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刚刚还在心里好奇：这最后一个小团子，会有什么惊喜给大家？
结果还真有惊喜，小丫头居然在案发现场吃吃喝喝上了。
仗着长得软甜可爱，一声“叔”一声“大娘”，就有人主动送来了馒头和烧饼给她吃。那边还有一位在跃跃欲试，似乎要把手里刚买的一包点心分给她，因为她刚才叫住了叶梨，那人才暂时安耐住了没动作。
“以后在外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记住没有？”看着叶梨白瓷秀丽的小脸蛋，王朝把本该板着脸训斥的话说得温柔如水。
叶梨点点头，但并没有放弃手里馒头和烧饼。
王朝知道那两名摊贩不至于在众衙役跟前给小孩下药，这次想吃也就随她了。
“站到墙边那棵树下慢慢吃，别噎着，不许乱跑。”
叶梨点点头，听话地站到王朝指定的地点，继续吃羊肉馒头。
宋朝的馒头是有馅的，略发黄的圆面团子里可以包羊肉、蟹肉等荤肉馅，也可以包荠菜、糖核桃等素馅。
叶梨吃的这个羊肉馒头，馅里带着汤汁，掺着少量的花菇丁和冬笋丁，鲜嫩不膻，香而不腻。
叶梨把芝麻烧饼啃完后，就琢磨着要不要拿剩下的零花钱，去隔壁街吸溜两碗麻饮细粉。
萧长风突然凑到了叶梨身边，“杀死郑绪夫妻的凶手就是万千山——”
叶梨惊讶地看向正在院门口等待调查结果的万千山，他是第一发现人和第一报案人，此刻把震惊和悲伤演绎得很逼真，细观察才能看到掩藏表象情绪之下的破绽，眼底蕴着忐忑之色，额头出了很多汗，不停地用戴着镶方绿松石银戒指的手，擦拭额头上的汗。
萧长风看着在正屋门口飞舞的一只绿豆蝇，就是这只绿豆蝇向他透露的凶手。
萧长风还想听听有什么其它线索，就在这眨眼间，绿豆蝇飞进了屋里，随即落在地上，成了一只死苍蝇，一动不动。
萧长风简直要气死了！
“问都不问就喷药，案发现场所有的苍蝇都被他给毒死了，我还怎么获取信息！”
萧长风瞪向纪和光，目光充满控诉和愤慨，眼神如刀一般。
远在五丈外的纪和光，敏锐地感受到萧长风的不善目光，感觉很莫名，立刻转过身去选择背对着萧长风。
萧长风更生气了，要去找纪和光算，赵妙莹和宋桓过来了。
“你提前跟人家说了吗？你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怪得了别人？”赵妙莹看不惯萧长风总是这样暴脾气地推卸责任，“计较过去不如往前看，想想我们现在怎么跟王朝说万千山是凶手。”
“也不一定非要现在，等后续查到更多线索，再往万千山身上引导就行了。”叶梨满脑子麻饮细粉，顺嘴接一句。
“现在最好！如果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今天就破案抓到凶手，我们的团建指数一定会刷新高。”
宋桓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团建指数并非单纯的数字累积，而是要通过刷新高值才能达成。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后续的挑战依旧是一盘散沙，体现不了团队协作力，始终比不上第一次，那么他们的团建指数永远都会是10%。他们需要锻炼默契，亲密无间地协作，一起努力去完成有难度的挑战，才有可能刷新高值，达成100%。
为了团建指数，五娃尽量要集体行动，共同解决问题。
……
王朝等人将尸身移到草席上，就等着公孙先生来进行初步尸检。
盛夏酷暑，坐着不动都会冒汗，更不要说搬动两具发臭的尸体。王朝忙活完了，洗了手，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无意间一转头，吓了一跳。
宋桓、萧长风、赵妙莹、纪和光、叶梨五娃一字排开，站在距离尸身不远的地方观望着。
郑绪及其妻周氏面部微微肿胀发黑，眼球突出，嘴唇变厚，腹部膨隆，已经开始呈现出巨人观。①俩人的脖子处都有同等宽度的勒痕，双手无伤，郑绪衣服完好，周氏的衣服微微凌乱，看起来都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
“郑绪身材高大，十分强壮，从尸表情状初步推断，应该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人用绳子勒脖颈窒息而死。”叶梨低声道。
“呕——”一直强装淡定的赵妙莹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哇哇地吐起来。
原本冷漠表情的萧长风也忍不住了，转身捂住了嘴。
纪和光原本就站得最远，他鼻子里提前塞了香草叶，眼睛也一直闭着没往尸体那边看，发现大家都反应剧烈，并非只有他拖后腿，立刻飞速躲远了。
跑走的时候，纪和光不忘小小嘟囔一句，笑话赵妙莹：“是谁说玩过太多全息竞技游戏，早就见怪不怪了，去战场洗礼都不怕吗？”
赵妙莹一噎，差点自己把自己呛着了。
真是见鬼了！从穿到这里之后，她就不停地被打脸，真疼。
她不得不承认，游戏再逼真也跟现实不一样，还是现实来的冲击力更大些。
宋桓还算可以忍受，令他惊讶的是叶梨居然是反应最淡定的人。
他走向叶梨——
“你们几个，跑这来干什么，快回前面去！”
王朝刚才怔愣了一会儿，惊讶这五娃看见尸体怎么不害怕，转眼就见赵妙莹等人吐的吐，跑的跑，方知自己多虑了。
唯独剩下一个原地不动的女娃，还是个单纯娇憨的，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啥，上次看到白骨，叶梨这小丫头也是如此。
五娃被重新打发回了前院墙边的树下。
