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宁是没有学过那些个规矩的，但照葫芦画瓢，也不像是个普通村妇般没规没距，倒也让门外伺候的宫人们收起了几分轻慢。
但祁湛接下来的行为就又是让这些个宫人大吃一惊。
传召的小太监刚一脸笑意冲了出来，祁湛不耐烦的摆摆手，直接牵着沈玉宁的手就朝里走。
“三殿下，陛下只叫了——”
祁湛根本没有搭理这些纷扰，带着沈玉宁就闯进了御书房。
本来这会儿就是小朝会刚下，御书房内都是皇帝最为信任亲近的大臣，再加上今天自己失踪已久的三子总算回归。
皇帝难得的高兴，也就不讲究那一套喜怒不行于色，是个人都能看出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可祁湛带着沈玉宁出现在御书房的一刻，空气都像是被冻结。
只一瞬间皇帝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祁湛，她是谁。”
帝王威压，那是何等的恐怖？
哪怕是沈玉宁也不由有些后背生寒。
却不料祁湛仍旧死死握住她的手，简单问了个安，直接开口道：“回禀父皇，这是孩儿的妻子，名唤沈玉宁。”
“混账！”
皇帝根本没等祁湛做更多的介绍，一方砚台就直勾勾砸了过来。
祁湛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记怒火。
见到祁湛额边渗出血，皇帝的怒火更是被瞬间点燃，颤抖着手，指着祁湛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这会儿皇帝的众位近臣也站出来打圆场。
“三殿下，您就不要惹殿下生气了，这沈玉宁我们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乡下女子吗？你若是喜欢，收入房中也是使得的。”
“没错啊，三殿下，您啊，就别气陛下了，这大喜的日子，何必呢？女人的事，改日再说不也一样吗？”
“三殿下啊，就算这沈氏生育有功，您也不能偏疼至此啊，您这样不就是不孝吗？还不赶快给陛下认错？”
一句句一字字，沈玉宁听在耳朵里，心脏却是一个劲儿往下沉。
察觉到沈玉宁的沉默，以及那微微底下的头，祁湛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愠怒。
“够了。”
祁湛很少动怒，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毕竟只有他才真与皇帝有着七分相似，像是天生的帝王，生来就让人捉摸不透性子。
可这会儿，这一声低喝却是让众人都是一惊。
甚至连书案后的皇帝脸色都是一沉。
好一会儿，祁湛不曾辩驳半分，却是直勾勾跪于皇帝身前：“孩儿，还望父皇成全！”
血液顺着祁湛好看的棱角滑落，殷红的血迹染红了皇家专属的明黄色地毯，留下斑斑驳驳的印子。
皇帝目色沉沉，嗓音带着一丝愤怒：“成全？”
祁湛没有回答，这一次沈玉宁却是微微抬起了头。
眸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泪光，深呼吸一口，直挺挺跪下开口道：“民女沈玉宁见过陛下！”
在祁湛心疼与惊讶交织的目光下，沈玉宁笑了笑，这才继续开口道：“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但祁。但三殿下，在与民女相知相爱的过程中，民女并不知其身份，更无攀龙附凤之心。如今之所以，求殿下成全，不过是想求在这京城能有我们母子三人的容身之所。哪怕。哪怕。”
“阿宁！”祁湛再也听不下去沈玉宁说这样的话，直接开口截断了她的话，目光坚定锐利的望向皇帝。
皇帝这般近臣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听这话也都明白了这事儿恐怕是自家三皇子一头热。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早已选择了其他皇子的老狐狸，逮着这次机会就想给祁湛上眼药。
“哎哟，三殿下，您这才外出多久啊？怎么也学着这农妇一般粗俗无礼？”
“不过要我说，这沈氏倒也算是知情识趣，留下来给三殿下做个玩物倒也不错！”
“陛下自有安排，我等听诏办事也就是了！”
皇帝这会儿脸色不好看，毕竟祁湛是自己最为看好的儿子，这会儿被这些人这样说，哪怕是说出了自己心声，也难免带上了些许情绪。
“够了！”
皇帝直接站起身走到祁湛身边，冷睨了一眼刚才说着风凉话，露出了自己狐狸尾巴的朝臣冷笑一声：“朕的儿子，又岂是尔等能随意欺辱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皇帝也不过轻踹了祁湛一脚，冷声道：“起来！未来储君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此话一出，室内外皆是落针可闻。
唯有祁湛却是皱紧了眉。
自己父皇向来如此，若是要想从自己夺走什么，那必定先给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条件。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储君之位亦或是这江山社稷，于他而言，皆比不过沈玉宁一人。
“父皇，这储君之位的条件是什么？”
祁湛没有起身，反倒是异常冷静的反问道。
皇帝这会儿脸色更是挂不住，祁湛若是这会儿直接应下，起身，那在场众人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可偏偏，他就是这个性子！
沉了一口气，皇帝也早就猜到自己儿子会是这个反应。
“沈氏不能为后。”
原本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的沈玉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垂下头，好一会儿这才拉出一抹更为勉强刻意的笑容。
“对啊，沈氏身份低微，不堪为后，殿下若是宠爱她封一个贵妃也是使得的！”???.
“三殿下！你就答应吧！”
这一次不论是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朝臣，还是早就与祁湛绑死的叶家一脉的官员也都站出来了。
不够看好戏那一帮，这会儿正等着待会儿去将沈玉宁的身份再说得低微些，好让祁湛这个储君当得难受，做得变扭，让天下人耻笑。
沈玉宁这会儿也彻底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身份的天堑，并非那么容易就能横跨的。
脸上笑容勉强，但仍想开口劝一两句。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一声传唤声响起。
“魏国太子到——”
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前，嗓音中带着几分嘲弄。
“谁说我妹子身份低微？不堪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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