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大多数刀剑都跳了刀解池,剩下的刀剑则都集中在大广间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能裁决他们命运的共有两人。
金发蓝眼的男人是政府派来处理他们的,灵力强大,但带给人的感觉却冰冷阴沉,从大门进入大广间的一路上,完全不见他露出什么同情心软的表情。
另一个黑发男人则是药研从万屋带回来的,也是他们的希望。
对方若是能继承这座本丸,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活下来。
“我向时之政府提出要再去万屋一趟。”萩原研二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经过。
“抱歉,不是说不信任你们,只是警察的...习惯,搜集情报、多方核实,我想一个人去询问下万屋的其他审神者,然后就碰到这位药研了。”
他无法对药研身上的异样视而不见,因为帮助弱小、维护正义本身就是警察的使命。
“明白了。”极昼毫无一片真心错付了的失望感,他平静问道:“你已经了解暗堕刀剑了吧。”
“嗯,政府的人已经向我解释了。”正因为解释过,萩原才更加无法坐视不管。
暗堕的刀剑和遭受罪犯折磨的受害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明白了,那么......你想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成为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吗?别怪我说话难听,激活一座新本丸永远比继承一座暗堕本丸轻松。”
因为受过伤害,所以无法轻易交付信任,暗堕本丸的刀剑都是如此。
这座本丸的刀剑们还算清醒,知道不迁怒旁人,也有一些深度暗堕的本丸刀剑在受到伤害后会选择仇恨所有人。
极昼处理过几个那样的本丸,都是些失去理智,连交流都不想交流的家伙。
他看向周围等待命运宣判的刀剑们,一个个像是快要燃尽的油灯,只剩最后一点火焰强撑着。
“对我来说,什么样的本丸都是可以的,不,或者说这样的本丸更适合我。”
如果有刀剑女士,萩原可能会犹豫犹豫。
但都是男人的话,萩原更喜欢这种暗黑本丸,大家相安无事,他负责当好一个审神者,付丧神负责维护历史。
正常本丸的刀都太粘人了,萩原研二可受不了。
极昼看他风云变化的脸,意味深长的笑道:“勇气可嘉。”
难道萩原先生想象不到吗?这种暗堕本丸变得正常后,缺爱的刀剑们会更粘人的。
萩原警官对受害者的心理了解的很透彻,但付丧神和人可不一样,尤其是这种渴望被人使用的刀剑付丧神。
还天真以为自己不需要应付未来争宠修罗场的萩原反问道:“其实极昼先生也希望我能留下吧。”
极昼微微歪了下头,笑问道:“何以见得?”
“您如果真的打算杀了他们,是不会耐心听我意见的。”
“或许吧,其实我是个乐于听取意见的人,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极昼站身时抱起了狐之助,“那就先和这座本丸契约吧,有了灵力的滋养,他们身上的伤才会好起来。”
狐之助耷拉着尾巴和耳朵,觉得这有点不妥,“可是极昼大人......”
“行了,政府想找麻烦的话,就直接找我好了。”
狐之助:......您刚才还说自己是个乐于听取意见的人啊。
*
现世,东京漫展现场。
今天的漫展几乎足以载入史册,每一个买了门票的人都在庆幸自己买到票了。
而没有买票参加的人也会在未来看到网上流传的各种视频后,懊恼不已。
极昼在被第十三个人以不小心的借口碰到背后翅膀后,就恢复了自己伪装后的人类模样,坐在饮品店门外的露天桌子旁看漫展上形形色色的人。
他将大半注意力从分身上收回,看向对面散发热气的艾斯,“还在生气吗?”
艾斯赤着上身,戴一顶橙色帽子,背后是白胡子海贼团的纹身。
听到极昼的话后他更是气愤,手里加满冰的饮料立刻融化成温的,“居然有人敢cs老爹!完全!完全不像!”
“漫画里的白胡子好像将近七米吧。”鹤丸已经追《航海王》追到最新一期了,闻言立刻说道:“这个世界哪有那么高的人啊。”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他们居然把老爹的话当做笑话说出来!”
