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有问当年的人才能弄清楚。”包拯询问公孙策对当年工事的调查结果如何。
公孙策命人将尸骨小心包好，边擦手边跟包拯回禀。
“当年负责公主府建筑工事的工部侍郎卫彭魄已经去世，所有工事人员名单都存在工部档房里，被十年前的一场大火焚尽了。
如今只能找工部老人，逐一打听当年的情况，时隔二十年之久，再寻人十分不易，需要些时间。”
包拯略作回想，“卫侍郎此人我早些年有过几次接触，正直务实，不太像能干出这等事之人。”
“大人，长公主请您进府喝杯茶。”小厮来传话。
包拯让公孙策等人查完即可回去，不必等他。
展昭担心长公主和李驸马会刁难包大人，随包拯一同前往。
宿国长公主见包拯后，立刻笑请他免礼落座，顺便称赞展昭一句英俊神武。
“宋桓之事我听驸马提过了，小丫头年幼任性，让包府尹见笑了。”
包拯见长公主面色倦怠，询问长乐郡主的病情是否严重。
“病灶在脑子里，眼下说不好轻重。太医说得幸发现早，早治疗总归是容易好的。”
长公主最疲累的是长乐郡主的性子。长乐郡主从得知自己生病之后，总觉自己时日无多，过两天就会眼瞎，比平时更闹腾百倍。上下近百名仆从，都降服不了她一人。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位说她脑中有疾的小丫头，长乐前两日也曾在我面前说过时间不对的话，我竟没察觉。”
长公主备了些谢礼，请包拯代为交给叶梨。接着，她命人将齐娘子押上来。
齐娘子早被长公主训教过了，此时一上来，立刻就跟包拯老实交代了她与福婆所犯下的勾当。她们为贪下公主府买侍童的钱财，就伙同她们的丈夫和两位亲戚一起到京外，偷偷掳走那些在野外落单的孩子。
“这次本来掳好了五个孩子，不料有一个半路病死了，不得已之下，才掳宋桓来救急。”
当时齐娘子正愁要不要出钱正经买下一名侍童，碰巧见到宋桓在街上落单。见他五官精致漂亮，可以算一个好价钱，又见他对街巷道路不熟，似乎是外地人，齐娘子就打定主意让娘家兄弟把宋桓掳走了。
“如果知这孩童跟开封府有关系，我死也不会把这人带回来。”齐娘子悔恨痛哭。
包拯怒斥齐娘子时至今日不知悔改，竟只后悔如何做才不会被抓。
“查察之下方知，府中有十三名侍童尽是他们拐骗而来。”长公主也很气愤，叹自己养了几只黑心白眼狼。她命人将名单交给包拯后，请包拯务必保密。她不想这等丑事传出去，丢了公主府的脸。
包拯对长公主行礼致歉：“恕下官无能为力。十三名幼童皆要寻亲归家，必然会闹出声势，百姓之悠悠众口，下官如何堵得住？”
“你——”
“下官告辞！”包拯说罢就告退。
长公主气得火冒三丈，跟驸马李勖牢骚道：“如何堵不住？平头百姓能有多大能耐，恩威并施，他们自然不敢多言。这包黑子就是不想给我面子！”
“好了，别气了，包拯什么性情你不了解？要铁面无私之人去做尽讨好通融之事，如何能成？这事交给我来办便是。”李勖拍拍长公主的手。
长公主消了气，笑对李勖道：“还是李郎对我最好。”
开封府。
趁着包拯等人外出探案的工夫，叶梨提着灯笼，带着赵妙莹到了府西狗洞前。
赵妙莹还以为叶梨大晚上叫自己出来，有什么好吃食要分享。
“干嘛？”
“三十次，我帮你计数。”叶梨找了处有落叶的地方坐着，从大袖里掏出一袋酥琼叶，“正好三十个，你钻一次我吃一个。”
赵妙莹才反应过来，她之前嘴欠说过，如果纪和光一句话能解决他制毒的危机，她就钻狗洞三十次。
赵妙莹看着那窄小又脏的狗洞，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刚要和叶梨说她当时只是在开玩笑——
“研发组四位前辈，我最尊敬的就是莹姐，一贯秉承着科学家求真务实的精神，是我心中的榜样！我知道莹姐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所以特意挑这会儿没人的时候让莹姐来，以免被宋组长他们看到。”
叶梨说完，就从袋子里拿起一片酥琼叶，眼巴巴地望向赵妙莹。
那眼神单纯得让人一眼就读懂其中的意思，就是在说“你快钻啊，你钻了我才能开始吃”。
赵妙莹觉得叶梨是故意的，在惩罚她当初没陪她一起钻狗洞找纪和光。
她根本没办法反抗这个惩罚！
赵妙莹忍着浑身不适，内心流泪地钻狗洞。每钻过一次，就听见“咔嚓”音，是叶梨又啃完了一块酥琼叶。
头几次钻赵妙莹还挺痛苦的，到后面她彻底自暴自弃了，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快点结束。