“从尸体上看，杀人手法干净利索，没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再说我要是凶手，杀人两天了，肯定会把所有相关证据都处理干净。”赵妙莹觉得大家没必要挣扎了。
“我有办法。”叶梨道。
四娃同时将半信半疑的目光聚焦在叶梨身上。
他们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办法了，不信叶梨有办法，但又不敢不信，毕竟前两次叶梨说有办法的时候，都把事情完美地解决了。
“你们刚才没看见吗？”叶梨惊讶地大声问，往院门口方向走了走。
“看见什么？”大家被好奇心驱使，忙跟过来追问。
“尸体的脖颈上有方圆形的淤痕，边缘还有细小的波浪形状。王朝叔已经让人描绘下来，说是戒指的痕迹，很特别，叫人马上跟与死者有过来往的人比对。”叶梨字正腔圆地说道。
“啊，那案子马上就能破了！”赵妙莹高兴地拍手感慨。
万千山看看左右，转身往院外走。
“你去哪儿？”宋桓一个箭步冲到万千山跟前，萧长风随后跟上，用他们矮小的身躯堵住了万千山的去路。
万千山将右手藏于袖，背在身后。面对几个孩子，他还不至于害怕。
“你们这些孩子，拦着我做甚？别胡闹了，快让一让，我回家喝口水去！”
说完，他就要躲开宋桓和萧长风。
俩人偏要挡住他的去路。
“喝水这里也有，你跑什么？心虚了？”
“手藏在背后干什么？有东西怕被我们看到？”
“是戒指！”赵妙莹大叫，“他就是杀——人——凶——手！”
赵妙莹喊得超大声，引来了院外众多围观百姓的注目。
外围保护现场的衙役们闻声，也朝这边看过来。尤其是听说“杀人凶手”这四字，敏感地刺激着每一名衙役的神经，他们都用戒备和审视的目光打量万千山。
万千山慌乱不已，额头的汗珠儿大颗地滚落。
“我怎么可能是凶手，这些孩子乱喊的，你们别信！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先回去干活了。”万千山脚步凌乱地往外跑。
王朝听到吵声跑过来，一眼瞧见万千山这副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厉声呵斥他。
万千山回头看一眼王朝，突然快蹿出两步就要扎进人群里逃匿。
“快抓住他！”王朝大喊。
一抹白影闪现，白玉堂凌空一跃，擒住要逃跑的万千山的后衣领。他挥臂一甩，就将万千山丢到了两丈外的地上。
万千山摔得痛叫一声，抬眼对上白玉堂凌厉的眼神，顿时吓得心神俱颤。再见王朝靠近他，瞅着他手指上的戒指。万千山知道自己已然彻底暴露了，认命地闭了闭眼。
“没错，人是我杀的。”
白玉堂和王朝互看了一眼，厉声命令万千山如实招供。
“那厮运气好，在酒楼干洒扫的时候，竟捡到一个无客认领的行李，里面有三张百贯交子。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高兴置办酒席请我吃饭。
我羡慕又嫉妒，见他喝多了酒睡死了过去，一时生了歹心，便用绳子勒死了他。
杀完人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冲动了。周氏去打酒回来，见到这一幕，要喊，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杀了……”
万千山泪流满面地磕头，求白玉堂饶过他。
“我不想的……我真不想的……我知道她是个孕妇，我不想下手的……”万千山近乎疯狂地补充解释，伸手去抓白玉堂的袍角哀求。
白玉堂如何能让这等脏人碰他的衣物，一脚踹在万千上那张理该烂了的嘴上，冷声命人将他押回开封府。
万千山懊恼自己手上的戒指留下了破绽，气得将戒指撸下来就丢在地上。
王朝哼笑：“其实那尸体上根本就没有痕迹，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根本记不清楚自己行凶时是否留下了痕迹。”
万千山震惊地瞪圆眼，又恨又悔，又觉得自己可笑……
被拖下去的时候，似乎有些神智不正常。
头一次有凶案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就迅速破了，王朝骄傲极了，顺便称赞宋桓等孩子是福星，给他带来好运。
白玉堂得知经过后，骂王朝不要脸，“这是好运？你分明仗着他们才破的案。”
白玉堂转而质问叶梨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如何跟来的。
“拿白叔之前给我的小用钱雇的马车。”叶梨答道。
小用钱？白玉堂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给过叶梨，可能给过吧，一贯两贯的小钱他从不会放在心上。
这小白眼狼，说不认他当爷爷就不认了，张口就叫白叔。
“我们不想去慈幼院，想努力表现一下我们得用处。”面对聪明人没有必要撒谎，宋桓按照原计划，实话实说。
白玉堂挑了下眉，这事儿他做不了主，便带五娃回开封府，让包大人自己定夺。
“梨儿，快来，随爹娘回家去！”
叶梨等刚抵达开封府，就碰见叶贺进夫妻。
叶贺进笑容灿烂，招呼叶梨快到他这边来。
“慢着，今日她得跟我走！”一辆豪华马车缓行至开封府门口。
其实这辆马车早停在路对面很久了，就等着叶梨现身，才行驶过来。
长乐郡主从马车里下来，满脸挂着“一定要跟你好好算账”的表情瞪向叶梨。
白玉堂立刻挡在叶梨身前。
叶梨轻松从白玉堂身侧探出脑袋，向双方提议：“不如你们猜拳，谁赢了我今天跟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