极昼:“哪句话?”——他没看漫画,但平时听短刀转述,也能大致了解漫画的剧情。
艾斯严肃起来,“就是那句啊,‘做我儿子吧’。”
“咳咳......”极昼被呛了一下,“是嘛,那确实...有点过分。”
“是吧,而且老爹又不是什么人都会这么说,这可是只有他欣赏的人才能得到的殊荣!”
艾斯一拍桌子,越说越大声,“老爹可是世界最强的男人!四皇之一!能得到他的称赞是一种荣耀。”
“哇,入戏好深啊,是艾斯大哥吧。”
“没错没错,而且他cs的好还原啊,背后纹身也好像是真的,身材和声音也好像。”
“咱们去找他合个影啊。”
两个看过海贼漫画的女孩跑过来,红着脸问艾斯能不能合影。
艾斯身上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了,乖乖的在对方指示下站到中间,合过影又鞠躬感谢后才又一脸愤愤的回来。
极昼看得好笑。
艾斯回来时,已经不见鹤丸的身影,“鹤先生又没了吗?”
“嗯,休息够就又去玩了。”
极昼喝了口饮料放到桌上,“其实这里的招聘点已经步入正轨,我们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
“这样啊。”
“怎么?舍不得。”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艾斯摇摇头,“我很想回去,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你在这个世界看到了漫画的最新一画?”极昼了然。
“漫画里的你确实已经死了,和白胡子葬在一起,你觉得知道未来发展的自己回到那个时间节点上会改变历史。”
艾斯本来只是直觉觉得奇怪,但经过极昼这么一说,立刻恍然。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你不要忘了,你来到本丸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而且......你现在是灵魂体还是实体,这点也是不确定的。”
“这......连你也看不出来吗?”
“和萩原先生那种纯粹的灵魂体不同,你确实是实体的状态,但是不是你原来的身体就很难说了。”
*
与时之政府合作的阴阳世家姓小野,是平安京时代小野篁的后人。
传说小野篁可以在现世和冥界自由穿梭,白天在朝廷作为官员、晚上在冥界的阎魔厅作为冥官。[1]
不过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历史,这个平行世界的小野家并不显赫,甚至就连阴阳师也都没落到了几乎绝迹的状态。
“这个世界的主流力量是咒力,咒术师学习咒术,与强力的诅咒,也就是咒灵战斗。”
“听起来很有意思......”极昼仰头看了看面前古朴庄严的庄园,朝着大门方向抬起手。
“是啊,很有意——思......”狐之助只觉得一阵狂风刮过,眼边的毛发遮住它的眼,光线消失,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无声无响的攻击,如同不知何时降下的深沉夜幕。
片刻后,夜幕消失。
深且巨大的裂隙自极昼身前一路延伸到庄园尽头,其所经过的大门、院落、墙壁、花园凭空消失,就像一张画好的画布被凭空撕开一道口子,既诡异又恐怖。
正在屋中小憩的小野家主愕然望着突然消失的一半房间,冷汗浸湿后背。
“敌袭!是敌袭!”
小野家族一众阴阳师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抱着狐之助的极昼闲庭信步般走进院子的模样。
他背生双翼,血色红瞳如摄人心魄的妖祟,偏偏金发璀璨、相貌端正俊朗,气质亦正亦邪。
被无数符纸式神包围,极昼扫过周围,最后视线落到小野家主身上,笑道:“您就是小野家主吧,我有把刀在你这丢了。”
小野家主看到狐之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利用审神者便利干的那些事情可能都暴露了。
但还是强做镇定,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阁下丢的是什么刀,若真是我小野家做的,不用阁下出手,在下必定杀了那人为阁下出气。”
“丢的什么刀吧......”极昼想了想,“丢了把很贵重的菜刀,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你!”小野家主冷下脸,“都给我上!”
说着,手中符纸连接成片,如利刃般朝极昼飞来。
极昼不躲不避,所有朝他袭来的攻击全都在距离他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钻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而后数道惨叫响起,攻击不知何时出现在阴阳师们毫无防备的身后。
及时察觉的人躲开攻击,没有察觉到的人则到临死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向外蔓延的灵力传递回地下一处的信息。
找到了~
极昼看了眼小野家主,下一刻两人一狐同时来到庄园地下。
入目所及,除了架子上摆放的密密麻麻的刀剑,就是关在地牢里虚弱又麻木的付丧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