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洒下的银光照映在晃动的温泉水面上，波光粼粼。
“抱歉，我是故意想吓唬你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极昼便已经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打湿的金发软趴趴的贴在他额头和脸颊上，如水般的蓝眸湿漉漉的望过来，像极了五虎退的小老虎们撒娇的模样。
审神者难得示弱，杀伤力可谓是成倍提升。
鹤丸国永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极昼反握住手用力一拉。
“哇啊——！”
哗啦一声，温泉水溅上岸许多，水面剧烈荡漾起来，一下一下打在身上，不疼，但有些痒。
“吓到了吗？”极昼扶住鹤丸，免得后者被刚才那一下拉进水里呛到。
鹤丸甩了甩脑袋，不敢看审神者的脸，干巴巴回道：“确实...确实吓到我了哈哈哈，没想到主公也这么会搞恶作剧。”
“恶作剧啊。”极昼的手指拨开鹤丸略长的白发，定定的看了会儿对方越发红起来的耳朵，声音微哑。
“你知道那不是恶作剧，对吧。”
他捏着鹤丸的下巴，强迫那双如金般璀璨的眼睛望向他，“鹤丸，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应该要接受惩罚。”
鹤丸想起以前偷偷看到的暗黑本丸报告，那些残忍的折磨曾让他十分唏嘘。
但也只是唏嘘罢了，他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刃，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也能理智的分辨出，自家审神者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极化了，极化的刀是只属于审神者的刀，就算审神者命令他跳刀解池，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好吧，还是有点害怕的。
鹤丸紧紧闭上眼，等待着审神者即将到来的惩罚。
眼睛看不到了，其余的感知却变得更为清晰。
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感受到审神者的手放到自己侧腰的位置，随后，属于主人的灵力汹涌袭来。
将刀剑唤醒成人的灵力并不多，平时手入的灵力也不会让付丧神感受到特别强烈的冲击。
但如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强大的灵力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巨型海浪般强势且不讲丝毫道理，鹤丸瞬间没了力气，若不是审神者扶着，他早就淹进温泉里了。
“主、主公......别......”
别这样了，停下来吧，求求你。
鹤丸宁愿出阵打上一百个检非违使，也不想在审神者面前露出这么丢脸的表情，发出这么令人误会的声音。
“鹤丸，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极昼歪头凑近鹤丸国永的耳边，因为后者此刻就靠在他锁骨上，所以不需要低下太大的幅度。
白鹤咬着嘴唇，紧闭的双眼下不知是水痕还是泪水，他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活力，听到声音也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听到就好。”极昼笑起来，温声提醒道：“有人正往这边过来，你小声点哦~”
“呜，别、别这样......”纯白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挂着水珠半睁开点点金色。
极昼轻叹一声，缓缓收了灵力，“抱歉，是我错了。”
虽说他本意是想把鹤欺负哭，但其中也的确有今晚上心情低落的原因在。
他不应该这么过分。
极昼稍向上提了提毫无力气的太刀，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能更舒服的把下巴搁在他肩膀。
“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是不是真被吓到了。”
鹤丸摇摇头，浑身无力的感觉这才散去一些，“主公真的暗堕了吗？”
“没有暗堕，那只是...我真实的样子，很丑吧，我也觉得丑，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
“...不丑啊，我觉得很帅，他们也会觉得很帅！”鹤丸抬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比划出一个角的样子，被水洗过的眼睛极亮，是想到新恶作剧的那种亮。
“明天吃早饭的时候，主公你就突然亮出自己的角，绝对会吓所有人一跳！”
“嗯，听起来不错，我会考虑的。”极昼看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及时停下了。
