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璧上观 > 正文 第十一章太上忘情07
    回到上清宫后,龙潆将仙娥遣走,紧闭房门,拂袖将幼龙变了出来。
    它大抵刚睡过一觉醒来,正在仙障中随意漂游,而里面除了一条巴掌长的赤骨银龙,还有一缕永不暗淡的金色神光,两者相互为伴,倒像是在嬉闹似的。那是浮帝留下的神力,供它缓慢吸纳,维持生存。
    临别前璇瑰专程叮嘱过,言道仙障中的真神之力只能保它不会死去,若还想将这条幼龙抚育长大,修出仙躯,仍需龙潆以自身精元饲养,这是她本应当做而未做的。
    龙潆伸出左手,用拇指在食指指腹轻轻一划,再把渗出血的手指探进仙障,那条幼龙立刻寻着母神的精元迎了上来,小口尚未长出牙齿,唯有一条冰冷的细舌舔舐龙潆的指腹,贪婪地汲取着。
    那种阴渗渗的感觉令龙潆恐惧,自指腹流出的血脉以精元为联结,明明还隔着层仙障,她却错觉已与它亲密无间,它那张小口用尽力气含着她的指腹,带着再也不打算松开的坚决……龙潆下意识催动起法术护身,蔓延至指尖泛起隐隐的神光,将幼龙击开。
    它落到仙障底部,灵活地翻了个身又要迎上,龙潆连忙抽回手指,右手轻拂左指的伤口,用法力令之愈合,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仿佛它能钻出仙障反击她似的。
    满室寂静得令人心慌,幼龙寻不到可以汲取的精元,急得在仙障中翻来覆去寻找,龙潆心跳如擂鼓,许久才回过神来,一低头却发现被她割开的食指指腹仍在汩汩淌血,已经染满整个掌心,凌迟般一滴一滴地向脚下坠。
    她急得用尽全部神力施法,想要愈合指腹的伤口,奈何无济于事,或许她应该将止不住血的手指再送进仙障,便宜了它总比浪费得好,可她心中写满抗拒,再不敢靠近它分毫,最后不得不用锦帕将手指包住,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自然止住,非她的神力所能左右。
    龙潆立在手盆旁怔怔出神,清洗过血迹后,只见指腹凝成了一道短小的红痕,她不禁想起兰阙手背上的红痣,瞬间恍然。
    再看向仙障中的幼龙,它应是扑腾累了,垂了下去,宛如盘蛇那般蜷曲着,一动不动,若非龙潆感知得它微弱的脉息,都要怀疑它已经死去,不仅如此,她强烈地意识到,它在里面一定很孤寂。
    顷刻间下定决心,她将仙障收起,随后推开房门知会仙娥:“去紫络阁请修罗王过来。”
    此时天色尚早,那仙娥显然多想,闻言抿嘴笑着应答,匆匆出去。龙潆无心理会这些,右手包着左手,反复摩挲指腹上新添的痕迹,心中慌乱——她暂时仍旧无法面对它,还是交给太初最好,虽然告知他实情后必要引发争执,思及此处难免觉得疲累。
    霞光变得暗淡,龙潆就守在门口,从未觉得等待是那么的漫长,不免埋怨那仙娥脚程太慢,又自己否定一番,许是太初不在紫络阁,故而才耽搁了。
    脑海中一团乱麻,甫一回过神来抬起头,猝不及防看到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是兰阙。他换了一身墨蓝的衣衫,颜色仍旧很深,令龙潆觉得陌生,远远地便能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杀气。
    兰阙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没等走到她面前便愤声问道:“是你毁了我的书!你为何要这么做?”
    龙潆错愕一瞬,立刻回过神来,淡定地望向他,坦率承认:“是我毁的。兰阙,你如今到底是神族中人,修炼的也该是神族典籍,明日我到涂连老祖那儿给你……”
    “自作聪明!”他猛然将她从门槛内扯到院中,龙潆险些栽个跟头,踉跄了两下被他拽着双臂扯到身前,“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龙潆,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我的脾气远不如过去那般好,你最好不要把我惹急。”
    龙潆冷眼斜他,前去伶舟山见过璇瑰后她本想尝试接纳他,甚至学着尊重他的选择,可此时面前这个疾言厉色之人,这个为了几卷魔书气得险些与他动手之人,到底是谁?
    “把你惹急又如何?那我今日便同你说清楚,那些书有多少我毁多少,你法力尚不如我,你的丹墀居我来去自如,所以你最好尽早死了这条心,否则……”
    他的双手突然攥上她纤细的脖颈,抓上的瞬间用尽了力气,龙潆疼得蹙起眉头,痛苦的呻吟溢出,这才令他收了力,变为虚虚锁着。龙潆并非挣脱不开,只是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她想起昔日温柔地给她涂药的兰阙,兰阙绝不会这样对她,她更像是在试探,等待着眼前之人会对她残忍到何种地步。
    兰阙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长舒一口气后语气放缓些许:“我知道了,你在因昨日我与女仙亲近而不快对不对?阿潆,我解释过了,连她是谁我根本都不记得,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与那太初和离好不好?不,你把他休了,我们成婚,我们早该成婚的,是他毁了我们的婚仪!”
    “兰阙。”龙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与他之间,早已不是男女私情,事关两族,这桩婚事不能破坏。”
    “那你让我怎样?我还能如何?”他双目猩红地凝视着她,穷途末路般发泄着,“既如此你又何必将我复活?要我看着你与他如胶似漆、白头相守,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你岂知我心中的愤慨与无奈?龙潆,若我仍是过去那般的兰阙,你是否还会拒绝得这么果断?我告诉你,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兰阙,你最好别再痴心妄想其他!而我变成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龙潆眼眶蓄着泪水,强撑着仰头与他对视:“是,都怪我,我亏欠你的。是我没考虑周到,可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回到我身边……”
    兰阙骤然吻了上来,紧紧将她桎梏在怀中,她从未被兰阙这么用力地抱紧过,一瞬间五味杂陈,想再多贪恋片刻他的怀抱,却不愿承受他凶狠的吻,怀抱是兰阙的怀抱,吻却不是兰阙的吻。龙潆扭头躲开:“兰阙,你别这样……”
    紫色法光骤然袭了过来,龙潆连忙揽上兰阙的腰带他躲闪,兰阙回过头去,殿门口立着的一袭紫衣、面若玄坛之人不正是太初。
    太初冷眼扫向不远处的二人,阴骘言道:“好一对苦命鸳鸯,还真是难分难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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