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怕弄疼了她, 妖王大人动作很小心。
她指头的牙印边缘，只覆盖了一点点的龙涎香，虽然如此, 天材地宝现世，宝光和那股子淡淡的香气依旧充斥在四周。
龙涎香这个诞生的过程, 委实神奇了些。
如果他死了，以后就看不到了吧。
妖也瞧不见了。
从前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 都会成为遗憾。
修士之路危险重重, 艰难万分，明天和意外, 谁都猜不到是哪个来, 不应该留下遗憾。
余熹狠了狠心，从他手中抽出指头，“这样太慢了。”
伏焉抿了抿唇，还未来得及多做些反应, 便见人类蓦地凑过来，一只手扶在他后脑勺处, 微微朝下压了压, 迫使他脑袋低下, 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 踮起脚尖吻了他。
吻的位置……
龙一红一黑的瞳孔震了震，黑仁逐渐放大, 几乎占据了小半眼眸。
人类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反应, 咬了他一下, “张嘴……”
伏焉听到了模糊的声音，但他不确定是听错了，还是会错了意, 迟疑着，没有动。
人类掐了他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斟酌着，张了嘴，有什么顺势进来，入侵到他的地盘。
伏焉浑身一僵。
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倒是无意间瞧见过别的夫妻亲热，但他晓得非礼勿视，所以每次都会避开视线，从不细观，所以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后面还会被……
余熹察觉到妖王大人后退了一步，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如果是以前，她会稍微照顾一下他的情绪，停下来，或者干脆不那么干，但今天不同。
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所以余熹丝毫没有收敛，他退，她就往前，逼得他一步步到了墙角，后背被山壁抵着，退无可退，只能承受。
还未尝过禁果的龙毫无招架之力，身子顺着山壁微微滑了滑。
余熹抵着他的胸膛，承受了他大半的体重。
她现在的修为，可以坚持一会儿，如果不行，还有法宝四两拨千斤。
余熹继续卡着龙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摄取龙涎香。
龙本能的抗拒她，但很快又会大开城门。
余熹知道原因，蛇啊，狐狸啊，龙啊，本性.淫.秽，是会沉迷和贪恋云兮雾兮的种族。
妖王大人也不例外，他之所以那么敏.感，亲一下脖颈就软倒，和这个有分不开的关系。
抗拒，是因为这只龙如同一张白纸，从未经过事，这超过了他的认知，接受是因为身体本能。
龙是一种随性的种族，感觉愉悦他们就会跟着心走。
一点都不矫情。
妖王大人也是。
他已经主动放弃了任何抵御，任由她攻城略地，不断加深这个吻。
龙身子软软半挂在她身上，胳膊搭在她肩头。
瞳子始终是圆形的。
龙如果感觉到不舒服，不悦，瞳子会慢慢收紧，成为竖瞳。
在外面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也会，不过不会那么严重，除非他发现什么。
余熹很喜欢他这对一红一黑的异瞳，经常注意它，开了心眼之后更加方便，即便在他身后，也能将他的所有反应观到。
她发现龙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瞳子一直都是圆的，从未像对待别的妖和对手时那般，含着冷意和凶戾，所以她有时候会忘记这是只上古凶兽，很凶残而且暴戾。
是会一脚将头骨和元神一起踩碎的妖，还喜欢直接掏心脏，这还只是她看到的冰山一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怕是更凶悍。
天命师的那段记忆里，其实不仅他死的凄惨，其他人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过程因为天命师没注意，她也没瞧见，但那天上的残肢败躯可不少，她看到了。
余熹睁着眼，认真观察此刻毫无抵抗的龙。
这只凶兽似乎会在她面前收敛锋利的爪子和锋芒，展现给她看的也不是寻常模样，是褪下铠甲和冰冷之后最柔软的部分，所以她看到的并不是全面的。
我应该相信他。
他活了这么久不是侥幸，是靠实力。
我对他有误解。
发带完好到那种程度，两次测算成【大吉】不是偶然，是因为他保护的好。
他没那么柔弱，只是把所有柔软的一面都展现给了她罢了。
余熹嘴里忽而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是血。
她挑了挑眉，不确定是自己的，还是龙的，只不过原本就已经兴起退下的心思，现在更甚。