“鹤丸，到水下去。”
鹤丸一愣，立刻想起极昼刚才说的话——有人来了。
*
艾斯今晚上被次郎太刀等刃拉到酒室里喝了很多酒，海贼嘛，大口吃肉、大杯喝酒。
自从来到本丸，他还是第一次喝得这么畅快。
酒喝多了，厕所就避免不了了。
他对次郎太刀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拉开酒室的门开始寻找厕所。
本丸结构复杂的像个迷宫，长廊贯穿连接，一扇扇障子门看起来一模一样，只有长久生活在这的刀剑们才会知道。
艾斯只来了几天，轻轻松松就迷路了。
他挠挠头，发现自己竟然迷路到温泉那边了，正要转身离开，耳朵却突然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嗯？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泡澡吗？
不会是敌袭吧？
艾斯严肃起来，右手上燃烧起熊熊火焰，走进温泉。
温泉亮着灯，并不显得黑暗，氤氲如雾的水汽中，本丸的主人正背对门口坐在其中。
“是艾斯啊，这么晚了也来泡澡吗？”极昼微微侧过身子，看向松了口气的艾斯。
艾斯挠头，“不，我是想找厕所的，但是不小心迷路了。”
“这样啊。”极昼抬起手，灵力凝结出一只纯白色的蝴蝶，“跟着它去吧，本丸的路确实比较复杂。”
“多谢，那我不打扰了。”
憋在水里的鹤丸心中一松，正要破出水面时，艾斯却又突然拐了回来，“对了！”
极昼压在鹤丸头顶的手又向下用了点力，鹤丸更沉进水里，微睁的眸子对上审神者水下的身体。
极昼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哦，我就是想说，温泉泡久了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多谢关心。”
*
极昼松开手，让憋得脸颊涨红的鹤丸从水里钻出来。
鹤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种想通过换气忘掉脑海画面的急迫。
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身材比他们付丧神还好！
不，等等，额头长角的审神者还算是人类吗？
“辛苦了，我们回去吧。”
极昼站起身，随手拿掉腿间的毛巾，穿好浴袍，对还站在温泉里的白鹤招呼道：“走吧，你衣服是湿的，不早点换下来的话，很容易感冒。”
鹤丸盯着他，有点委屈，“我走不了......”
腿还有点软，刚才灵力手入的后遗症太强了。
极昼轻咳一声，走过去把刃抱起，轻轻松松带回了天守阁。
感谢今日的初始刀是陆奥守小天使吧，对方并不像部分刀剑般粘人，夜里会乖乖回到自己的部屋睡觉。
其实在本丸拥有了五把初始刀后，极昼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还挺高兴初始刀选择了陆奥守吉行的。
陆奥守吉行不像山姥切国广一样害羞，不像加州清光一样粘人，不像蜂须贺虎彻强调真品，也不像歌仙兼定般在意风雅。
他很多时候都和审神者保持着既近又远的距离，做事可靠认真，性格爽朗却又有着一份不输给任何人的心细。
他执着的只有新世界，只有冷兵器与□□的碰撞与摩擦，偶尔陷入迷茫时会安安静静的独自待着。
出现在审神者面前的他，永远都是一个毫无烦恼的刃。
明天抽时间去万屋看看吧，相机胶卷什么的，都是不嫌多的。
“主公，我回去了。”
极昼的衣服套在鹤丸身上有些大，不过反正回去以后还要换，也就不需要在意这么多。
极昼点点头，“嗯，今天是我错了，明天一起去万屋吧，想买什么都可以。”
前几天刚去过万屋的鹤丸暂时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但既然审神者邀请了，以他不甘寂寞的性格绝对是要答应的。
回了部屋，鹤丸轻手轻脚的越过同屋几个睡熟的刃，换好自己的衣服。
他躺回床上，手里还抓着从天守阁那穿回来的衣服。
完全睡不着......
本来他今天晚上就是睡不着才打算出去挖坑祸害别人的，结果坑还没挖，就看到审神者进了温泉里。
挖好坑后，审神者还没出来，他有些担心，这才导致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闭上眼，便是审神者坐在温泉中的模样，浸湿的金发，自额前生出的红色长角，还有那双朝他望过来的红色竖瞳。
完全...不害怕，甚至还有种想上去摸一摸那只角的冲动。
没办法，对杀意极其敏锐的刀剑完全没感受到审神者身上丝毫的杀意，相反还因为灵力的联系，他本能的想更靠近过去。
不过主公之后就有点过分了，居然吓唬他，还强行给他输过量的灵力。
今晚上忘了，明天一定要告诉主公，输过量灵力这种事，以后可绝对不能对别刃用了！
嗯，明天一定要记得，还有那个坑，哪个倒霉鬼能掉进去呢？
鹤丸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也逐渐有了困意。
他把手里的衬衫团吧团吧枕在枕头上，干净的衬衫只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却偏偏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