庭了,想沾沾光,顺便替小儿子谋个好前程,”文子端肃着脸,十分认真,“你只管交给官府,定会有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可这话听着,倒像是要为嘉宁徇私一回。
文子端能说出这话,嘉宁是不曾想到的,即便亲耳听见,也是半信半疑,“殿下可别冲动,让我二哥自生自灭好了。”
沈重锦悠悠转醒,就迷迷糊糊听见了后头这话,气得差点就要挣脱麻绳了。
这小妹太不靠谱了,也不知道给他松绑一下?
文子端也不说准备如何做,只是在瞥见沈重锦睁着大眼睛瞪他们时,才不舍地松开了嘉宁的小腰。
“二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嘉宁也发现了,磨磨蹭蹭走过去为他解开绳子,“长记性了吧?在外头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
直到嘴中破布被拿掉,沈重锦才大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
???
嘉宁惊了,这二货受什么刺激了!
子端也被他的言语惹怒了,沉声道:“放肆!来人!”
一声令下,沈重锦好不容易重活自由的四肢又被绑了起来,五花大绑上了车。
而另外一座稍显文雅的马车中,坐着子端与嘉宁,嘉宁一时摸不清他何意,便直问道:“殿下,是生二哥气了吗?”
“阿宁可知辱骂储君是何罪名?”文子端微微挑眉,“那对夫妇左右都是为了小儿子,定不会为你二哥一人,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嘉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要做戏啊。
“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腹黑了?”黑夜中,她眸光亮亮的。
子端唇角轻启,瞧着很是愉悦,“阿宁谬赞。”
毕竟是夜间行山路,马车只能缓缓前行,车内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映在两人面庞上,竟让嘉宁产生了一丝错觉——
仿佛现在不是在马车内,而是在房中……
太子车驾,自是比普通的马车宽敞许多,那身后坐榻宽大到能横躺下休息。
其实子端已是十分低调,原本按照天子驾六,储君驾五的规矩,是该有五马拉车的。
只是文子端私下出行不喜高调奢靡,故此马车外观古朴风雅,且只有两马拉车。除了稍微宽敞些,是没有哪处象征太子身份的。
看着嘉宁忍不住打了哈欠,子端便从一旁小柜子中取出一床厚厚的毯子,“夜晚行路慢,你躺上面睡。”
“那你呢?”嘉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专心铺床的模样,“你平时出差路上,也是这般在车内休息吗?”
闻言,子端只以为嘉宁是在关心自己,怕他休息不好,于是安慰道:“虽不比家中床榻柔软,但也适宜,你不必担心我。”
“殿下这个条件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外头那些连夜赶路——不能休息的人都没说什么。”
嘉宁煞有其事地说着。
“……”子端无言,又弯腰从小柜中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枕头,放置在嘉宁那头。
后又从小柜子中拿出一床薄毯,显然刚才那是垫的,现在这床是盖的。
子端没说的是,他行路时不需要垫被,只是把冬日厚毯给她垫垫,夏日薄毯给她盖盖。
嘉宁伸手触了触那小枕——
这什么东西做的枕头,竟然这般坚硬……
见她一脸奇怪,子端声音平淡地解释道:“那是三年前,父皇派我去某地查贪腐官员,回来时,一位当地村民所赠,里头装了些能安眠的草药,其他的我也不知是什么。”
“可拆开过?”嘉宁拿起枕头,想不通这么硬,是怎么能安眠的。
“没有。”
“……”
嘉宁又放回去,然后犹豫着要不要脱鞋子……
“脱,”子端神色坦然地看着她,“需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