赵妙莹卯尽全力，加快速钻完狗洞。她立刻抢走叶梨手里的纸袋，发现竟然空了！
“你居然都吃完了？”赵妙莹气喘吁吁地看着叶梨的樱桃小口，这张嘴的吞咽能力绝对已经超出了科学解释的范畴。
“当然吃完了！”叶梨起身，拍拍灰，转眼见赵妙莹一脸丧气，她笑道，“现成的虽然吃完了，但我们可以自己做。”
“你在开玩笑。”赵妙莹一点没有因为叶梨的话感到高兴。
吃饭对他们来说都是隔了一个世纪很遥远的事了，更不要提做饭。
“本着科学家求真务实的精神，今天得空我小看了几本书。既然爱吃美食，就该钻研明白大宋共有多少美食，每一种美食的做法，是否有改进烹饪方式令口感进一步升华的可能……”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纸上谈兵。”
“学点理论你就以为自己会做饭了？”
“据我了解，做饭是一项非常玄妙需要天赋的活儿，可不是科学实验，你搞好理论基础，按部就班操作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
赵妙莹一路打击叶梨到厨房。
南院厨房晚间不开火，此时已经没人了。
叶梨将晚饭剩下的蒸饼切成薄片，先在薄饼表面涂上一层蜂蜜，再涂上一层油。
赵妙莹无奈听从叶梨的安排，负责生火。她搞了半天，呛了自己，弄脏了脸，一个火星子没见着。
赵妙莹彻底放弃，丧气地丢了手里的木柴，“看吧，我就说不行，纸上谈兵！”
叶梨多捧了些稻草和干柴叶塞在木柴下面，重新用火石点火，打了两下就出了火星子，点燃了柴火。
“哇——”
等柴火烧的没烟了，叶梨将洗好的铁篦子架在柴火上，把她之前刷好的薄饼一一摆上去烤，等烤的金黄的时候翻面，不到半炷香就烤好了第一批酥琼叶。
赵妙莹迫不及待取一个吹凉吃，饼如其名，真的薄如叶片一样，喷香松脆，嚼起来有雪花声。
“真好吃！”赵妙莹对叶梨行古代礼，“我敬爱的梨妹，请允许我正式为之前的话向你道歉，请为我的愚蠢多惩罚我吃几个酥琼叶吧！”
“想得美。”叶梨留了几片酥琼叶，用纸包好，其余的全都和赵妙莹吃光了。
深夜子时，展昭、王朝等人随着包拯回府。
王朝边走边跟包拯、展昭八卦：“可知那齐娘子和福婆为何会在公主府作威作福？齐娘子是福婆的嫂子，福婆有一位大姐是长公主的乳母王娘子，在府里很有地位。俩人就仗着这位王娘子的势，才如此猖狂。”
“二人是否受王娘子唆使，当审问清楚。”包拯交代王朝。
王朝应话，这就去了。
包拯和展昭继续商议打生桩案后续该如何调查，当走到书房前头时，俩人同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灯笼下徘徊。
“包大人，展叔！”叶梨看到他们立刻跑过来了，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小家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展昭摸一下叶梨的脑袋。
叶梨把怀里捧的一包酥琼叶双手递给展昭和包拯，“我想着包大人和展叔这么晚还要忙，一定很饿很饿，于是我就去厨房烤了酥琼叶，想给你们吃。”
包拯和展昭互看一眼，都不禁笑起来了，感动于这么小的娃娃居然如此关心他们。
包拯干脆把叶梨抱了起来。
展昭惊讶地打开纸包，发现里面确实有几片少得可怜的“烤饼”，对于成年男子来说，这些都不够塞牙缝的，可对于一个六岁小娃娃来说，努力把这些薄饼烤成这般成色不错的样子，一定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傻孩子，以后不许这么做了。包大人和展叔有吃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饱饭，长高高就好了。”包拯开心地用手擦了擦叶梨粘了黑灰的脸。
展昭正在品尝一片酥琼叶，忽听包大人说“长高高”这种可爱的话，一时间没适应，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大人也尝尝，味道很好，我们小梨梨一定很努力才烤得这么好。”
展昭喂了一片酥琼叶到包拯嘴里。包拯只咬到一半酥琼叶，需要用手扶一下。
展昭立刻趁机抱走了叶梨。
包拯：“……”怎么感觉好像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