余熹最终还是放过了龙，离开时龙还保持着原样，下巴搁在她手心，借着她的力道撑着脑袋，嘴巴微张，哈出一股股淡薄的热气和天材地宝的香味来。
本来就鲜红的舌尖更红，侧面含了血，一个小口子很明显。
？？？
是龙的舌破了？
余熹有些不敢置信，龙的防御那么强。
她伸了一根指头进龙的嘴里，将他口齿间半合半张的缝放大，看得更加清晰。
真的是龙的舌破了。
龙外面的防御坚不可破，内里很脆弱。
原来当初的老道士是对的，老道士说蛇的内部很弱，她到了蛇肚子里就能杀死他。
龙蛇一窝，龙也差不多的。
余熹仔细观了观，不仅破了，还因承受了她以为是最后一次，激烈又热情的吻，青青紫紫的，模样很凄惨，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含糊。
但余熹还是听懂了。
龙似乎对自己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很不解，问她。
“我这是怎么了？”
他是个有疑惑就不耻下问的性子，所有他不理解的东西，也都是问出来的。
即便在战斗时也是，长寿大人不是第一次，他也会这么问别的妖，只不过得到的答案猜也知道，那些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嘴里怎么可能有好话。
不是骂他就是诅咒他不得好死的，当初长寿大人回他的时候他还惊异了一下，然后决定放长寿大人走。
只不过长寿大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受了重伤，离开会被别的妖觊觎，吃掉，干脆跟随在妖王大人身边。
妖王大人不介意身后有个挂件，因为被回答了问题，对长寿大人也不抱有敌意，并且时不时还会继续请教他一些别的事。
长寿大人在说起他的时候多添了一句，黑龙族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也有可能是他们运气好，遇到的是只和善的龙。
这个龙问题还很多。
因为长期的询问得不到满足，积累下来的，虽然回答了他也未必理解，不过长寿大人还是会告诉他。
长寿大人是第一个尊重他的妖。
余熹也不想他的问题被忽视，积累下来，改天去问别的妖，所以她捧着龙的脸，认真告诉他。
“龙都是这样的，这是你们种族的问题，不要怕，只要你不去外面招惹别的妖和别的人类就不会被发现秘密有危险。”
说起这个，余熹突然想起来，“不许和别的妖做这种事，人类也是，我对你做的所有，都是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干的，你如果对别的人类和妖做，你就是出轨，出轨比抛妻还恶劣。”
龙瞳中黑仁放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余熹继续，抬着他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严肃道：“你这副样子只能被我看见，也只能在我面前展现，我不会害你，但别的妖和人类会，所以不能给她们机会。”
这样说有些笼统，她干脆直接从源头斩断，“你是有妻子的妖，不能对别的女孩子好奇，不可以多看她们，要不然就是花心，花心在我们人间，是另一种方式的出轨，都一样是不好的品质，你是乖乖龙，不会沾碰的对吗？”
龙将下巴重重压在她手心，亲昵地蹭了蹭，“嗯。”
声音很小，不过余熹还是听到了。
这只龙很乖啊，怎么说就怎么信，怎么信就怎么做，如果不愿意，当场就表现出来，没有心眼，没有谎言，也没有花花肠子。
很好相处。
余熹将他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结束了那个话题，问了他别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伏焉实话实说，“身上有一点没力气。”
他靠着人类，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这状态让余熹多少有些担忧，她在心里算了算，一天之内发带还能好吗？
显示依旧是【大吉】。
不耽误待会儿追杀那个人类修士。
虽然如此，她还是难免胡思乱想，感觉自己的这个行为。
有点类似于在战争开始前乱军心。
龙本来好好的，精精神神，瞧着劲头不错，被她这么一出闹的，身子软烂瘫下，手臂垂在她肩后，五指张开，完全没有一丝力道。
知道他身子敏.感，也没想到可以到这个程度。
在小黑屋的时候都是失去意识做的，事后再翻看记录，无论瞧多少遍都没有真实感。
这是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清晰地瞧见他的变化。
龙此刻像一只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半张半合的嘴里还在不断哈出属于天材地宝的香气。
余熹盯着他，忽而想起一件事。
她低头，看向指头。
龙涎香不愧是疗伤圣药，伤口和牙印已经好了个完全，体内也有一股子不属于她的生机盎然四溢，治愈她因为修炼天残决，体内残留的细小旧疾，增了至少四五百年的寿元。
真是个好东西啊。